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死亡

果然如本所說的，團長宣告調查兵團将會在幾天後出壁，要每個人作好任何準備，比如遺書。

在出發前的一晚，召集新兵集合，埃文爾親自到場，講解出壁計劃——三人一小隊，一老兩新，分別前往不同的路線，途中會有駐地，只需抵達諾畔爾湖就能原路返回，其中，以發送信號彈顏色來判斷巨人危險程度信息——紅色，發現巨人；黃色，特別情況遭遇嚴重，不能維持陣型；黑色，奇行種，必須警惕，甚至作好營救準備。剩下的綠色：繼續前行，與藍色：撤退，是團長才能執行。

在陣型中，無論是看到哪一種顏色，每個小隊都要依樣發出同樣顏色，讓別的隊員提前察覺，作好戰鬥準備。

最後分隊時候，允使，利威爾，法蘭被分開，分別進入別的戰隊小組。

轉眼第二天，調查兵團整裝待發，在城街上衆人的目光與争議中緩緩出城。

“不知道這剛回來，又要出去了。”

“聽說是為了訓練新兵，不過，這難度也太大了點吧，新兵剛進就被遣調出去，唉。”

“新兵不去，你以為老兵還有多少人？呵呵，怕都死得差不多了。”

允使悠哉的騎馬跟在隊伍後，他這三人組中，隊長是個沉默寡言的中年男人，眼中好像藏了很多傷悲，透着滄桑感，經常拉攏着他那一頭短寸發冥思，沒說過一句話，而另一個，是訓練兵團裏出來的油頭小子，是個話痨，眼睛看到哪，嘴巴上就有話蹦出，好像對壁外興趣很大，好奇着對允使說了很多在書上看到的壁外事物，一副躍躍欲試模樣，說要去見證壁外到底是不是與書本的一樣美麗。

少年，你太天真，允使吐槽。

“嘿，允使，一會看到巨人，可別吓尿啊，要是怕，就發信號，我來救你。”

肩膀被力道不輕的一拍。

允使轉頭，看到本那一副欠扁的笑臉，在他左下側，流氓似的吐着煙圈，他馬後是那個訓練兵團成績排行前十的人，莫裏。

“我不會死，你可得小心了大叔，到時候發信號，我來救你。”允使怼他。對于本，允使不讨厭，這個老年人，雖然表面兇惡，內心其實很善良，是調查兵團裏的資深老兵了，聽說，與他一屆的兄弟朋友，連同他的妻子，都已經在壁外犧牲，留下他獨身一人，還要面對壁外種種危險，人生很凄涼。

在後的莫裏對上允使望過去的視線，微微點頭打個招呼，後平淡的移開目光。

這人，今早上還在訓練嗎？允使轉回身子，察覺到他的體溫還是比別人高，這也太勤奮了吧，怪不得成績能排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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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次出巡任務，開始。”——

“開城門！”

前方呼喊。

厚重的城門徐徐升起，壁外的景象随着門提高順着刺眼的光線浮現在眼底，風，猛地呼嘯進來。

調查兵團衆人駕着馬呼嘯而出。

此時允使三人正不緊不慢奔跑在東部，兩邊是緩緩擦肩而過的樹叢，山岩草壁，隊長最前，他最後。遠處陰影籠罩，帶着狂風，路線模糊不清，天空也是陰雲蒙蒙，溫度慢慢降低，落下沉重的氛圍。

允使仰着頭，入眼的是陰沉的烏雲，呼嘯的風卷襲了幾片樹葉在旋轉而過，今天不是個好天氣，他想着，視線了轉移。

四周景物還能勉強看清，只是稍遠一點的就是霧塵彌漫，這種情況，發信號彈遠點就完全看不到，別說有沒有巨人出現。除非是走路震動，給人提醒。

雖然這種環境對允使沒影響，但是，別人就不同了。

允使望向前方的人，隊長附在馬上在開路，一言不發，只有披風在風中顫動不已。又看向旁邊的人，竟然也安分了下來，此時緊繃着身軀，緊緊跟在隊長後面，不再是剛才那副初生牛犢不怕虎的臉面。

可能是氣氛太沉悶了，允使心底揶揄，事情總會想得很美好，然而抵達真相的時候，你會發現，現實很骨感。

“隊長，下雨了。”滑頭小子終于發聲。

天空已經開始下起朦胧小雨，天，更陰沉，地面，更迷蒙了。

“繼續向前，沒有收到命令之前不得撤退，否則，當逃兵處置。”隊長這一天，第一次說話，卻是警示。聲音像是嗓音許久不用，沙啞難聽。

“可是，這天，發了你也看不到啊。”苦着臉哀愁。

隊長不語。

“嘭——”

四周隐約傳出聲響，允使轉頭：“是紅色信號彈。”

滑頭小子‘啊’的一聲視線到處轉：“在哪，我只聽到一點聲音，沒看見顏色。”

