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天,工作狂人祁父出人意料地沒有去公司,親自在家裏視奸祁寒,生怕他被寵兒的妻子放走。

臨近中午,王助理送來按祁寒身型定制的西裝和鞋子。

祁寒正在家裏的跑步機上以每小時8公裏的速度慢跑,聽到父親在身後叫自己,停下來喝了口水,拿起毛巾擦掉臉上的汗珠,走過去問:“爸,有事?”

祁父看他這樣子就糟心得想發火,強忍着怒氣對他說:“趕緊去洗澡,然後把這身衣服換上,再去我房間找一條合适的領帶搭配,中午跟我們去見沈家人。”

祁寒接過父親遞來的袋子,心想他老人家還真是重視這次會面,可能是怕自己丢人,凡事親力親為不說,還給自己買了新衣服。

多少年沒有這種待遇了。

洗完澡,祁寒想到這次會面的人應該也包括沈念,走到鏡子前站定,撸了一把濕漉漉的頭發,認真地打量起自己今天的狀态。

因為這段時間的登山培訓和體力鍛煉,他對自己目前的身材很滿意,肩寬腿長,前面六塊腹肌,後背線條流暢。

但由于常年在高海拔的戶外活動,他的臉部皮膚經常會被曬傷凍傷,使整個人看上去比較滄桑,屬于硬朗的型男,不太符合時下流行的牛奶肌花美男。

祁寒吹幹頭發,仔細地将劉海梳成側背式,又拿起發蠟噴了幾下,固定發型。

他吹着口哨走出浴室,打開父親給的袋子,瞬間皺起眉頭。

“早該想到的……”他嘟囔了一句,認命地穿上襯衫和西裝,站到鏡子面前扣扣子。

剪裁得體的藏藍色西裝完美地将他的身材優勢展現出來,只是習慣了戶外服裝的舒适,祁寒覺得束手束腳,渾身難受。

他很久都沒有這樣鄭重地‘裝扮’了。

他嘆了一口氣,去父母的房間找領帶。

早已打扮好的祁母等在卧室內,看到他這一身行頭不住點頭:“我兒子怎麽這麽帥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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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着她挑出一條同色系黑藍條紋的領帶,比了比,覺得很合适,顯得兒子穩重又大方,親手給祁寒打了上去。

祁寒不舒服地動手松了松領口,覺得自己現在雖然在平原上,卻有些呼吸困難。

祁母看見他的動作,沒好氣地拍了他一下:“別動、快走吧,你爸一會要等急了。”

祁寒只得跟她下樓去客廳。

三人一起出門,祁寒穿上皮鞋的一瞬間,覺得自己失去了靈魂。

他走在父親身後,跟母親抱怨:“咱們不就是去相個親嗎,怎麽搞得像是商務會談,要穿得這麽正式。”

“媽,我現在回去換一身還來得及嗎?”

祁父聽到他的話,瞪着眼睛轉身:“少廢話,再不抓緊時間就要遲到了,第一次見面,你該給沈老留個好印象!”

說着他把一米八八、身高體壯的祁寒塞進駕駛室,自己與妻子坐到車子後座,命令他開車。

祁寒咬牙切齒地想,如果不是為見沈念,他就是不要面子,也絕對不會去談什麽聯姻!

會面地點定在蓉城一處高級私人會所,這家會所雖然開在鬧區,卻大隐于市,私密性很好,經常有明星或富豪出入,祁寒也跟朋友去過幾次,認得路線。

他車技好,盡管路上有些堵車,還是以全程恰好不違規的車速在約定時間前開到了會所。

祁父走下車,看了他一眼,不高興地冷哼一聲。

祁寒莫名其妙,不知道自己哪裏又做錯了。

祁母見狀只得站出來解圍:“好了好了,有什麽話回家再說,時間快到了,咱們趕緊進去吧。”

三人在侍者帶領下來到包廂,果然沈老已經在了。

沈老今年八十三歲,是蓉城商界叱咤風雲說一不二的人物。

傳聞前段時間他被送到醫院搶救,醫生已經下過病危通知書,導致沈家企業的股價近期一直在下跌。

聯姻一事雖是由他提出,但今日能親自到場,已是給足了祁家顏面。

老人坐在包廂主位,手中拄着一根手杖,看過來的目光清明而和善,祁父祁母忙走過去與他寒暄。

祁寒看向他身後站着的三個黑衣人,沒有發現沈念,有些失望。

沈老似是無意間注意到他的表情,跟他解釋:“這是我的保镖,小念堵在路上,應該也快到了。”

