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人性

又是雨天，接二連三，天空灰蒙蒙一片。

允使漫步在雨天裏，徐步往前，此時的他在壁外。

一個人靜悄悄的出來，打算去找一些新的藤蔓，帶回來栽種，他自己演化出來的那些，不屬于這個世界，他覺得還是用這個世界的植物為好，避免有一些麻煩。

進了一座茂密的大森林，地面濕潤的泥土伴着雨水混成淤泥，他輕飄飄經過，沒留下腳印。

這些樹年頭悠久，樹幹長着綠色苔藓跟別的細小植物，甚至有一些顏色鮮豔的蘑菇在生長，生命力旺盛蜿蜒至彎曲伸展到樹根上。

“不知道這些蘑菇味道怎麽樣？” 允使駐足，看着樹底那些形态大小不一的蘑菇輕語。他雖然不是要每天溫飽，但是他是個吃貨，在靈隐界內喜歡弄一些黑暗料理也是衆所皆知的事情了。

“這幾天吃面包喝粥，嘴裏太清淡了，應該來個火鍋湯來換換口味。”

允使直接用靈氣把旁邊的樹枝丫化成一個不小的輕巧竹籃，把樹底下的蘑菇一并收進籃子中，連樹幹上的也不放過，想着馬上有一鍋熱氣騰騰的蘑菇火鍋，允使突然覺得有點餓了，饞得慌，幹勁十足，往着森林更深處進去。

直到出了森林，他籃子裏已經放滿顏色各異的蘑菇，及一些可以食用的野青菜，滿滿一籃子。藤蔓倒是沒見喜歡的，只是一些常青藤，牽牛花之類普遍的藤蔓，允使沒多大興趣移栽。

雨滴成線，嘩啦啦下滴響森林如同一曲喧嘩的樂章，雨水洗滌得樹葉草木油綠油綠，青草地面擠滿一汪汪水池，倒映着水面上的雨景，又被雨點打亂蕩起圈圈漣漪。

出了森林，前面已經是空地，偶爾聳立幾跟高大的樹木，在風雨中搖曳不斷。

雨簾中，允使發現前方大樹旁，竟然建有一個小木屋，在一片寬闊的地面上很是顯眼。

壁外怎麽有人住

允使發現地上還有馬蹄印，累積下一個個小水池，蜿蜒的向木屋方向伸展而去，隐晦在草地中。

“去屋裏坐坐，等雨停再回去不遲。”仰望天空，陰沉烏雲似乎要開始散開，光線也慢慢透出，應該雨要停了。

雖然雨水對他沒影響，但是雨天環境和氣氛讓允使不喜，心底隐隐想起上次出壁時，那些血窪殘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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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進木屋允使發現木屋前草地都高到門檻了，也沒人清理，門外的小路好像常年不走動，青石縫內爬滿細小植物在嚣張生長，路，幾乎要被淹沒。

應該是人類在外設防時準備的屋子，在外探尋情報時候安身歇息的吧。

他‘咚咚’敲門，看着布滿青綠苔藓的門，皺眉：“能開一下門嗎？我是路過這片地域的人，下雨了想找個地方躲躲雨，請問方便不？”

沒有聲響，除了雨落聲。

難道睡覺了？允使能感覺到屋內有人，還是好幾個。

等了一會，沒人開門，允使轉身準備離開，一聲細微的悶哼聲讓他停住腳步，隐約感覺到幾絲怪異的感覺，他轉身，又‘咚咚’的敲門。“方便開門不，雨太大，我走不出去。”

半晌，在允使準備要強制開門的時候，‘嘎吱’一聲，門開了。

一個中年男，臉上帶着一道傷疤很是顯眼，頭現了出來。門只開了一條縫，他從裏面用細窄的眼睛不悅盯着允使，不耐煩開口：“沒有地方讓你避雨，滾遠邊去，別打擾我午睡！”

“我只需要站在沒雨的地方就行，不會占用你太多的空間。你看，雨這麽大。”允使攤着手聳了聳肩，讓出地方好讓那注意看外面雨勢。

那人皺眉，頭縮進屋裏把門擱上，半會才出來臉上很是為難的樣子，拉開了門。“既然這樣，你進來吧。”

把籃子放在門外，允使進屋。

果然是有幾個人，都是中年大漢，此刻注目着進來的允使，眼神隐晦不明，都圍在一桌舊陋的桌椅邊，捧着熱茶。

允使眼角第一注意到左側的床上，背對着他躺着一個女人，一動不動像是在睡覺，只是，允使聞到了血腥味。他像是未曾關注床上的人一樣，朝着那群人呵呵一笑，拉着旁邊的矮凳子一屁股坐上，笑道：“這天氣太調皮，老是下雨很煩，雨天很難回去了呢。”

“你怎麽一個人在外面，很危險的呢。”一人回應，陰陽怪氣。

“沒辦法，我家裏有人重病，沒錢去醫療，我只能逃出來進森林找一些草藥了，結果，雨勢太大，迷路到這裏，幸好有你們在，不然，我得在淋雨了，估計也得感冒啊。”允使嘆氣，說起謊來一點都不臉紅，像模像樣。

“原來。”那幾個人面面相觑，嘴角都不約而同的露出一絲冷笑。

這時候，一聲尖銳的小孩哭聲在屋內響起，清晰入耳。

那幾個人臉色大變，很是難看。那個給允使開門的人起身，咧着嘴巴難看的呵呵笑：“兒子又哭了，唉，小屁孩就是吵。”

