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末法修真篇2 援手

“大家來看一看啊,這妖孽,竟然化作人形潛伏村中三餘載,其心險惡必是有後招在手。”

人群中央,一道士模樣打扮的中年人,一手拉過一纖弱男子,另一手上的鐵劍忽地揮下刺向男子手掌。

“啊!”

慘叫一聲,紅色的狐貍尾巴現了出來,引得圍觀村民驚呼後退。

“天吶!是妖怪!”

“真是想不到啊,劉三兒家的居然是只妖怪。”

“呸,我就說,哪有男人生得比女人還好看的,原來是個狐貍精。”

被迫現出原形的男子,冷汗淋漓,仰首,憤恨道:“你也不過是個道貌岸然的假道士……為的……恐怕只是九尾狐的皮毛吧……”

“還敢妖言惑衆!”一巴掌掴上男子面頰,瞬間腫得老高,可見力道之大。

“大嬸,麻煩問下,這都搞什麽呢?”叼着一根狗尾巴草,殊漠拉過人群外圍路過的一挎着菜籃子的老妪,指着人群中央發問。

“哎喲喂……可晦氣了。”老妪先是嘆了口氣,“今兒村裏來了一個道士,說什麽村子裏有妖孽作祟,然後就抓了劉三兒家的男媳婦兒,非說人家是妖……”

“哦,這樣啊。”殊漠踮了踮腳,試圖看看情況。

“可就算是妖又怎麽地了,這妖精又沒害劉三兒也沒礙着村裏大家夥兒,前些年劉三兒上山砍柴遇到了黑豹子險些丢了性命,還不是這妖精把劉三兒救了回來,哎,晦氣晦氣。”似乎不想提這茬,老妪扯下殊漠的手,急急忙忙離開了。

妖精啊。

殊漠點開助考手冊,看着關于那妖的信息,有了計較。

“你說他是妖,我還說你是妖,這般低劣的障眼法,也就騙騙這些淳樸的鄉民。”人群外圍,殊漠朗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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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時間,圍觀村民齊齊循着說話聲源探望過來。

“抱歉,借過一下。”

劃開人群,殊漠來到道士與狐貍面前。

“喲,你這小白臉是想為這妖精說話了?”道士見來人不過是個身型單薄面色蒼白的少年人,只當是個被這狐貍精絕色容貌蠱惑的俗人。

“非也非也。”拿出狗尾巴草,殊漠忽地對着道士一甩。

只見原本人模狗樣的道士忽地長出黑色的獸毛,不過一會兒功夫,便匍匐在地,化作一只大黑熊。

“各位鄉親,你們可看見了,這道士才是妖精,仗着會些妖術便指鹿為馬誣陷好人,為的嘛……”伸出手擡起狐貍精下巴,慨嘆姿容确是妍麗,面上卻淡定自若,“便是這位小相公的皮相了。”

卻說被殊漠變作黑熊的道士,聽見這話,哪能坐得住,當即嘶嚎一聲,揮爪打過去。

“公子小心!”本就受傷的狐貍,忽地起身擋到殊漠面前。

“別……”想要推開已是不成,殊漠只得抓住狐貍衣襟将人帶入懷中,閃身一躲很是兇險地廢了黑熊的攻勢。

這番變故下來,村民哪還能信得過變作黑熊的假道士的話,紛紛驚呼着作鳥獸散了。

觀衆跑完了,戲也沒法演了。

小施一個咒術,便将那黑熊送去了其他地界。

“你這狐貍……”松開狐貍,殊漠很是無奈,但還是得關心一番,“無事了,可有受傷?”

見殊漠有這番大神通,狐貍便知自己多管閑事了,垂首,面色一紅,嚅嚅道:“無……無事……多謝大仙相救!”