說着他親切地讓祁寒坐到自己右手邊,簡單地問了他幾句話。

祁寒照實回答後,沈老滿意地點了點頭,又隔着他跟祁父祁母閑談。

五分鐘後,恰好到約定時間,包廂門被打開,祁寒聞聲擡頭望向門口。

來人穿一身嚴謹的黑色西裝三件套,深色襯衫搭配黑色領帶,頭發一絲不亂地梳向額後,露出光潔飽滿的額頭。

他帶着一副有金屬鏈的複古金絲框眼鏡,使整個人看上去冷淡而禁欲,卻難掩其下的白皙皮膚與俊美五官。

祁寒無端想起初春雪山中綻放枝頭的康定木蘭,任誰看了都會覺得驚豔。

他眉眼間依稀有十一年前少年沈念的模樣,只是與祁寒想象中應見到的溫和或熱烈青年不同,眼前人面無表情、雙唇緊抿,給人的感覺只有冰冷。

許是感受到祁寒打量的視線,他轉動目光看向祁寒,四目相交,犀利甚至帶着些陰沉的眼神讓祁寒頓覺森森涼意。

他覺得這個視線高度似乎哪裏不對,才發現來人是坐在輪椅上。

後知後覺意識到這一點,祁寒猛然睜大了眼睛。

他不動聲色下移視線,隔着西褲,可以看出沈念的腿的确比正常人細瘦許多,且不像新近受了傷的樣子。

祁寒回想自己當年了解的情況,沒有聽說沈念哪裏受到重創。

難道他生病了?或是沈家人刻意隐瞞了消息?

沈念的巨大改變令祁寒心中疑惑重重,他明白眼前人已不再是自己熟悉的那個少年,卻還是調整情緒,起身走過去愉悅地與他打招呼:“你好,我是祁寒,好久不見,還記得我嗎?”

沈念禮貌而疏離地伸出右手與他握了握,言簡意赅地說:“你好,沈念。”

他沒有回答祁寒的問題,讓祁寒覺得有些自讨沒趣。他回到座位,拿起手機低頭刷新聞。

沈念見過祁父祁母後操縱輪椅坐到沈老左邊,人到齊了,服務生開始陸續上菜。

沈老有意讓身旁兩個年輕人互相了解,坐在中間找了幾次話題,無奈他的孫子似乎是話題終結者,三言兩語總能讓剛剛熱絡的氣氛冷下來。

看出沈念的不買賬,祁寒很意外。

畢竟是沈老做主,沈家主動找上門要求聯姻,他原本還以為沈念對自己也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心思。

現在看來,是自作多情了。

沈念冷淡,祁寒也不怎麽開心,幾人象征性地夾了幾口菜,沈老需要飲食清淡,只喝了半碗白粥,這頓飯吃得委實讓人尴尬。

沉默半晌,沈老重重嘆了一口氣,表示今天的會面到此結束,祁父祁母覺得聯姻的事情可能會告吹,一時不知該高興還是遺憾。

祁寒松了一口氣,正準備與父母一起離開,就聽見沈老說:“孩子,你能留下來跟我聊聊嗎?”

祁寒聞言驚訝地回頭,确認他在跟自己說話,猶豫了一下,點點頭。

其餘人包括沈念識趣地退出包廂,關上了房門。

祁寒來到沈老身邊,老人卻一直沒有說話,手指規律地輕輕敲打在手杖頂端,似是在做一個艱難的決定。

祁寒猜不透他的心思,但想到沈老是上了年紀的長輩,他便好脾氣地陪坐在一旁,等他開口。

老人看出他對待自己的态度,知道他的秉性和教養都很好,與之前看到的資料一致,不着痕跡地點點頭,終于下定了決心……

祁寒推門而出後,幾個保镖旋即在他身後進入包廂,走廊上只剩下一個年輕人,說祁父祁母已經先行離開,沈念希望與他見一面。

祁寒失笑地想,沈家祖孫既然都想單獨見他,又何必安排這一頓飯?

他搖搖頭嘆了口氣,示意年輕人帶路。

兩人走到另一間包廂,年輕人在外面輕輕将門關上,祁寒進去看到沈念操縱輪椅轉過身來。

他看着這張冷若冰霜的臉,想起沈老的話,有一瞬間失神。

“小念是心因性癱瘓,這麽多年,他脊椎受的傷早就好了,雙腿卻一直無法站起來……”

“我萬萬沒有想到,當年家中令人豔羨的兩個孫子,一個早早入了土,一個被禁锢在輪椅上,而我活到這把年紀,還能拄着拐棍走幾步……”

“實不相瞞,我在幾十份資料中選中你,是覺得你與他有機緣,希望你能幫他解開心結。”

“你就當是幫我這個老頭子一個忙,回去認真考慮一下……”

還沉浸在思緒中的祁寒聽見沈念開門見山地說:“我希望你能同意這場聯姻。”

他回過神,發現沈念正面無表情地微仰着頭等他回答。

沈念今天表現出的冷淡說明他無心此事。

祁寒覺得此刻他不帶有一絲情感的語調說出的話更像是在進行談判,而不是商議結婚。

他很不高興,挑起眉頭問沈念:“為什麽?我不喜歡你的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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