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全能學霸江宴
六月仲夏夜的風吹開學校小花園裏的栀子,邊上一圈月見草也開得活潑可愛,高大挺拔的槐樹立在學校門口沙拉作響,空氣中隐隐還透着栀子以外的槐花清香。
聞和馬上就要送走又一批高三畢業生。
學校沒有所謂的喊樓,也不允許撕書這樣的“慶祝”活動發生,三號是高三最後一個晚自習,任教高三班級的老師都被臨時叫去開會,陳旭聰帶了個高三文科班的語文,晚自習上到一半就被叫走了。
已經是盛夏,天氣熱得不得了,人也跟着躁動不少。一層樓裏只有一班二班在安安靜靜地看書寫作業,隔壁幾個熱鬧得就像在開part,仿佛即将畢業的是他們。
走廊的風卷進教室,連同那些吵鬧的聲音也一起吹進來。
幾個同學到江宴座位上反映被吵得沒辦法學習,江宴到隔壁班去找班委說了說情況,回來之後還是吵得不行。
沒幾分鐘,席之空睡眼惺忪地從桌上直起身,打了個哈欠小聲埋怨:“隔壁到底在幹什麽啊…”
江宴放下筆擰開水瓶遞給他:“吵醒了?”
“我還說睡半小時再做題,這才十分鐘就被吵醒了,好煩啊他們在開晚會?又不是畢業班……”
“他們幾個班好像約了個什麽賽吧,我剛去上廁所,路過的時候多媒體正放着游戲畫面呢。”前排孫晨軒摘下耳機轉過來,戳了戳蔣哲輝,壓低聲音說:“知道為什麽不約我們班嗎?”
蔣哲輝搖頭。
江宴轉着筆,在桌上敲了敲,“什麽游戲?問劍?”
“對啊!”孫晨軒幹脆整個人轉了過來,用手肘拐了蔣哲輝一下興奮道:“記得那個王钰磊嗎?就是之前被咱們‘完虐’的那個!”
蔣哲輝終于有了點印象,隐約想起了孫晨軒說的中考前的事情。
江宴跟着點頭:“是他啊。”
“所以他不約咱們班,就是怕我們呗。”孫晨軒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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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話說的,一年多過去了,你怎麽知道別人技術有沒有進步?”江宴伸手給席之空揉着酸脹的肩膀,又說:“聽說好像這賽季技改到第三輪了?”
“改來改去咱們能打的都是弟弟配置,沒意思。”孫晨軒撇撇嘴又轉了回去。
席之空再也睡不着了,集中注意力剛做了兩個題,隔壁班突然又傳來一陣歡呼,他手一抖把稿紙戳了一個大洞。
“草!”
他一摔筆起身就想出去,江宴拉了把他的手腕,差點一下給拽倒在懷裏。
江宴低聲問:“怎麽了?”
“他們不知道這是晚自習?吵着別人學習了也不管?我要去——”
“我去,我去說就行了。”江宴拍着席之空的肩膀站起身,路過孫晨軒的時候在他小臂上戳了戳,“走,過去看看。”
兩人站在五班後門,看着多媒體上的游戲排隊畫面相視一笑,往裏走了兩步都沒人發現。
“現在高分段BP真的太迷了,經典配置大家都不稀罕打,簡直散排現場。”孫晨軒小聲感慨,剛說完這話,王钰磊就ban掉了自己最擅長的職業,“啧啧啧,你看我說什麽來着?”
江宴搖頭:“他這局自ban一把,和對方上同配,萬一輸了下把還能争取個平局。
“上次他怎麽輸的,忘了嗎?”
孫晨軒一拍腦門:“上次BO5,他們被我們連追兩把心态打崩了,第四把最強配置都輸了。”
“嗯哼。”江宴看着屏幕上雙方最終的配置,笑道:“王钰磊要吐血了吧,這一把賭得……這個地圖上他自己的純陽滿地畫圈豈不是爽歪歪?結果他把自己ban了。”
孫晨軒聳聳肩:“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呗,這唐門是他十八手職業吧?”
“等他們打完這把,就去跟他們打個招呼讓他們小點兒聲。”江宴伸了個懶腰往門上一靠,閉目養神。
“看他們這勢頭,肯定不能消停。”
“不能消停……那就打呗。”江宴又說。
孫晨軒擡頭看了眼時間,“多大回事,你現在別動不動就舞刀弄槍的。”
江宴睜開眼瞥他:“我說的是打游戲。”
“喲!宴哥重出江湖?不是都A了麽?怎麽突然又想着打了?”
