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祁寒選擇了一款看起來樸素幹淨的鉑金對戒,戒身2.6毫米,不鑲嵌鑽石,也沒有繁複的紋路,只是一個簡單的指環,內部可以镌刻文字,是這本訂制圖冊中造價最低的一對。

沈念沒有異議。

祁寒留下左手無名指的圍度後,主動起身告辭,離開了銀光大廈。

一個星期後,祁寒正在朋友開的攀岩館內攀岩,放在地上的手機突然振動起來。

他松開雙手攀着的岩石點,身體後傾,用腳蹬着岩壁,三兩下速降到地面,解開護具去接電話。

來電人是小李,他告訴祁寒戒指已經取回來了,沈念想要與祁家三口人當面商議結婚的相關事宜,請祁寒選一個空閑時間。

會面定在第二天下午兩點,祁父祁母自覺兒子在兩人的關系中不會是吃虧那個,打算主動上門去沈家拜訪沈念的父親沈宏睿——沈念的母親是沈宏睿的原配,已經與他離婚多年,現任沈夫人并不是沈念的生母。

但沈念委婉地拒絕了這個提議,并說應該是自己這個晚輩登門拜訪。

于是,會面地點變成了祁家別墅。

一點十五分,賓利商務轎車出現在祁家門口,沈念一如既往地守時,在助理幫助下坐上輪椅,按響了門鈴。

祁家三口人齊齊站在門口迎接他,把他讓進屋內,小助理則在遞上禮物後識趣地退了出去。

寒暄過後,沈念很快切入正題,問祁寒想要舉辦多大規模的婚禮,是選擇中式、西式還是去國外包一座私人小島慶祝。

祁寒看着他面無表情說出這些話,嘴角抽了抽。

本來對自己沒有任何感情,還要在人前扮演甜蜜情侶?

他認為真沒有這個必要。

他想了想,對沈念說:“還是低調一點吧,我不喜歡太浮誇的形式,如果非要有一個儀式來證明我們的關系,可以去允許同性結婚的國家注冊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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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祁寒身邊、正高興的祁父祁母聽到這句話愣住。

“可以,”沈念答應了,同時迅速在腦中羅列目前全球同性婚姻已經合法的國家和地區,逐一篩選後,給出幾個選項:“可以去美國或是丹麥,但據我所知,手續最簡便的是西太平洋中的一個島嶼,它屬于美國領地,對華國公民實行免簽,在當地提交結婚申請後,停留幾天時間就可以排到,是個不錯的選擇。”

祁母正要開口反對,就聽到祁寒當機立斷地同意了:“就去這裏吧,我明天去準備需要的材料。”

祁父盡力克制着自己的暴躁,面色不虞地問他:“你這麽着急做什麽?”

祁寒知道,雖說是男人和男人結婚,但祁家與沈家強強聯合,其他人是一定要捧場的。

按照自己父母的想法,這場婚禮應該辦得盛大而豪華,才能彰顯出兩家人的實力和誠意。

但他也知道沈念不喜歡。

兩人私下見面時,沈念可沒有表現出今天這樣的體貼周到。很顯然,他現在所做的一切,不過是為了讓這份明為聯姻、實際上是簽署的為期一年的協議快點生效。

祁寒可以滿足他。

果然,沈念推了推眼鏡邊框,禮貌而歉意地對祁父說:“祁董,實不相瞞,我爺爺的身體越來越差,他一直希望我能早日完婚,我也希望能早日達成他的心願,因此想要同意祁寒的提議,選擇簡單而有效率的結婚方式,希望您和夫人不要介意。”

“如果他願意,可以邀請親朋好友一起去。”沈念一錘定音後又發善心補充了一句。

祁寒怎麽看都覺得他虛僞,揮揮手,潇灑地拒絕:“不用了,我一個人去。”

“回來也不用辦宴席,沒有必要。”最後這句話明顯帶着幾分負氣的味道,甫一說出口,連祁寒本人都意識到情緒不對勁。

祁母不明白兒子怎麽了,皺着眉頭問他:“你真的想好了?”

“嗯,”祁寒平複心中的焦躁,看着母親憂慮的樣子無所謂地笑了一聲,哄勸她,“秦女士請放心,你兒子一向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別皺眉,會長皺紋的。”

祁母聽後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突然對坐在一邊、垂眸不知道在想什麽的沈念說:“聽沈老說我家祁寒比沈總大兩歲,但他心智不成熟,貪玩,以後還請沈總多擔待。”

祁寒來不及制止母親說話,頓時覺得自己一個成熟魅力十足的大男人被她形容成了幼兒園小朋友,顏面蕩然無存。

他擡手抹了一把臉,郁悶地想,秦女士真是自己親媽。

沈念也因為這句突如其來的托付愣了愣,但他很快收起自己的意外之感,客氣地對祁母說:“祁夫人不用見外,叫我……小念吧。”

