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你怎麽沒死?
“你同意做羊水刺穿?”王春華吓了一跳:“那樣的話你孩子可就不保了!”
“二嬸覺得有問題?”邢以風好整以暇的看着王春華,輕笑一聲:“還是不敢呢?”
“邢以風!”我一只手捂着小腹,看着他薄涼的臉。渾身都跟着發顫:“不行。我不同意!”
之前我對肚子裏的孩子滿是怨恨。恨不得打掉它,但随着時間推移,它在我的肚子裏越長越大。血脈根深刺着我的心髒,我早在已經忘卻了因為這個孩子和邢以風之間發生的愛恨糾葛。不知不覺中。把這個未出世的孩子當成了我的生命,。
我肚子裏的。是我的孩子,也只是我的孩子,不管它因誰而來。不管它身上背負着什麽。我都愛它,因為它是我的孩子。
我尖銳的聲音落到病房裏,衆人都聽見了。王春華立刻抓住我的話頭,用力挑撥:“邢以風。你聽到沒有?人家說不同意了,你怎麽能讓你自己的妻子打掉孩子呢?”
我這時很想辯解。但是卻根本辯解不過巧舌如簧的王春華。
恰在此時,病床上的邢老爺子突然劇烈咳嗽了兩聲。兩位護工立刻驚呼起來:“讓開讓開,叫醫生來。老爺子出問題了!”
我們一大幫人都被趕了出去,趕到走廊門口站着。
“救治過程可能會很久。如果你們累了可以先去休息。”醫生丢下一句話之後就趕忙進去搶救了,而走廊外,一幫人站着,誰都沒有提要走。
已經到了這個地步,所有人都紅了眼。
足足站了半個小時,我估摸了一下裏面老爺子的狀态,搶救到這個程度,人基本上是活不下來了,人救不回來,看這幫人的樣子就要瓜分遺産,一旦他們強行對我做手術,我的孩子就保不住了!
我瞥了一眼邢以風,雖然邢以風還是一臉淡漠的模樣,但我卻從他的眼底看出了勢在必得。
想起他剛才毫不猶豫同意我做刺穿的事情,我就覺得心裏一陣發冷,一咬牙,幹脆裝作自己站了很久很虛弱的樣子:“我想先回去休息。”
“去吧。”邢以風拍了拍我的背,看我一臉慘白,蹙眉低聲在我耳邊說了一句:“別怕,沒事。”
我心裏冷笑一聲,臉上裝作乖巧的模樣,點了點頭回了房。
我回的還是我們上一次睡過的卧室,幾天沒回來,這裏還是上次的模樣,我一進門就偷跑到窗戶口。
邢家別墅大的要命,前後好幾個別墅,期間保安游走也很多,可能因為邢老爺子馬上就要去了的緣故,所有人都處于緊繃狀态。
我看了一眼地形,跑到一樓別墅的廚房裏去拿了兩個水果,趁着保姆不注意,直接從一樓的保姆和客人用的洗手間窗戶翻了出去,一翻出去,我就順着地形偷摸跑到停車場,随便開了一輛車跑了。
我開車出門的時候,門口的保安看了我一眼,我故作鎮定的給他一個不耐煩的眼神,保安立刻低頭把門開了,等我油門轟出去不過幾分鐘,我的電話就響了。
“你去哪兒了?”電話那邊,邢以風的聲音帶着幾絲怒氣:“馬上回來!”
我把車開的飛快,風聲在車畔:“你做夢!我不會讓你動我的孩子的!”
“蘭知薇!”邢以風的聲音驟然冷下來:“我那只是對他們的說辭,我這麽篤定,他們反而不敢真的讓你動手術!”
我當時握着方向盤飛快開車,一點都不相信他說的話,這麽久以來,他跟我說過太多假話,以至于他現在說什麽我都不相信,想着,我伸手就想去挂斷電話。
“你跑了的事兒他們都知道了,現在他們都去找你了,你知道邢雲之前對我們做了什麽,你動腦子想想,如果被邢雲找到你,別說孩子,你的命都要沒了!”
最後幾個字,邢以風幾乎是從嗓子裏喊出來:“你現在到底在哪兒!”
他的話音剛落,突然我前頭沖出來一輛車,我一個大轉彎,驚險的躲過車頭,那輛車卻撞上了我的副駕駛座位,把副駕駛撞得都凹陷進去了!驚得我尖叫一聲,“啪”的一下,手機掉在了地上,黑屏了。
我吓壞了,想起邢以風的話,以為自己被抓到了,正是驚得滿頭是汗的時候,那輛車上的人突然沖下來,是一個男人。
“小姐,對不起,借用一下您的車一下可以嗎?”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額頭上滿是汗珠:“我媳婦要生了!我的車剛才爆胎了!”