“我可不是大仙啊。”殊漠搖了搖頭,慨嘆道:“我同你一樣,都是妖,原型麽……”左顧右盼,正好見着一條小黑蛇游走而過,蹲下身,撚起蛇放在手中,“這就是我原形了。”

狐貍天性是怕蛇的,哪怕是修作了人形,天性仍舊改不了。

後退兩步,狐貍怯怯道:“是我說錯話了……大妖前輩。” 能夠不懼降妖劍,将一修士戲弄于鼓掌之間,這修為定是不低的。

逗了逗蛇,見狐貍害怕,俯下身去便将蛇放走了。

“前輩不敢當,不過是在魔界挂個虛職終日混吃等死罷了。” 拍了拍手中的泥土,殊漠站起身來,上下打量一番男子,“我說你一個九尾狐族大妖血脈,與凡人攪和個什麽勁兒,平白廢了一身好資質。”

九尾狐乃是上古大妖血脈,其後人生來便是先天靈體,不論修仙還是修魔皆能成就一番造化,是被天道寵幸的血脈,只要肯費心思便能修成正果。

“前輩……”似乎也覺着自己的做法對不起妖族身份,狐貍忽地跪下,“小狐自知愧對狐族先輩,但情愛一事,豈是理智所能左右的……恕小狐愚昧,不願做那活神仙,只願與相公生生世世相守在一塊兒。”

唉……搞得他像查處學院違規早戀的督導組似的——沒了妖王魔尊身份束縛,游歷四方的殊漠這段時日徹底放飛自我。

有些尴尬地抹了抹鼻子,殊漠想翻白眼還是忍住了,“你願不願成仙與我沒關系。”說話間,殊漠施法治好了狐貍先前被那道士折騰出的外傷,“我不過是個路過的,看到同胞被欺負搭個手而已。”

上前,扶起男子,“有飯吃沒?”風塵仆仆趕了一整天路,五髒廟還沒填過。

狐貍有些跟不上殊漠的跳躍性思維,愣愣道:“有……前輩随我回家便是。”

“那還費什麽話,走啊!”一把扯過狐貍,火急火燎。

該說不愧是沾了凡人味兒的妖精,狐貍家常菜做得很是可口。

殊漠一連吃了三大碗,仍覺意猶未盡。

坐在殊漠對桌的狐貍端着飯碗,眼見着殊漠三下五除二,消滅了一桌子菜……

“前輩……若覺不夠的話,小狐再去為您多燒兩個菜。”

刨着飯,殊漠趁着嚼咽當口回話道:“不用!我天生吃不飽,随便打發打發就成了。”

随便打發打發……狐貍瞅了瞅桌上幹淨的餐盤……

嗯,這很打發。

這廂殊漠吃完了飯,很是受了狐貍一番招待,待到日頭西落,狐貍家那口子也回來了。

“娘子!你可有事!都怪我,偏生在這個節骨眼上去了外鄉……”甫一進門,那漢子便沖上前将狐貍抱了滿懷,上上下下摸了個遍,唯恐哪兒有了損傷。

“若是有事,還能等到你慢悠悠地趕回來,說不準早就被那道士扒了狐貍皮做成法器了。”殊漠就着一竹簽削尖了,剔着牙道。

這話是沒錯的,漢子很是窘迫,“仙師教訓得是……我明明知曉狐兒不方便在人間行事,還留他在人多的地方,是我疏忽了。”

漢子進村後,便聽鄰裏鄉親說了白日裏發生的事,也知曉救了他家小狐貍的仙師去了他家。

“談不上教訓,路見不平拔刀相助而已,更何況那人這般行事壞人姻緣,平白糟踐了我們修行之人的名聲,是該教訓。”在凡人面前,殊漠沒打算說實話——凡人對山妖精怪,到底是有偏見的,即便是娶了妖精的凡人。

飯吃過了,戲也看完了,殊漠站起身,理了理衣擺,“時候不早了,我這就上路了。”從懷中取出一鱗片,抛給狐貍,在臨走前,仍舊是提點道:“什麽時候想明白了,就去西域禦魔宮報道。”

