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周末,雨後天空放晴、陽光燦爛。

家中的氣氛卻很陰沉,祁寒和沈念的關系劍拔弩張,随時可能再吵起來。

晚飯時,兩人全程沒有交流。

保姆陳姨實在看不下去,好心規勸他們兩個:“你們別怪我多嘴,我聽沈老說你們見過幾次面就結婚了,住在一起難免需要磨合,不要鬧得傷了彼此的心,日後彌補不了。”

沈念正要操縱輪椅去客廳,聞言停下來,應了一聲表示聽到了,又繼續做自己的事。

沒答話的祁寒卻認真地将陳姨的話聽到了心裏,陳姨說的道理他本來是明白的。

他開始後悔自己這兩天不該處處與沈念作對,惹他生氣。

畢竟自己比他大兩歲,是年長的一方。

而且誰叫這些年是自己一直忘不掉沈念呢?在一段感情中,付出多的人注定沒資格任性。

他決定找機會與沈念和解。

陳姨已經收拾好廚房回家,祁寒坐在餐廳的椅子上絞盡腦汁想辦法。

想來想去,想出一個好主意。

他拿出手機搜索了一陣,起身瞧見沈念正在客廳面無表情地看新聞,調整心情,走過去跟他說:“沈念,我給你講個笑話吧。”

沈念轉過頭,視線從一直在關注的財經報道轉移到他臉上,微微露出好整以暇的表情。

他倒要看看祁寒還能杠出什麽花樣來。

祁寒明白沈念的意思,他不想再吵架,也沒辯解,他要用行動來證明自己:“我剛從網上看到的,覺得很有意思,所以跟你分享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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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念看着他沒說話。

祁寒清了清嗓子,拿着手機開始讀笑話:“母老鼠懷疑她的丈夫有外遇,有一天悄悄跟在他後面,想看看他做什麽。突然,丈夫一頭闖進灌木叢中,不久出來一只刺猬。母老鼠一把揪住刺猬對他說,還說沒外遇,你老實交代,打這麽多摩絲是去勾引誰?”

“噗——”講到最後他自己忍不住樂了,笑着擡頭問沈念,“好笑吧?”

沈念目光冰冷,非但沒笑,臉色還有些難看。

祁寒想起周六早上沈念質問他一夜未歸的原因,覺得他可能誤會了,急忙解釋:“我沒別的意思,就是想逗你開心。”

他繼續翻看手機:“要不我再講一個吧,這個笑話肯定能讓你笑。”

“一只飛蛾不小心撞到蜘蛛網上,即将成為蜘蛛的晚餐,聰明的飛蛾靈機一動,說:網管,結賬,于是逃過一劫。”

沈念沒有反應,祁寒自說自話有些尴尬。

他回頭看到沈念平日外出時坐的輪椅正擺在自己身後,腦袋一抽,坐了上去。

祁寒帶着些讨好的意味說:“我坐這繼續。”學着對面沈念的樣子把腳收到踏板上,還放心地踩了踩,完全沒預料到接下來會發生的事情。

他沒來得及擡頭,所以也沒看見一向目光冷漠的沈念臉上一瞬間露出的驚訝表情和想要出言阻止的動作。

運動神經發達的祁寒就連人帶輪椅摔坐在地上。

沈念神色恢複冷厲,過了半刻,又嗤笑一聲,對他說:“恭喜你,你成功把我逗笑了。”

祁寒聞言轉頭,看到他像看傻子一樣看自己,滿眼嫌棄。

“以後別碰我的輪椅。”沈念神色不悅地對他說。

祁寒靈活地從地上站起來,拍拍有些疼的屁股,沮喪地撸了一把頭發。

丢人丢大了,這麽多年,他竟然不知道輪椅的踏板原來不能用力踩。

“對不起。”祁寒一臉懊惱地将翻倒的輪椅重新擺放好。

“我想我們需要談談。”沈念關上電視,操縱輪椅離沙發遠了些,示意祁寒坐過去。

祁寒知道他不高興了,聳聳肩,走到沙發前坐下,等他開口。

實際上他還沉浸在剛才在沈念面前出糗的情緒中,對自己有些生氣。

沈念思疇過後,眸光犀利地看向他:“我覺得,你好像誤會了一些事。”

祁寒聞言打起精神挺直腰身,問他:“什麽事?”

沈念看着祁寒,左手的食指在輪椅的扶手上輕點,這是他思考問題時的習慣性動作。

他擡手扶了扶眼鏡,對祁寒說:“我覺得即便事先已經說明,但我們兩人對這段‘同住’關系的看法仍不一致。”

“當然,”祁寒立刻接話,同意他對兩人目前關系的描述,也完全贊同他的觀點,“我和你對所有事物的态度和看法都不一致。”

“我以為我們可以從朋友開始,但你顯然不這麽想。”他說。

沈念不置可否,他不想讓兩人現在鬧得太難看,考慮到祁寒所剩無幾的自尊心,他剛剛的話說得足夠含蓄。

祁寒聰明地聽懂了他要表達的意思。

沈念有些欣賞他的理解能力,但還是更進一步地說:“你不該對協議婚姻抱有不切實際的幻想。”

祁寒下意識地轉動左手無名指上戴着的戒指,他發現沈念一針見血地指出了兩人針鋒相對的問題所在。

他不滿意沈念對待自己的陌然态度,他惱羞成怒。

既然沈念知道他在肖想些什麽,他又有什麽不敢承認的呢?

