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餘晖
俞成蹊怔愣着看懷裏那一團風衣，穆因把衣服袋子放在俞成蹊腳邊，攤了攤手。
他的電視劇還沒殺青，後天就要再次啓程去巍都，明明可以留在酒店好好休息一周，他還滿心歡喜地回來，想着可以見俞成蹊一面，或許俞成蹊也是想見他的，他明明在巍都還來看自己。
穆因洗完了澡躲進房間裏裝睡，俞成蹊叫了他幾聲，他不理他，俞成蹊只好作罷，到隔壁衣帽間去，拿出電熨鬥把皺了的風衣給燙熨妥帖。不食煙火的少爺連這都做不齊整，穆因裝睡到一半，幫他去燙。
“阿因。”俞成蹊喊他。
穆因興致缺缺地“嗯”了聲，抱怨道：“居然和人撞了衣服，是不是我審美不行？”
他自然把自己當是最好的東西都給俞成蹊，沒想到對方早有一份，難受得要命，還不能明說，告訴俞成蹊自己在吃醋，這樣要讓俞成蹊措手不及，兩人再冷場一回。穆因極有自覺，暫時不去跨過那條線。
熨衣服的同時，穆因喃喃道：“給周讓吧，周讓昨天還說……”
“不要。”俞成蹊打斷他。
這聽起來太過無理，俞成蹊頓了頓，補充道：“周讓穿不上這條。”
“怎麽穿不上？”
“他穿要到膝蓋了。”
“有嗎？”穆因狐疑道，他不想送給任何人，可他感覺這條風衣棘手極了，希望下一秒把它給燙出個洞來，拿來當抹布用，“那給陸千江吧。”
“我覺得這條挺好看的。”俞成蹊半晌憋出這麽一句，要說挽留都不肯說明白。
穆因聞言便笑了下，擡起眸子來看他，他故意不去對視，看穆因纖細的手指拿起風衣再抖了抖，他穿上後衣擺都在膝蓋以上，有種偷穿了俞成蹊衣服的既視感。他理了理俞成蹊的領子，手停留在衣領上，轉頭在穿衣鏡前比照了下，輕聲道：“你穿就好看。”
他踮起腳尖盡力讓自己的衣擺和俞成蹊的對齊，于是手順理成章地搭上了俞成蹊的肩膀，整個人撲在俞成蹊身上。
俞成蹊攬住他的腰，穆因輕顫了下睫毛，說道：“都是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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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親吻俞成蹊以尋求他的熱源，他們在厮磨中把衣帽間的門反手關了，樓上隊友們該陸續安睡，而他們在夜深人靜時擁吻。
兩條風衣都被脫在地上，穆因急匆匆把自己買的那條抱起來，然後挂在了衣架上。他瑩白的腳趾蜷縮着，刮了下俞成蹊的腳背，俞成蹊吻罷要去洗澡，他跟在後面。
用了大半的潤滑劑再次被使用，他趴在俞成蹊肩上軟綿綿地說道：“不要走掉。”
他指的是上次的事情，俞成蹊與他有這個默契，他只是沒能理解話裏的含義，穆因又含糊不清地嘀咕道：“我很怕。”
說完後他被俞成蹊低下頭吻了吻發旋，收到回應後，穆因回吻他，蓬頭的水聲遮掩着這一切。
穆因是被俞成蹊抱出去的，最後他站都站不穩，俞成蹊拿大浴巾把他擦幹後裹起來，橫抱回房。
他被抱到俞成蹊的大床上，俞成蹊在他邊上躺下，要與穆因再說話，突然門外傳起指紋鎖開門的聲音。聽那脫鞋子的聲音就知道是周讓，他沒直接上樓去，敲敲門問道：“小因你睡了嗎？”
俞成蹊回過神來去看穆因，穆因踉跄着拿了套衣褲換上，姿勢別扭而盡力讓自己走得自然。俞成蹊讓他睡回去，而他走去開門。
“他已經睡了。”俞成蹊和周讓說道。
周讓神經大條，也覺察出俞成蹊今夜略微不滿，活似只領地被人染指的貓，高傲地瞧着對方，面上故作不在意，實則對方再前進一步，他便要張牙舞爪地顯示出占有欲。
他當是俞成蹊睡覺被打擾，迅速回樓上洗漱了。俞成蹊關上門，問穆因：“是不是周讓回來後天天讓你給他做夜宵。”
穆因“嗯”了聲，道：“說明我做得比外賣好吃。”
他還想說“你要是想吃，我也給你做”，卻發現俞成蹊站在原地不動了，坐起來去看他，怕自己哪裏惹得俞成蹊不快。俞成蹊确實面色不愉，只是問道：“你愛睡硬板床？”
一眨眼的功夫，穆因已經睡回了他自己的小床，經俞成蹊這麽一說，他看看自己的床，再看看俞成蹊的床，俞成蹊這話他着實不知道該怎麽接，說愛也不是，說不愛也不是，而俞成蹊沒等他回答，自顧自睡下了，之後也沒有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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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偶像後，日歷翻頁得很快，而見面都變得很短，縱使穆因有萬般不情願，他還是回到劇組潛心拍戲，偶爾和俞成蹊在衆多鏡頭前碰面，他們參加各項典禮，各類綜藝，難有卸下妝面好好相處的時刻。
如果時間能夠再長一點，朝夕相處得再久一點，他許是不會和俞成蹊兜兜轉轉那麽久。不過這也只是設想，其中的變數太多，說不定俞成蹊會早早玩膩這場游戲，及時地抽身而出，不會與他周旋至今。
《證據規則》正式殺青，晚上是殺青宴，他還沒顧得上卸妝，就拿出手機問俞成蹊道：“在哪裏了？”
“你最近似乎在忙着戀愛。”吳月風道。
“沒有。”他笑着說。
“沒戀愛怎麽天天捧着手機對屏幕傻笑，你當我沒戀愛過啊！說說是誰？我好替你把把關。”吳月風表情真摯。