殊漠走得潇灑,卻留給狐貍一個大難題。

凡人見仙師又是救自家狐兒,又是送信物……心裏有些泛酸,很不是滋味——自家媳婦卻要旁人來救……偏生他還沒法兒拒絕。

狐貍是個七巧玲珑心,沒在意殊漠給的是何物便塞進漢子手裏,依偎進其懷中,“相公,此生狐兒不求什麽大機緣,只盼着能與相公長相厮守。仙家再如何稀罕,狐兒也沒那念想。”

一句話,既解開了漢子心結,也增添了二人情分。

“是我狹隘了……娘子日後若覺得凡間乏了,自可随了仙師而去,我一介凡人不過幾十載壽命……不值當。”

捂上漢子的嘴,狐貍很是不贊同,“相公是在說胡話了,相公都不嫌棄狐兒這精怪身份,狐兒怎敢貪圖富貴舍了相公。”

“冷死個人!”門外,并未離去的殊漠打了個寒顫。

揉搓着雞皮疙瘩起了一片的胳膊,殊漠懸着的心終于放下,化形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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磅礴大雪,埋沒人眼。

入了北漠臨近東洲邊界,氣候越發詭異。

殊漠被迫停靠在一山澗小道,這才剛落地,就目睹了一場凡人之間的追殺争鬥……

兩個凡人也是不容易,一老一少深一腳淺一腳地踩着雪地倉皇逃竄,躲着身後的重騎追兵。

可人的腳力哪能賽過四條腿的畜生,鐵騎不一會兒就追上了逃亡的兩人。

眼見刀鋒落下,殊漠手勢一起正打算幫忙……那锃亮的兵刃卻被一柄短劍打偏。

循着飛刀射/出的方向探望過去,但見一白衣修士翩翩然降臨在風塵古道,一身修為靈壓逼迫得兩凡人不得不佝偻下身。

“鋒芒畢露的年輕人啊……”殊漠腹诽。

這修士行事絲毫不拖泥帶水,板着一張臉,連個招呼都不帶打的,拔劍便将方才揮刀的凡人斬殺,甚至連同後來的鐵騎連隊也一同屠/殺殆盡以絕後患。

殺完了人,這修士劍一甩除盡血跡,歸劍入鞘,沒給一老一少倆凡人叩謝的機會已是絕塵而去。

這人……倒是很有些魄力,就是腦子不太好,殊漠輕笑。

天道輪回,各循其道。

修真者不可依仗通天之術欺辱凡人,否則會遭到雙倍反噬。

此即戒律。

揮刀的那一刻,白衣修士便破了戒律。

一番殺戮後那修士氣息紊亂自顧已是不暇,也不刻意收斂氣息,殊漠跟了上去。

果然……

還沒等那人走出多遠,便雙腿一軟,勉強靠着劍支撐捂着胸口哇哇吐起了血。

打開助考手冊,殊漠倒要看看這是哪家的率真弟子。

【助/考消息:沈雲榭,東洲天劍門掌門座下大弟子,修為暫列東洲第一。】

天劍門……

殊漠關上助考手冊,內心一片波濤。

天劍門,東洲第一大教派,其掌門更是負責撰寫東洲大事記的史官。

簡而言之,《東洲志》是歸天劍門管的。

弓長張曾說過,實踐考試,說白了就是騙,能夠騙得歷練世界上下一致對你褒獎誇贊,若是有條件讓那史書上也留有你一頁豐功偉績,S評定沒得跑。

此時,殊漠就有個增添佳績的機會。

遲疑不過一瞬,殊漠最終還是選擇出手。

褪了近日來的凡塵俗氣,殊漠維持着魔界之主應有的格調疏離道:“何苦來哉?”