他停頓了一下,雖然面上表現得很自然,但祁寒卻覺得他在說小念兩個字時帶着不易察覺的艱難與生澀。

像是、多年沒有這麽說過、也多年沒有被人這麽叫過了。

祁寒覺得很疑惑,他明明記得沈老就是這麽稱呼沈念的。

印象中沈恕和他的父母都是這麽叫他。

奇怪。

“哎,”祁母也真不見外,聽沈念這麽說後,立即熱絡地回應,“小念,你和我家祁寒馬上就要結婚,你也該對我們改口了。”

于是,剛丢完人的祁寒全程蒙圈地看着總是像冰山一般冷酷的沈總裁努力做好心理建設後,對自己父母分別喊了一聲:“爸、媽!”

然後他硬着頭皮接下了祁母不知從哪裏變出來、匆匆塞進祁父手中的兩個大紅包,白皙而冷漠的臉上泛起一抹可疑的紅色。

祁寒考慮到沈念應該有一顆極強的自尊心,忍着沒有笑出來,差點憋成內傷。

經祁母這麽一折騰,沈念與祁家人的關系無形被拉近,說話也從客氣禮貌的商業談判變成了随意放松的閑聊。

祁寒突然覺得他媽真有兩下子,難怪當年能嫁給他爸、難怪平日裏能跟那些心機滿滿的阿姨互稱姐妹。

看來自己還差得遠……

要商議的事情差不多說完,沈念擡手腕看了一眼時間,跟祁父祁母告辭。

祁寒主動送他到院中,看見沈念的助理和司機一直等在院外。

沈念停住輪椅,從西裝口袋中拿出一個小盒子,轉身遞給祁寒:“你的。”

祁寒接過來,打開盒子,簡單的銀白色指環安靜地置放其中,在陽光照耀下,獨特的金屬光澤一閃而過。

他注意到戒指內側似乎刻了字,拿出來放在眼前仔細看了看,發現是‘&N’的符號。

祁寒即刻想到了這個符號代表的含義,頗為意外地看向沈念:“你的那個是‘&H’嗎?”

沈念迎着他的目光坦蕩而誠實地回答:“是。”

接着他面無表情地解釋:“是我助理的建議,他說選擇這樣一款對戒,最好刻字。”

祁寒對站在不遠處的小李投去贊賞和感激的眼神,很快接收到小李回應的一頭霧水和莫名其妙。

祁寒樂了,低下頭,發現沈念又一次不着痕跡地看了眼手表,似乎是在趕時間。

想起自家父母後來拉着他的手說了不少掏心掏肺的話,祁寒意識到這次會面的時間大概超出了沈念預期。

他掏出手機,語速極快地對沈念說:“沈總知道我的手機號吧,把你的私人號碼告訴我,方便以後聯絡。”

沈念聞言看了他一眼,随後報出一串數字。

祁寒将十一位數字輸入手機,按下綠色撥號鍵,幾秒鐘後,對面沈念的西裝口袋振動了一下。

祁寒滿意地将號碼存入通訊錄,保存常用聯系人存為‘&念’。

然後對沈念說:“希望沈總以後用這個號碼自己聯系我,不打擾你忙別的事情了。”

說完他擡頭招呼小李:“過來吧。”

助理轉頭跟司機說了一句話,車子啓動,他恭敬地快步走過來。

祁寒對二人揮揮手:“再見!”

沈念坐到車上,向窗外看了一眼,祁寒正一手擺弄手機,一手插在褲子口袋中,低頭慢悠悠地往家走。

他的身材比例很好,無論從哪個角度看,挺拔的身形和結實的大長腿都很搶眼。

掃了一眼自己不能動的雙腿,沈念想起祁寒剛才跟自己要手機號碼倒是熟練,不知道跟多少人這麽操作過,略有緩和的臉色再次變回漠然,冷冷地交待司機:“去醫院看我爺爺。”

晚上十一點,沉寂了一天的‘陛下今天召見我們了嗎’熱鬧起來。

禦前大總管:娘娘今天收了陛下送給他的定情信物,但他好像惹陛下生氣了!

乾清宮大宮女:娘娘不覺得那對符號很有愛嗎?

乾清宮大宮女:陛下不覺得那對符號很有愛嗎?好吧,咱們陛下肯定不這麽覺得……

跑腿老男人:我也發現沈總今天下午心情不好。

功高震主,帥到掉渣:咱們陛下呀,啧啧啧,陰晴不定,喜怒無常。

容嬷嬷:最好讓他保持心情愉悅@功高震主,帥到掉渣。

功高震主,帥到掉渣:樓上你圈我幹什麽?這次可不是我的鍋。

禦前帶刀侍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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