第28章 我非常喜歡空空

曹木身後的人呆在原地不敢上前,江宴走到曹木面前又照着他腿上踹了一腳,直接把人踹倒在地。

他低頭瞥了眼白色的板鞋,而後一腳踩在曹木的肩上,疼得他龇牙咧嘴嗷嗷叫喚。

剩下幾個人見狀想沖上來,舒霁月把手裏搶過來的鋼管憑空轉了一圈,直直插進曹木分開的兩腿之間那塊磚裏,笑道:“再過來你們老大可就完了喲。”

江宴就着這個姿勢蹲下身,伸手在曹木臉上拍了拍說:“像我們這種成績好的學生,平時那是沒空發揮,不然你早被收拾了。”

曹木那是橫着走慣了的,哪兒聽得這種話,他掙紮着在江宴腿上捶了兩下,那樣子像是要給自己牙齒都咬碎。

“現在這件事有兩個解決辦法,第一個辦法呢,去給被你們欺負的那個同學認真道歉,怎麽道呢,買個擴音器,錄上‘我曹木是個混蛋,欺軟怕硬,橫行霸道,今天給所有被我欺負過的同學道歉,我錯了,我以後再也不敢了’。”

曹木冷笑一聲:“老子——”

“哎,你別急啊,我還沒說完呢,第二個辦法就是現在我們一起去思政處,你可以說被我們打了,交給老師處理。”江宴擡手摸了摸鼻尖,蹭了些灰塵上去。

看上去暴戾又可愛。

席之空看得出了神,片刻後伸了個懶腰補了句:“就是不知道老師信你還是信我們。”

“你們真的太壞了吧,打了人家還不讓人家說。”舒霁月感慨,把鋼管拔出來拖着往前走了幾步,“也不讓人家還手,太過分了。”

他把鋼管扔出去老遠,空曠的廢棄庫房回蕩着清脆的撞擊聲。

賀星也上來勸道:“曹木,你都記了大過留校察看了,你說你這是何苦呢?”

曹木冷哼一聲,并不答話。

江宴松了腳站在地上,拍拍手心的灰塵四處看了看,視線又回到腳下,“是不是欺負人欺負慣了,偶爾被別人也欺負一下不太習慣?”

舒霁月手機突然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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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林巴琴的聲音突兀地傳入每個人的耳膜,他接起來不小心臉蹭到免提,藺同瑞的聲音驟然放大。

“哪兒呢。”

“一點小事,等我一會兒,乖。”舒霁月那溫柔的語氣和表情,感覺他下一秒就要對着聽筒來一個麽麽噠了。

可收了手機他卻突然沒了耐心,擡腿想踹曹木一腳,思來想去還是作罷。

主要是他有點累了。

于是他蹲下身對曹木說:“你回去問問你大哥這輩子最讨厭什麽事,完了告訴他我叫舒霁月,跟他說他又欠了我一個人情,然後乖乖滾蛋。”

曹木臉色一變,倒不是因為聽到舒霁月的名字,而是他說的這些話聽上去真的像是和他老大有私交——他大哥,一個傳奇人物,校園暴力受害者成功轉型,千叮咛萬囑咐誰都能欺負就是不準欺負學生,他這是犯了大忌。

從舒霁月說完那句話到曹木跑得沒影兒,前後不過三分鐘。

席之空突然不知道這一架是為了什麽。他想把舒霁月打一頓,又感覺他比自己能打,不敢輕易下手。

“你他媽的為什麽不早說這話?!”

剛還是江宴剛,直接破口大罵擡腿在舒霁月屁股上踢了一腳,并且一臉“你敢踢回來試試”的表情。

舒霁月走到賀星身邊解下他腰上的衣服,在賀星目瞪口呆地注視下把自己身上的灰塵拍幹淨了。

衣服還給他的時候客客氣氣地說了一句:“謝了啊,同桌。”

同桌?什麽意思?