大雪紛飛,輕紗飄揚,殊漠持着傘來到沈雲榭身邊,傘面微揚,由着冬日朦胧的日光照射/進來,陽光落在殊漠蒼白的面容上,仿若無暇白玉。

方才為了符合仙者氣息,殊漠褪去了短褐穿結,化出一身飄紗的素衫甚是儒雅。

蛇妖姿容本就是偏陰柔的,殊漠又是返祖的上古赤尾蛇王,血統精純,三萬年間吸收了不知多少年歲的日月精華,氣質純粹得不能再純粹,蓋因是走的靈修毫無妖魔的殺戮氣反倒很是仙氣缥缈。

由着這方瑞雪映襯,自有一派仙姿神/韻。

嘴角仍舊挂着血絲,沈雲榭回首,恍惚之間,只覺得見到了九天之上的仙者。

渾不在意周身錯亂的氣息,沈雲榭不屑道:“世間若不能有太平,以暴制暴又何妨。”無情劍道,本就是他的修行路徑,此劍一出,絕無回轉。

“你比我看得通透……”這般說着,殊漠将手中的傘遞了過去,運轉內力加持,不過一瞬修士的內傷已有所好轉,“風雪迷眼,莫失了來時的路。”

治好了修士,殊漠迎着風雪,穩步前行。

遙望仙家背影,已無大礙的沈雲榭,起身緊追喝住了殊漠,“仙者留步!”

回首,殊漠望着修士,不言語。

修士口中念出一咒訣,一白玉簫赫然出現在殊漠面前。

握着被送進手裏的玉簫,殊漠眼中盡顯疑惑之色。

“救命之恩不敢忘,有勞仙者千年之後攜着這份信物來天劍門尋我,我定還你一世因果。”

因果……殊漠愣了。

這是他萬萬沒有想到的。

看着手中所謂的信物,殊漠眉頭微蹙,終究是收下了。

“費心了。”面子上的功夫還是得做。

就在殊漠與沈雲榭僵持的當口,這人的徒兒也追了上來。

天劍門沈雲榭座下大弟子墨霄——助/考手冊科普。

這人是天劍門孫子輩的,方才築基,眉眼之間還透着少年人的稚氣。

還是個小孩兒啊,不知比這小孩兒大上多少輪的殊漠慨嘆歲月催人老。

沒甚大事多留無益,道了告辭未留後語,殊漠便化形離去,很是神秘。

“師尊,那便是天上的神仙麽?”哪怕殊漠身影漸遠,正道的徒兒仍舊依依不舍地望着。

“嗯。”

飄渺且清幽,遺世而獨立……合該是仙家氣派。

被稱作仙家的人……

萬裏祥雲之上,殊漠把/玩着玉簫,堪比馬戲團雜耍,哪還有先前分毫的高人形象。

“因果啊……因果……”

識海之中,打開論壇APP,戳開前輩私聊。

【殊漠:前輩,你說修真|世|界欠了因果,該怎麽辦?】

【弓長張:哥發現你很能搞事情啊,修真|世|界因果這玩意兒你都搞出來了!】

【殊漠:剛才救了個人……然後他非說欠了我因果,我點開助考手冊查看,還真挂着因果DEBUFF。】

【弓長張:這人有毒。】

【殊漠:有沒有毒不知道,助考手冊上說他在正道之中修為排名第一。】

【弓長張:呵呵……自求多福吧小子。不過我還是能給你提點建議,修真|世|界的因果,有機會大可将它轉了,比如,幫幫因果之人的轉世情緣啊、幫他鋪平修行道路啊……實在不行你幹脆以身相許,這法子雖然老套陳舊,但架不住好用,用過的人都說好!】

【殊漠:……】

【弓長張:喂,你在聽沒?】

【殊漠:聽到了。】

【弓長張:反正別慌,實在不行,大不了跟哥一起,下一屆再考呗。】

【殊漠:……】

單方面掐斷了聯系,殊漠心情更加複雜了。

作者有話要說:

改一下框框。

為防站錯CP,提前劇透,CP是真小狼崽兒墨霄。

如果更新都是晚八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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