“我很喜歡小孩子的，對小孩子的心情也能摸透一二，我去看看吧。”允使微笑，起身比他更快，走過去。

那幾個人臉色陰沉，同一時間跑出一個人立即在門給鎖上，從懷裏拿出一把小匕首，眉頭緊鎖盯着靠近床頭的允使。

那女人已經死了，心口上刀還沒來得及拔出，正在汩汩冒血，身下的稻草被染上一層血光，血腥味嘔人口鼻，在她懷中，一個正在哇哇大哭留着眼淚的小家夥臉色通紅，肉肉的小嘴裏牙齒還沒幾顆，頭上覆蓋一層未長開的黃色絨毛，沾着幾滴血紅，蜿蜒成血跡，年齡大概一歲左右。

“喂，你太多事，注定死太快。。”

“別 ，莫比科，你沒發現這男子長得比娘們漂亮嗎，那女人死了，正好拿他抵了，估摸還能賣得錢多一點啊，哈哈。”

“阿能說得對，有些貴族就喜歡這一類的，哈哈，還以為這次虧了，沒想到。哈哈。”

“......”

允使輕輕把大哭的嬰兒抱出來，皺着眉頭姿勢怪異放懷裏雙手圍住，才轉身面對那一群在議論他去處的幾個人，平淡說話：“所以，你們是人販子了，你們不怕被處罰嗎？”

為了錢財，什麽事情都能做出來的那些人。

“哈哈，他說處罰，可笑，在這混亂的世道，還有那些什麽亂七八糟的巨人，有誰有空管我們呢？少幾個人而已，每天死在壁外的人還少嗎？再說，你以為我們是傻子，要下手當然得查清楚下手對象的背景了，那娘們沒丈夫，帶着小孩一個人過，也沒親朋好友，這不是在提醒我們，綁得就是她嗎，哈哈，還好有幾分姿色。”其中一個體型剽悍的人猙獰着五官，揚着手上的小刀指着允使，咧着醜陋的嘴臉：“既然那娘們死了，就用你抵着吧！”

允使心中冷笑，有些人在為了這個世界獻出了多少生命，而有些人只會選擇漠視，覺得與己無關，只會為了自己的私欲而破壞世間。那麽，那些死去的人又是為了什麽，為了這些人，到底值不值得？

當允使出來時候，雨已經停了，噪音只有懷裏的小家夥，正皺着漲紅的小臉，哇哇大哭。

啊，麻煩。

放在這，他的良心還沒泯滅到那種程度，何況，在這巨人走動的壁外，死亡只是時間問題。抱回去，誰養，總不能跟別人說，我在外面撿了個小孩吧。

“小家夥，別哭了，我很煩。”允使伸出手指戳戳他肉乎乎的臉頰。

小家夥彎着眼，眼淚浸濕完全看不到瞳孔，小手緊握成拳，抓着允使胸前的衣領不放。

“別哭了，看這裏。”允使手上化出一朵小花，一直在旋轉不停，飄在小家夥前面。

沙啞的哭聲慢慢降低下來，小家夥抽泣着身子，弱弱的睜開眼，一雙水汪汪的眼瞳竟是灰色的，懵懂的看着飄來飄去的小花，鼻子通紅。

啧，長得這麽可愛。沾滿淚水的小臉上，長卷的睫毛，大大的眼睛，皮膚紅嫩，此刻安靜下來，小嘴裏啃着手指頭，眼睛盯着飄動的小花，視線飄忽。

算了，回去再說。

拿起旁邊的蘑菇籃子，一手拿一個的允使，慢慢遠離了木屋。

回到城壁外，趁着沒人，允使潛了回去，在衆人的注目中，回到調查兵團中時，又繼續的得到一票人的視線。

“你不解釋一下這是什麽情況嗎？”利威爾陰沉的臉，看着在他床上使勁爬着的小家夥，嘴邊還淌着口水往下流，笑的一臉天真。利威爾太陽穴突突鼓動，為什麽有個小屁孩在他床上。

“就是你看到的那樣喽，我撿到一個小屁孩，打算養他。”允使在桌上擺弄着一堆蘑菇，把泥土污垢擦掉，堆放一邊。

“哈？”利威爾黑氣環繞，上前直接單手抓起允使衣領，把他提起來，不耐煩的怒氣蹭蹭往上升：“別開玩笑了，你個蠢貨。”

床上停住爬動的小家夥不明所以，無辜着睜着灰色瞳孔看着前方的兩人，嘟着小嘴。

法蘭躺在床上扭過頭，嘆了口氣無視面前發生的事情，心裏覺得允使做事也是夠無厘頭，這種緊張時候抱來一個什麽小孩，簡直是莫名其妙。

“那你把他放哪，他父母已經沒了。”允使很平淡，面前近距離的利威爾，對上那雙冷眸，他繼續開口：“在這麽混亂的城牆中，你覺得會有人認真對待一個外來的嬰兒嗎，自保都成問題了吧，誰會有那麽大的善心來養一個這麽小的嬰兒，你會嗎？”

人性就是這樣，事不關己高高挂起的人多了，你心善多做事說不定別人還指着你的鼻子罵你多管閑事，人心複雜，為人處世也是同樣，允使雖然不處于人間，但又不是什麽單純頭腦簡單的人。

“不是女人，怎麽養。”利威爾冷哼，放開允使衣領，掀着眼皮撇着他。

“哈”允使坐下，給他一個後腦勺：“沒有女人你怎麽出來的，那些單親家庭還不是活的好好的。”

利威爾輕嗤，嘲諷：“你，有奶、水嗎？”

允使：“.....”

法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