席之空還想問他,一擡頭發現人已經走遠了,還潇灑地背對他們揮了揮手。

事情解決了大家就散了場各回各家。到了學校門口,賀星一頭霧水地拎着自己髒兮兮的衣服,那敢怒不敢言可憐巴巴的模樣,江宴還是第一次見。

他笑着拳頭抵在他肩上錘了一下,湊過去小聲跟他說:“明天來早點,有事找你。你跟他倆說一聲。”

和賀星分別後,江宴和席之空一前一後的慢慢走回家。打了一架兩個人看上去都很狼狽,雖然沒怎麽挨打但衣服差不多都弄髒了。

席之空走前面,他時不時的回頭看,江宴上前兩步和他并肩而行,偏着腦袋問他:“你總看我做什麽?”

“沒什麽。”他想說剛剛那一棍下去真的把他吓到了,這要是真敲出問題那可真的是大麻煩。

架是自己約的,要是連累江宴出了事他腸子都要悔青。

“你下次別這麽沖動,你要是一棍子把他打殘了那——”

“你還想着有下次?”江宴笑着挑眉,扯住席之空的書包帶把走出去的人又往回扯了扯,“我看着呢,那棍子本來就不怎麽結實,我其實沒用多大勁。”

席之空退回去輕輕撞在江宴的肩上,他那種心慌意亂又來了,把書包帶子從他手裏扯回來嘟嘟囔囔說:“這都是他們來招惹我,又不是我去惹事,我怎麽知道下次還有沒有人惹我。”

江宴失笑,伸手在他後腦勺揉了揉。

他越來越控制不住的想和席之空有更多肢體接觸,看着這個人就想做些越過邊界的事情。

“你幹嘛啊…”席之空擡起手在他揉過的地方摸了一把,轉過去低着頭走得更快。

兩人走到巷子口的時候太陽已經完全消失在了地平線上,頭上的路燈亮起,路邊攤也漸漸熱鬧起來。

江宴還在想着今晚用什麽理由去席之空家睡或者哄到自己家裏睡,面前這人就拿了張幹淨的紙巾胡亂在他鼻尖上擦了擦。

席之空的指腹隔着一層紙巾在江宴的鼻尖上挂了一下,留下一絲餘溫,就這樣把江宴心裏那點火苗溫得更旺了——他真是一秒鐘都等不下去,想和他告白。

說說小時候兩個人一起長大的那些故事,告訴席之空他無數次想回到過去重新活一次。

重新活一次他一定會倍加珍惜席之空天天追着他叫阿宴哥哥的日子,還會盡他所能的留住對小空弟弟來說這輩子最重要的人,然後就能改變已經發生的那些幾乎摧毀席之空的人生的事情。

席之空就不會再因為害怕失去,就悄悄離他越來越遠了。

興許是那目光如炬灼傷了席之空本來就敏感的神經,他慌張地轉移自己視線去看別的地方,語氣稍稍有些別扭:“那個,你臉太花了,擦、擦一擦…”

他把紙巾遞給江宴,視線始終不敢落在他身上。

江宴接過紙巾的時候,腦子一熱手伸過去就緊緊地抓住了席之空的手。他感覺到手心裏那人猛地縮了一下,将五指收得更緊了。

他笑說:“我看不到,你給我好好擦擦幹淨。”

他又在耍賴,席之空一下就聽了出來。可就算是知道他在耍賴,他還是不受控制的擡起手去擦他眉梢的汗,小心翼翼地看向江宴,剛看到昏黃燈光下他眼底閃爍着的微光,立刻又目光閃躲只敢看他的下巴。

然後是吞咽動作下,上下滑動的喉結。

少年的誘惑真是太致命了。

席之空感覺自己的手腕都在微微顫抖,捏着紙巾的手指不由自主收攏,心跳過快,呼吸過快,腦海裏不斷閃回各種各樣的江宴,兒時的,年少的,笑着的還有——還有從背後抱他的,拎着宵夜接他下班的,那個漸漸變了的江宴。

他一咬牙,把發皺的紙巾塞進江宴手心,扭身跑了。

他聽見江宴在身後叫了一聲席之空,于是腳底生風跑的更快。

如果江宴追上來了,自己就要跟他翻臉,席之空想。

但是光翻臉肯定是不夠的,他可能還要大聲質問江宴到底想幹什麽——為什麽把他搞得神經兮兮的,一點都不正常,動不動就去想他的心跳和呼吸,想他手心和胸口的溫度。

兩個人當情敵當得好好的,為什麽突然要用他撩別人的手段這樣撩撥自己?