“這不是——吵着我們空空睡覺和學習了麽。”江宴往二班教室門口望過去,看到教室後面席之空坐在座位上整個人還是氣鼓鼓的,低頭抿唇笑了笑。
孫晨軒抱着胳膊搓了搓,說:“我的媽呀,我酸死了。”
“看一下現在什麽情況了。”江宴努努嘴,孫晨軒又回頭看了一眼,如實播報道:
“爸爸職業局,多半是換奶了,我看王钰磊快被他們奶媽放生了。”
江宴也偏過頭去看了一眼,正好看到王钰磊開技能頂了奶媽給的減傷,“這波也太虧了吧,奶媽一個技能四十秒CD——你看,對面爆發馬上好了。”
“歷史總是驚人的相似,按理說這麽久了,他應該和他們奶媽磨合好了吧。”
“人家又不是戰隊,磨合什麽磨合,那還不是湊一塊兒随便玩玩兒。”江宴從後門走出去直接走到前門,剛在門口站定,王钰磊這局剛好打完。
江宴擡起手在門上象征性地敲了敲,王钰磊擡頭一看,臉色又難看了些許。
雖然說兩年前輸了一場BO5算不上什麽,兩人也沒有深仇大恨,但這會兒剛輸了一場江宴就出現了,他心裏還是覺得膈應,面對江宴自然是沒什麽好話了。
“怎麽了又?!你們有完沒完了!”
王钰磊站起來走到教室門口,此話一出全班立刻安靜下來。
江宴颔首輕咳兩聲,擡頭是禮貌的微笑:“還是請你們小聲點兒,影響到別人學習了,不太好吧老朋友?”
“老朋友?誰跟你老朋友?都說了就這兩把打完就完事了,你們學習也不差這一時半刻吧?”
“一時半會兒?”江宴看了眼時間,擡起手臂說:“你們吵了半個晚自習,還差不到四十分鐘就下晚自習了,這是一時半會兒?”
王钰磊回頭看游戲已經進入了BP界面,不耐煩地揮了揮手:“行了行了,打完這把——”
“打完這把?你确定打完這把能完事兒?意思是再輸一把咯?”孫晨軒嗤笑一聲,輕嘆一口氣搖搖頭。
王钰磊一下上了火:“孫晨軒,上次那把你們奶媽也是絲血逃命,要不是我一個技能下去閃避我們能輸?”
“甩鍋給游戲呗?那你們之前多贏一把不就完了麽?”
“你!你給我等着!”
孫晨軒話說得嗆人,王钰磊正在氣頭上自然是沒辦法忍,指着他的鼻尖點了兩下,江宴趕緊把人攔開,說:“行了,至于麽。”
他拍拍王钰磊的衣領,又道:“肯定是不能讓你們再打了,我給你提個方案你看如何,比賽呢,暫停,明天你們去網吧約,去多豪華的網吧都行,網費我出。”
“…江宴,你用幾塊錢膈應誰呢?”王钰磊往後讓開他的手,重新整了整衣領:“比賽不可能中止。”
“既然這樣,”江宴一點兒不生氣,反而一直是面帶微笑,“那你們跟誰打的?”
王钰磊上下打量他:“幹嘛?”
“沒事兒,我就随便問問啊。”
“跟九班打的。”王钰磊說完轉身回教室就關上了門。
江宴二話沒說拔腿就往九班跑,孫晨軒追在後面邊跑邊問:“你幹什麽去?”
“這小子太軸了,空空還有一張試卷沒有寫,耽誤他寫題晚上他又睡不好。”
“……不是,我是問你幹什麽去,你怎麽回答個問題還要塞我一嘴糧呢?”
江宴站在九班門口,回頭沖他笑了笑:“去九班打他2:0。”
……
還有二十分鐘下晚自習,江宴和孫晨軒跑回了教室,隔壁五班終于安靜了,而席之空也終于順利的做完了兩個大題。
他走到座位上剛坐穩,陳旭聰就開完會回來走到他桌邊敲了敲他的桌子把人喊了出去。
走廊上。
陳旭聰擡頭看着星辰滿布,沉默良久才說話,“江宴,我想跟你聊聊席之空的事情。”他回頭看着江宴,笑着又說:“你不要緊張,我就是問問你,知不知道他怎麽想的,關于學文學理的事情。”
江宴一愣:“啊?怎麽了嗎?”
“老實說,現在我們班的同學我都有了感情,一個都不想丢下,而且席之空這麽努力,我真的是很喜歡這個學生,但是江宴你應該也知道,他這麽好的文科底子,待在理科班太可惜了。”
陳旭聰接連嘆氣,看上去非常糾結。
江宴想了想,說:“他吧…”
他也不知道到底應該怎麽說席之空的選擇,是要老實說席之空就是為了自己所以留在了本班?