我從驚魂未定的狀态下抽離,看了一眼那輛車,果然前胎爆了,所以剛才才失控的撞到我的車,而在那輛車的後座上,還躺着一個大肚子孕婦,一臉痛苦的掙紮。
不是什麽邢家的人,只不過是一個需要幫助的路人罷了,我松了一口氣,暗自嘲笑自己太過于緊張。
“我來幫你。”我立刻幫着他把孕婦擡到我的車上,我一摸那個孕婦的肚子就知道壞了。
“這是早産,你快點去醫院,要剖腹産。”我幫他把孕婦擡到了我的車的後座位躺下,下腹血流了很多,男人也吓壞了,聽我這麽一說,眼淚都快下來了,但偏生我的副駕駛座被撞的凹進來,已經坐不下第三個人了。
“你開我的車去。”我給他我的車鑰匙,說:“我就在這裏報警,等警察過來處理這場車禍。”
“謝謝,謝謝。”男人遞給我一張名片:“您報警之後打我電話吧。”
說完對我匆忙鞠躬道謝,沖過去開車,飛快的走掉,他走掉之後我想報警來着,但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我的手機還在副駕駛的座位底下呢,我壓根沒來得及帶下來。
眼看着那輛車都快沖沒影子了,我嘆息一聲,想回到那個男人留下的爆胎車上坐着,先休息一下,緩和一下緊張的心情再說,但我剛拉開那輛爆胎車的車門,卻突然聽見不遠處傳來“砰”的一聲巨響。
我猛地回過頭,就看見不遠處一團火光沖上了天,隔着幾百米,我看的渾身僵硬。
那一瞬間,我的腦子都停止工作了,驚恐和愧疚一瞬間席卷了我的腦海,我下意識的躲進這輛陌生人的車裏,蜷縮在後座位的座位空隙之間,瑟瑟發抖。
掌心那一團名片被我攥的褶皺發濕,我打開看上面的名字。
趙德華,是一個企業老總。
沒錯,能在這裏的別墅住,肯定不會是一個普通職員...我不知道在車裏面像是個鴕鳥一樣藏了多久,才敢悄悄的探出頭,往不遠處看過去,恰好看到有警車呼嘯着過來。
看到了警車,我才敢下車。
從我藏身的車這邊走到那邊,不過幾百米的距離,卻走的我後背冒冷汗,每一次腳步落下,我都覺得渾身發麻。
那樣大的火光,得是多劇烈的沖撞?我開車有兩年了,也見過一些車禍,這樣的車禍現場,不會有人活下來的。
也就是說,這位趙德華已經死了,不僅他死了,剛才那位胎位不正的妻子,和那個孩子...都死了。
我覺得一陣頭暈目眩。
“這位小姐?”一位小警察正好扶住了我:“您怎麽了?”
我勉強咬着下唇,擠出來一絲笑來:“我沒事,就是前面是怎麽了——”
“前面出了一場車禍,一輛運煤油的車撞上了一輛小轎車,現在發生了火災,我們正在救人呢,您的臉色怎麽這麽難看?是您的親人嗎?”
我張張嘴,喉嚨裏像是堵着濕透了的棉花,一個音節都吐不出來。
怎麽會那麽巧?
“是我的...朋友,他叫趙德華。”
見過一面之緣的朋友。
我眼眶都跟着泛紅,盯着看不遠處的場景,兩輛車撞在一起,小轎車被碾壓,火光在翻騰,有消防車往上面噴水,因為車禍,公路堵塞,很多人都繞在這裏看。
“啧,我剛才看到了,那輛煤油車是故意撞上來的!”
“是啊,我也看到啦!”
“真慘啊,這一下屍骨無存了!”
我頭暈目眩,手指冰涼的扣着自己的掌心,小警察被我臉色蒼白的樣子吓到了,只能斷斷續續的安慰我:“您,您節哀順變,那什麽,您介意跟我們說一下事情經過嗎?我們還得聯系一下受害車——”
突然,不遠處有一輛車飛快沖過來,我一眼就看到,那是邢以風的車!
我一驚,趕忙藏在小警察的身邊。
但邢以風壓根沒往我這看,他的眼全被那場車禍給吸引,那輛車如同一柄利劍一樣沖過來,在我的不遠處猛地一個甩尾停下,邢以風從車上下來,飛快的奔着依舊在燃燒的兩輛車沖了過去!
“先生您等一下!”
“先生,您站住!很危險!”
“滾開!”邢以風眼眸通紅,直往還在燒着的車上沖,恰在此時,兩名消防人員拖出了三具屍骨。
其中有一具,因為火燒看不清臉,但是肚子大的很明顯。
我親眼看到邢以風的眼睛都紅了,臉上青筋一直在跳,他沖出人群,沖到那具屍體面前半跪下,居然就伸出手去摸那具屍體的臉,那屍體燒着火光,滾燙的冒着青煙,肉糊到一起,看不清臉。
濃煙滾滾下,我看見邢以風的身體一直在抖,從最開始的顫抖到後來,他竟然開始劇烈的喘息,從我的角度,竟然看到了他的臉上滿是痛苦,他對着那個屍體跪下,彎腰,雙手狠狠地錘在了地上!
“哎呀,怎麽會這樣呀!”王春華和邢雲姍姍來遲,他們兩個此時欣喜的連嘴角都壓不下,王春華浮誇的走過來,調高了音量:“以風呀,這就是你的不對了,你要是不說做手術,知薇怎麽會被你吓到要逃跑呢?”
“不過正好,我們可以給這個屍體裏的孩子做個檢測,看是不是我們邢家的孩子。”邢雲嗤笑一聲,他坐在輪椅上,一張腎虛的臉笑的刺眼:“大哥,你——”
他話還沒說完,突然,邢以風猛地從地上站了起來,回頭一腳狠狠地蹬在了邢雲的胸口,邢雲“啊”的一聲被踹飛出去,輪椅翻了兩圈。
“邢以風,你這是做什麽!”王春華尖叫起來,卻被邢以風那雙通紅的眼給吓到。
“你們今天,要給她和我的孩子償命!”
邢以風從牙縫裏擠出一句來,王春華驚呼着退後,而邢雲恰好和輪椅一起滾到我的面前來,他艱難擡頭,卻正對上我。
“你怎麽沒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