“因為你馬跑太快。”允使說着，拿出槍同樣伸手朝天發了一彈。

巨人已經出現，在這環境裏也是倒黴，這次新兵還那麽多，剛來的一批新骨血不知道還能剩下幾個，在模糊不清的視線中，與巨人作戰，經驗老練的老兵也得警惕十足。

“不知道阿楠她們怎麽樣了？”前面的人嘀咕。

幾個人即将拐出一個不大的矮森林，朝前方那片蒙蒙草地奔去。

“準備作戰！”前方隊長突然低吼，‘锵’的清脆聲響立即拔出雙刃。

允使擡眸，才發現前方坐着一個巨人，正露着詭異的大臉在盯着這邊，大手朝這揮來——隊長唰的離開馬背，撲向旁邊的聳立的樹幹，他的馬立即被拍成肉泥，血肉模糊，炸在青草地面濺着血腥。

“啊——！”

中間那個小子狼狽躲過一劫，避到一旁重心不穩打了幾個滾，摔了個狗吃屎，幸好他來得及使用立體機動裝置，他的馬也是猛的被巨人的手翻倒在地，此時在四腳朝天的嘶吼。

允使堪堪止住馬，才拿起槍朝天‘嘭’的一聲發了個紅色信號彈。

之後，震耳欲聾的聲響，巨人猛的撲倒在地，炙熱的高溫随着白影蒸蒸散發，肉身在細雨中慢慢消失。

隊長從陰沉迷霧中走出，雙刃在風中蒸汽散發，他看了一眼那一灘血泥，轉身：“走吧。”

“隊長，你的馬......”把自個馬扶起，摔了一身輕傷的那小子皺眉，沒有馬，在草地上可是危險十分，立體機動裝置用不了。

“前方駐地會有。”

隐約傳來隊長聲音，漸行漸遠。

允使對上身旁的目光，他聳聳肩，駕馬跟了上去。

随後，細雨已經化成中雨，籠罩陰沉沉的一片天地，朦胧得讓人看不清真相。

在前往下一站駐地中，一共遇到三只普通巨人，都被隊長給輕松解決。在煙雨中，三人中除了允使幹淨清爽外，都衣裳濕透，頭發緊貼着額角，眼睛被雨水沖得迷離。朦胧中，倒沒人注意到允使的不同之處，都在警惕着四周，為了提防巨人的突然現身，兩人都繃緊了神經。

允使也一直注意着四周，方圓百裏外沒有巨人，他的視線可是比別人大了幾倍不止。突然，一道黑色的信號彈在遠處飄散開來，吸引住他視線，猛地拉起馬繩：“隊長，黑色信號彈，左側小隊位置。”

允使今天第一次說話。

“奇行種？！真的嗎？”那滑頭小子驚慌了，本來他今天就是在驚慌中度過，看着一個個巨人的突襲，他完全動彈不得，全身顫動沒有力氣，都是隊長一個人在作戰，普通巨人都沒有膽量作戰，那奇行種豈不是.....他咬着牙，手攥着刀柄一直在抖。

“隊長，我過去支援。”允使皺眉，向前面的人說了一聲，在滑頭小子震驚的目光中離開。

調馬，允使向左側跑去。

前方是空闊平坦的草地，只有遠方是簇簇樹叢，黑色信號彈就是在那散開而出。

那是本的路線方向。允使眸裏隐隐深沉。

看到自家隊長面對巨人那幹淨利落的作戰速度，允使知道，調查兵團的老兵經驗老練，身手精湛不是徒有其表，都是多年在風裏雨中與巨人磨煉出來的卓越技術，比常人多出一倍的洞察力與敏捷性，這些在讨伐巨人中是最有利的武器.....本也是吧，他可是資深老兵，就算是面對奇行種，應該能盤旋應付的吧。

允使覺得心底隐隐不安。

速度越過草地，允使抵達那片小簇從林，發現幾匹馬正在低頭吃草，人不知到哪去。允使下馬，臉色陰沉，他聞到了很重血腥味，從前方茂密叢林中，他連忙跑上前，沖進拐角處，然後整個人愣住——一個長發淩亂的後腦勺倒在風雨中，鮮血随着雨滴蜿蜒長流，沒有身體，而前方，本趴在泥土上，身下溢着大片紅血，蒼白的手掌攤着信號槍，被雨滴打得發亮，他半下身，小腿沒了，膝蓋處白骨森森正在汩汩流血。

“本！”允使回過神，壓住心中莫名要洶湧而出的情緒，上前扶起本。

本此時已經緊閉雙眼，滿臉蒼白，嘴唇無色幹裂，身體冰冷一片。

（嘿，允使，一會看到巨人，可別吓尿啊，要是怕，就發信號，我來救你）

上一刻還在與他開玩笑，有血有肉有溫度的人，現在身體已經冰冷，變成屍體。

允使心中悲涼與怒氣夾雜成一起，堵在心中讓他難受。

伸出顫抖的手，撫摸上膝蓋白骨處，藍光朦胧一片。“要生出來....”允使呢喃，他只對有傷疾在身的人用過靈力，但是生肉活血并沒有嘗試過。

白骨森森處止住了血，被雨點打透蒼白的血肉也變成新生骨血，細胞卻沒有生出來，身體，還是冰冷一片，人，已經死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