“你就實話實說,不要緊的,老師也不可能真的攆他走。”
“他——”江宴剛開口,就被一道聲音打斷。
“老師,我就學理科,我文科好也不一定非要學文啊。”席之空不知道什麽時候站在了教室門口,沖江宴笑笑,說:“不好意思,不是有意偷聽你們說話,我出來上個廁所。”
陳旭聰朝他招手,他走到陳旭聰身邊,下意識地和江宴對視一眼。
“跟老師說說,怎麽考慮的。”陳旭聰手搭在他肩上輕輕拍了拍,“文科那麽好,怎麽,舍不得我這個老家夥?”
席之空立刻腼腆地低下頭:“是,舍不得老師們,舍不得江宴——還有同學們。”
他說得面不改色,江宴聽得心驚肉跳,以為他是口誤說錯了話,沒想到随即就被他擡眼一個堅定的眼神安撫了。
“陳老師,我知道我現在的成績還不夠,但是我會繼續努力的,為了留在二班我做了很多努力,現在這學期還有大半個月就結束了,然後就是分科考試,您放心吧,我一定好好準備考試,絕不給您拖後腿。”
“你這傻小子,我又不是說你拖後腿了。不過我還真沒想到你會這麽勇敢的選擇理科,上學期我還擔心——我不是很擔心,主要是你們數學老師,啧啧,現在不一樣了,你知不知你們數學老師走到哪兒都把你挂嘴邊?誇你誇得喲。”陳旭聰把手背在身後走了幾步,又說:“既然下定決心,那就一定要堅持,前幾天民政部門來做了調查——有什麽困難一定要跟老師說,江宴媽媽也和我聯系過了,你就好好學習,別的事就交給大人來處理,好了,你們回去吧。”
陳旭聰在教室門**代了幾句就離開了,江宴站在席之空背後用肩膀撞了撞他,問道:“不是要上廁所嗎?走吧。”
誰料席之空回頭瞥他一眼,扯了扯嘴角冷笑一聲:“誰要跟你一起去廁所了。”
等席之空走出去幾步了,江宴低下頭笑得肩頭聳動。
“寶寶還挺記仇。”
第二天一早,二班門口貼了一張“戰書”,江宴和席之空一前一後走到教室門口,前面的同學就自動為兩人讓開了一條路。
江宴把信封從牆上扯下來,剛拆開把信拿在手裏孫晨軒就從他身後跳了上來。
“什麽東西?戰書?”他歪過頭去看經江宴手裏的信件,“不會是——”
“沒想到這個王钰磊還挺……熱血。”
斟酌了一下,江宴還是把中二兩個字換成了熱血。
席之空也湊過去看信,剛看了個開頭就忍不住笑出聲,“你們倆昨晚幹什麽去了?”
江宴把信折起來捏在手裏,揮揮手把聚集的同學都叫進教室,轉身看了眼隔壁五班的教室,挑眉道:“這麽小心眼兒。”
昨晚上江宴跑到九班門口,和人一商量,由他替九班那同學上唐門,開局上天挂着一頓輸出,從天上下來之後憑借門派位移技能預判躲控,雖然奶媽都不太能夠得着他,但相對的,對面的DPS也很難抓點。
他開了爆發目标選中對方一個半血DPS,先補了個減療然後開始讀條,果然騙了對面奶媽最後一個瞬發加血技,就是那0.1秒的時間他一個瞬發技能扔到王钰磊身上,然後喊了一聲轉奶,隊友馬上配合他的輸出接了個控,奶媽平攤着承傷,雖然很快交了解控,但還是被江宴定點擊殺。
這局九班贏了,王钰磊BO3連輸兩把,比賽結束。
江宴萬萬沒想到王钰磊會知道昨天上唐門的是他,拿着一封戰書坐在座位上哭笑不得。
席之空一邊把書拿出來放桌上一邊調侃:“沒想到我們學霸這麽全能,游戲打得這麽好?好得人家看不下去都來下戰書了。”
聞着火藥味兒過來的賀星一臉興奮,推開孫晨軒坐在他座位上眼巴巴地看着江宴,說:“昨晚你們怎麽不叫我啊!好歹我也是畢業選手,怎麽樣,打不打?”
“叫你幹什麽,你那弟弟職業,上去一頓亂捶還打不出什麽傷害。”孫晨軒手裏拿着瓶牛奶在喝,推了推蔣哲輝道:“你說是吧?奶媽?”