祁寒把上一秒在沈念面前摔翻車的事抛到九霄雲外,在沈念的注視下起身一步步走到他面前,彎下腰,雙手撐在了沈念的輪椅上。

這是個很有壓迫感的姿勢,他深邃的目光穿透沈念高挺鼻梁上架着的眼鏡,看進他冰涼的眸底。

水晶燈明亮的燈光在兩人身側投下一片陰影。

“你真的知道我抱有什麽想法嗎?”祁寒直直地看着沈念問他,不想放過他眼中的每一絲情緒。

可惜沈念深若寒潭的雙眸中只有能凍死人的冰冷。

“滾開。”他直視祁寒,低沉的聲音中夾雜了克制和壓抑的怒氣。

祁寒自然不怕他,也沒有起身,坦誠地看着他與他對峙。

沈念目光閃了閃,操縱輪椅想要後退,祁寒加重了手上的力氣,不讓他動。

“祁寒,你別太放肆。”沈念停下動作警告他,語氣中帶着股陰鸷狠厲。

祁寒松開手直起身,仍然不懼地看着他:“如果跟你談感情是放肆的話,我的确是個不怎麽守規矩的人。”

沈念神情莫測地與他對視,過了一會,移開視線,低聲說:“抱歉,我是商人,只談利益。”

他的語氣中帶上了一絲難以察覺的疲憊,讓祁寒突然感到心疼。

今日兩人攤牌,他總算試探地說出了埋藏心底多年的感情,雖然被沈念發了一張好人卡,但祁寒不準備再步步相逼了。

他放松神态,回應沈念:“沒事,我會再接再厲,不會放棄。”

他邁開長腿往自己的卧室走,想起之前沈念臉上的暴怒,又轉身問他:“對了,你應該不會因為我們兩個感情上鬧矛盾就在商業上為難我家,對吧?”

問完他沒有等沈念回答,最後叮囑他:“時間不早了,好好休息,晚安。”

幾分鐘後,心情頗好地從浴室出來準備睡覺的祁寒聽到一聲巨大的摔門響。

是沈念在發火,祁寒猜想他今晚的反敗為勝又讓沈念生氣了。

他已經将自己心跡挑明,雖然時機不太成熟,沈念可能需要時間接受,但他會等。

第二天是星期一,祁寒像往常一樣晨跑回來後給兩人準備早餐,沈念的助理卻按響了家中門鈴。

祁寒給他開門,小李恭敬地點了點頭,算是跟他打過招呼。

接着穿着工整嚴謹的沈念操縱輪椅從卧室出來,面無表情地繞過祁寒,連一個眼神都欠奉上,冷冰冰地在助理幫助下坐車離開了。

留下祁寒一個人穿着圍裙拿着鍋鏟頂着淩亂的頭發震驚地站在玄關處,半晌才回過神來。

他好笑地搖搖頭,又嘆了一口氣,摘下圍裙,獨自吃掉早飯,起身去了自己的戶外俱樂部。

與此同時,到達銀光科技的沈念用過早餐,冷着臉交代秘書程晨通知下屬開會。

會上,他駁回了所有人提出的方案和研發項目,按照座位順序挨個把每個部門主管訓了一頓。

主管不高興,手下的員工跟着遭殃,整個銀光科技從清晨開始人人自危。

‘陛下今天召見我們了嗎’群消息已經99+,幾人還在分析形勢。

功高蓋主,帥到掉渣:沈念這家夥早飯吃的是炮仗吧,脾氣這麽大?還是在家裏被媳婦虐待了!

乾清宮大宮女:吓死我了,剛才又罵出來一位。隋總,要不您去頂頂吧。

功高蓋主,帥到掉渣:我不去,我喜聞樂見。

禦前大總管:我也被罵出來了,正好透口氣。

禦前大總管:确定娘娘的鍋,陛下今天早上無視他了。

跑腿老男人:沈總從家裏出來心情就很差。

禦前帶刀侍衛:娘娘是一個可以随時讓我失業的狠角色。

容嬷嬷:一早上就看到你們聊天,都不用工作嗎?

容嬷嬷:勸沈念保持好心情,對他身體有利哦~

衆人拿着手機發了一串省略號,臉上齊齊露出欲哭無淚的表情:我們說了不算啊!

萬幸,臨近傍晚,在事态進一步惡化前,危機制造者沈念和罪魁禍首祁寒接到了沈老的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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