其實他一點都不別扭,從出生到現在也只因為江宴別扭過。

比如他懂事之後就不太樂意叫江宴“阿宴哥哥”了,總覺得自己有點吃虧還有點喊不出口。最煩的是他發現自己太依賴江宴,可江宴一直都比較高冷,對自己倒不是說愛答不理,每次都給他一種自己倒貼上去的錯覺。

然而他還是樂此不疲的“倒貼”了江宴十幾年,直到初中的時候兩個人第一次分開上學。江宴被他爸送進了高級私立中學,兩人的不再像以前一樣成天黏在一起,有了距離,也有了更大的危機感。

再後來他家裏出事了,他開始“反省”自己是不是真的不配擁有所擁有的一切,從他媽到他爸,再到江宴,他自以為自己悟了出來,刻意的兀自就改變了對待江宴的方式和感情。

中考的時候江宴問過他想上哪裏,那時候他連溫飽都是靠別人接濟維持,根本不敢有多餘的想法,只要能上高中就行了。

他知道自己不能去別的太遠的地方上,只能留在這個區域,于是卯足了勁考上了聞和。

沒想到六中“內定選手”江宴也因為中考失利來了聞和。

到剛剛為止他都忽略了一個事實——江宴如果想上六中,連光濟就算是捐一棟教學樓也能把人塞進去。

本來他覺得一切都很合理,現在他又覺得不太合理了。

回家之後席之空随便煮了一包方便面,拿着手機江宴的信息不斷彈出來,他就跟拿到燙手山芋一樣把手機扔回了床上。

寫作業的時候他滿腦子都是江宴兩個字,根本靜不下來,一生氣就用筆把面前的稿紙戳得全是洞。

好不容易熬到十一點寫完作業,關了燈在床上滾了幾圈他根本睡不着。

要不明天請假好了?他想。

……

次日。

席之空頂着兩個大大的黑眼圈一睜眼,看對面牆上的挂鐘,九點了。

嗯…九點了,才九點——九點?!

他騰地一下掀開被子坐起身,拿起手機果然看到了十幾個未接來電,除了江宴打的十個以外,還有用賀星孫晨軒打過來的,最後一個是五分鐘以前陳旭聰打的。

他趕緊打開微信界面,幾個熟悉的對話框加起來有76條未讀,剛點開他們那個群組的,江宴就彈了語音通話過來。

接還是不接?

不接吧,這人會不會因為太擔心自己直接逃課回來找他?——別瞎想了,這人怎麽會課都不上就來——那萬一來了呢?

席之空內心無比掙紮。

手機一直響,他心慌得不行,一狠心還是接了,接通的一瞬間手機振動都給他吓一跳。

江宴握着手機從座位上走出去,站在走廊裏稍微安靜一點,他看着黑黢黢的屏幕把聲音又開大了一些,皺眉問道:“你今天怎麽不來上課?昨天傷着了?”

那邊席之空一說話就卡了一嗓子,甚至破音變了調:“我——咳、咳咳!”

“嗯?”

“我、咳!咳咳咳咳!”

席之空被一口水嗆得喘不過氣還在咳嗽,江宴聽着眉頭越皺越深,盤算着要去辦公室請假回去看一眼,一邊往陳旭聰辦公室走一邊又擔憂道:“感冒了?怎麽回事?這樣,你等着,我現在回來——”

“不!沒事!我馬上來學校!”一聽江宴真的要來找自己,席之空立馬憋住一口氣完整地說了一句話,挂了語音就沖進洗手間開始洗漱。

半小時過去,席之空喘着氣跑到教室門口的時候正在上語文課。大概是半期考試他考得很好,陳旭聰只說了句下次不能再遲到了,有事也要事前請假,就把人放了進去。

他低着頭朝前走,走到自己昨天選的位置猛地發現舒霁月正撐着腦袋一副剛睡醒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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