蔣哲輝回頭看他一眼,嚴肅地說:“請叫我治療。”
江宴手裏轉着筆,戰書拿在手裏總感覺有些燙手。
“這最近怎麽我就這麽招人妒忌?一會兒球賽一會兒問劍的。”他長嘆一口氣把戰書放在桌面上,目光依次從蔣哲輝賀星還有孫晨軒身上飄過去,最終落在席之空身上,“見過哥玩兒這游戲麽?”
席之空擡頭:“沒。”
“那哥讓你見見,特別帥。”
江宴摸了摸鼻尖,席之空放下手裏的筆撐着下巴盯着他看了半晌,彎起嘴角笑了笑:“行啊。”
因為是一場游戲的較量,誰也不敢太高調,比賽就約在高考放假那兩天,地點定在某商場附近的網咖。七號下午四點,江宴和席之空坐公交在公交站和賀星孫晨軒蔣哲輝三人彙合。
天氣太熱,席之空随身帶了個小風扇。他盯着呼呼轉動的扇葉,突然想起去年江宴穿着一件背心在他家給他修風扇的樣子,流着汗,全神貫注盯着手裏的工具,看上去認真又性感。
“走啦空空。”江宴回頭叫他他才回過神來自己已經站好一會兒,于是把風扇對着江宴三兩步追了上去。
高考這兩天放假,網吧裏明面上禁止未成年人出入網吧,但實際上還是有很多高中生在打游戲。一行五個人都沒有成年,只好找吧臺開了幾張臨時卡。
服務員把卡拍到臺面上,冷漠道:“裏面包間。”
包間裏網費貴一些,但是環境也好一些,沒有煙味,還有獨立的空調。最重要的是比較安全。
席之空找了最裏面的位置坐下,伸了個懶腰,“打多久?”他問。
江宴開機試了一下鍵盤耳機,答道:“看情況,快的話也就一個小時不到吧。”
“我記得我就初二的時候上過這游戲,還是你拉着我打的,我不喜歡武俠類游戲,為了讨好你沒辦法,啧,好可憐一空空啊。”席之空拆了包薯片,給對面扔了兩包過去。
江宴張開嘴“啊”了一聲,席之空嫌棄地扔了一塊兒在他嘴裏,又說:“感覺自己好浪漫哦。”
“那你說你喜歡幹什麽,哥陪你。”江宴打開游戲菜單把問劍搜出來,號都是他們臨時問九班的人借的,裝備還不錯,随便玩玩沒問題。
席之空歪着腦袋看他,等他登入游戲,左右看了一眼然後湊到他耳邊,悄聲道:“我怕你幹不來我喜歡的事。”
江宴聽着他的話總覺得還有一層不可說的含義在裏面,和賀星蔣哲輝組好隊後,才慢悠悠地說:“那我感覺你挺喜歡你自己的。”
席之空朝他眨了眨眼睛,沒再說話。
王钰磊那邊還沒上線,江宴幾個人就先組排打了幾把試試手感。他們準備就打相對對面的職業來說比較熟練的經典配置,全是外功下水道,簡直是弟弟開會。
江宴一手唐門,二手偶爾玩玩蒼雲,第一把他上唐門,配合賀星的天策,一個近戰抓點,另一個定點爆炸輸出,操作起來可以說是得心應手。
後來接着打了幾把有輸有贏,賀星心血來潮換了個藏劍上,江宴挂在天上問他:“減療我補了,能接個繳械嗎?”
“兩秒——繳了!我接個風車啊。”
江宴落到地上一個“不”字還沒說出來就站在他的風車裏洗了個澡,緊接着技能都黑了。
蔣哲輝:“……我草。”
江宴一巴掌拍在他後腦勺,怒道:“沒看到對面開盾了嗎?轉死隊友你還挺順手?還全他媽會心,你騎馬的時候怎麽那麽黑?!”他摘下耳機靠在座椅上感慨:“而且這賽季也太難打了吧,都抓不死人,怎麽回事。”
“我那不是看他們奶媽擡不上去麽想趁熱——”賀星說着看了眼列表,發現王钰磊上線了,“唉,上線了,抓不死人我們打傷害量呗!我看挺好的啊!”
“爆發抓點擊殺配置打傷害量,你們真的是門派‘之光’。”蔣哲輝沉默着扔出這麽一句,然後改了一個筋脈,換了套奶量大的秘籍。
賀星尴尬地摸了摸後腦勺,說:“哎呀這不是長時間沒打,手生了麽。”
“那你們手不生的時候呢?”席之空吃着餅幹突然漫不經心地問,江宴放下鼠标湊過去在他臉上親了一口。
席之空立刻瞪了他一眼,倏而聽見他說:“手不生的時候,對面可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