“真沒有戀愛。”穆因道。
“好假啊。”吳月風道，“不把我當朋友，晚上別人來灌你酒，我可不幫你。”
穆因再次否認，吳月風不過是和他開玩笑，很快開始給吳星津打電話。被俞成蹊看見了吳星津的名片，而名片真的是幹幹淨淨到只有私人聯絡方式，圈內很多時候默認這是種無聲的邀請，否則該遞張官方些的名片。即使他們倆沒有什麽交集，穆因都覺得需要避免再遇。
“我晚上不來了，中午和導演請過假。”穆因道。
吳月風道：“為什麽呀？”
“是有要緊事，我們團要拍新團綜了。”穆因道，“不好意思，下回你來頤都，我一定請你吃飯。”
手機響了一響，穆因哄完了吳月風上了去機場的車，才終于迫不及待地打開來看。
[俞成蹊]：[圖片]
圖片裏是落日的餘晖，灑在波光粼粼的海面上，盡是燦爛的金黃。
可惜未到三月，這趟看不到滿山的櫻花，NL公司将這次團綜的錄制地點放在了國外，他們在某桃花源般的度假村落腳。
Crush的六名成員相繼成為流量後，待遇迅速提高，選酒店不再是看便捷經濟與否，還參考了四周環境，潘正明想到他們忙了一年，讓他們趁着拍團綜的機會，在度假村好好休息。
穆因殺青後連夜與成員們集合，他是最後一個到的，大家在下沉式露臺喝茶聊天。Crush第二年依舊未得有含金量的團體獎項，各個成員倒是差不多壟斷了幾座獎杯，這種愁事他們不願多提，開始分享自己的見聞。
明明好像也沒做什麽事情，光陰便匆匆流逝。穆因晃神間意識到歲月竟如指間沙般，自己似乎都沒走多遠。
周讓言及愛情，穆因忍不住多瞟了眼俞成蹊，俞成蹊穿了套深色的浴衣，染回了黑發，頭發留得長了，側分後做了個微卷，他也看向穆因。
六個人許久未見，聊了一會天也重新熟絡了起來。林沒氣色不大好，捧着熱茶小口小口喝着，聽周讓說着某個曾讓他心動的女生，好端端的一段邂逅，被各類哭笑不得的事情和幫倒忙給攪黃了，林沒道：“也不是什麽大事，重新追不行嗎？”
“當然不行！”周讓不假思索道，“怎麽能讓自己那麽被動。”
“你少在那兒作死，潘哥還有五秒到達戰場。”宋和彥道。
“處男還是別嘲我了，我會當你嫉妒我的。”周讓道。
宋和彥給他翻了個白眼，撩開袖子要開揍，周讓和他在露臺吵鬧。總歸是一個組合裏的，比在外面與人打交道要輕松自在多了，宋和彥跑累了就席地坐下。陸千江和他說地上冷，他佯裝沒有聽見，和周讓道：“你那個女生叫什麽名字啊，我幫你打聽下？”
“可別，別人是給攪黃，你一定是給我徹底攪爛。”周讓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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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正明給他們一個訂了一間套房，穆因半夜到了俞成蹊的房間，兩人正難舍難分，然後穆因電話響了。穆因下意識要挂斷，看到名字猶豫了幾秒還是選擇了接通。
“你在哪兒？房間裏沒人？”潘正明問道。
穆因和俞成蹊互相望着，穆因清了下嗓子，道：“啊，我去外面透透氣，怎麽了？”
“有人在你邊上？”
“沒啊。”穆因道。
“記得我之前給你的邀請函吧，是吳星津讓我轉交給你的，後來聽說他來劇組探過班，你和他說上話了嗎？”
何止說上話，那張名片可讓他膽戰心驚了一陣子。
穆因道：“沒聯絡過。”
“啧，好吧……”
他和俞成蹊都能想象得到潘正明那痛心疾首嫌棄穆因不争氣的表情，潘正明知道了穆因的态度，別的不再說，苦口婆心叮囑穆因別亂晃悠，明天還有行程安排，讓他早點睡覺。
“你是不是有什麽喜歡的人了？能确定嗎？”潘正明慢慢吞吞地問道。
穆因思緒有點紛雜，随口讓潘正明別胡思亂想。
既然吳星津早留意到自己，那《證據規則》的選角怕是吳星津的用意。他如果提前知道了，肯定是不會欠吳星津這份人情的，現在只能當是不知道，全歸于吳月風的賞識。
“潘哥真會挑時間來電話。”穆因道。
俞成蹊揉了揉他的頭發，道：“睡吧，晚安。”
穆因不動彈，他想到明天自己可能成為潘正明的重點關注對象，嘆了口氣要回到自己的房間裏去。
有什麽确定不确定的，喜歡不喜歡，難道是自己說了算的嗎？
臨走前俞成蹊又叫住他，兩人沉默片刻，俞成蹊重複着幹巴巴說了句：“晚安。”
穆因道：“嗯，晚安。”
如果他能說了算，他也不願意割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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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rush挑在國外拍團綜，為的是清淨，在拍攝過程中少受粉絲們幹擾。但還是有個別的狂熱飯查到機票信息後，通過打聽消息知道了錄制的行程，千裏迢迢趕來這裏看偶像。
在劇組待久了，穆因長期有意地遠離粉圈的腥風血雨，而且俞成蹊與自己關系漸近，讓他都快忘記了兩人越來越大的人氣差距，以及他在某些魚幹們眼中猶如眼中釘的事實。
很快就有事讓他清醒了，他該是多麽讨人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