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回去的路上,沈念心事重重。

祁寒也聽到了沈宏睿的話,覺得莫名其妙,見狀與沈念讨論:“爸剛才說的話有些奇怪啊,為什麽他要讓你最近注意安全,是因為前幾天發生的事嗎?”

“不知道。”沈念正在皺眉思考,聞言冷淡地說。

過了一會,他想不通,主動開口問祈寒:“你記得爺爺去世前的囑托嗎?老人家說讓你保護我,還說半年之後我們才可以分開,當時我覺得很疑惑,還以為爺爺是病糊塗亂說的。”

祈寒經他提醒也想起當時的情景,仔細回憶道:“我覺得爺爺沒有病糊塗,他是很鄭重的把你交給我。”

他低聲笑了一下,從後視鏡掃向車子後排坐着的人:“當時我覺得自己像是守護國王的騎士。”

沈念沒有因為這個有些浪漫的比喻做出什麽回應,相反,他冷冰冰地說:“可我并不需要你保護。”

祈寒頗覺無趣地聳聳肩,一邊開車,一邊認真跟他分析:“那不一定,我比你跑的快,還比你抗打,比如上次……”

沈念揉了揉眉心,不耐煩地打斷他:“我有保镖,以後會記得帶着。”

祈寒覺得自己敗給了沈念的理智和現實。

他沉默地操縱車子轉了個彎,又随口說:“也許是因為我年長兩歲,懂得的東西比你多……”

話音未落,祈寒忽然意識到一件事。

他想起了沈宏承身邊的神秘男人。

他知道而沈念不知道的事?祈寒反複思索後,覺得自己似乎不經意觸碰到了關鍵。

原本如迷霧一樣讓人看不清的真相撥雲見日般出現在他腦中。

沈念說得對,沈老留給孫子一隊保镖,他的确不缺人保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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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問題是,沈老和沈宏睿為什麽覺得沈念會有危險、相繼提醒他注意安全呢?

事情聽起來很嚴重,那是誰想要沈念的性命呢?

祈寒想,沈老曾反複說他和沈念有機緣,又說讓他守護沈念,也許不是因為知道他一直喜歡沈念,而是因為,他比沈念更了解一件事。

這件事就是十一年前沈恕死亡的真正原因。

如果,沈念的大伯沈宏承是幕後兇手,那當年抹去一切的力量不是別人,正是沈家。

而這個人,很有可能就是沈老。

如此一來,原本疑點重重的事件就說得通了。

沈宏承設計害死自己的親侄子,沈老為了家醜不外揚,替他遮掩,動用關系隐去了真相。

這就是沈老對不起沈念的地方。

沈宏睿看來知道內情,所以沈老去世後,他覺得沈念會有危險。

那麽,這些年是沈老一直護着沈念?

沈宏承又為什麽要殺害自己的親人呢?

新的疑惑雖然産生,祈寒卻知道,自己距離十一年前的真實僅一步之遙了。

他把車子停進車庫,對坐在後面閉目養神的沈念說:“到家了,上樓休息吧。”

“嗯,”沈念淡淡地應了一聲,在祈寒的幫助下坐到輪椅上,由他推着進了電梯。

兩人開門進屋,換下外衣,祈寒準備去房間洗澡休息,沈念轉動輪椅,忽然問他:“祈寒,你是不是比我多知道些什麽?”

祈寒聞言一驚,循聲回身看去,發現沈念的目光深沉,正看着他等他的答案。

祈寒有些糾結,拿不準現在要不要把自己的諸多猜想告訴他。

事關沈念的安危,自然是越早讓他知道真相越好,這樣也方便沈念對身邊出現的人有所提防。

但這畢竟是沈家家事,涉及沈念的長輩親人,又涉及人命,祈寒了解的真相都是推理出來的,他手中沒有證據,不敢随便指證。

他雖然是沈念的伴侶,兩人的關系卻還沒親密到可以無條件相信對方。

祈寒有這個自知之明。

因此,他踟蹰過後,決定什麽都不說。

沈念見他神色複雜地看着自己,許久都不出聲,面色更加陰沉幾分,又冷冷地問了一遍:“我再重複一遍,你是不是知道什麽事卻一直瞞着我?”

“沒有,”祈寒翹了翹嘴角,扯出一個看上去十分自然的微笑,打算随意地岔開話題:“我剛才只是在想,我們要不要也在家裏擺一副圍棋,沒事的時候切磋切磋棋藝。”

沈念眸光犀利地盯着他,左手修長的手指習慣性地輕輕點在輪椅扶手上,很明顯正在判斷剛才的回答是真是假。

沉吟片刻後,他停下手上動作,沉聲說:“我勸你不要試圖轉移注意力,也別想在我面前說謊。”

祈寒沒想到自己這麽輕易就被他看出破綻,瞬間覺得有些頭疼。

沈念還真是一如既往地不好蒙騙啊!

他在心中感嘆,同時輕呼出一口氣,幹脆爽快地看向沈念說:“好吧,我确實想到一些事,但目前這些事都還只是我的猜測,沒有真憑實據,我也不好跟你說。等我查到證據,一定會第一時間告訴你。”

糊弄不了,索性承認下來,祈寒想,這樣既不用欺騙沈念,也方便日後說明一切。

果然,聽到他的解釋,沈念幽冷駭人的表情稍稍緩和,半晌點頭說:“好。”

祈寒不知不覺松了一口氣。

幾天後的周末,沈念在書房看書,聽到外面有動靜推門到客廳,注意到落地窗前多了一張棋桌。

他操縱輪椅到棋桌前,發現這副圍棋還不簡單。

祈寒見他在研究自己新弄來的好東西,走過去問他:“榧木的棋盤,和田玉棋子,雖然不如你家中那副珍貴,也不錯吧?”

“嗯,”沈念淡淡地應了一聲。

午後時分,秋日溫暖的陽光灑在落地窗前,祈寒抱着手臂倚在桌邊,笑着邀請他:“今天天氣不錯,來下一盤怎麽樣?我自認為棋藝不差,但以前每次和你哥哥對弈都會輸,實在是不甘心,聽他說你的水平也很高?”

沈念在棋桌前做好,面無表情地提醒他:“希望你的棋藝在過去十一年裏有所長進。”

祈寒被激起了鬥志,走到另一邊坐下。

兩人面對面,祁寒執黑子先走,沈念執白子。

開始時黑白兩子的實力不相上下,兩人一門心思都用在棋盤上,想要贏得先機。

漸漸地,祈寒看出沈念下棋擅長謀略,運籌帷幄頗有高手風範,随着棋蓋中的黑子越來越多,他驚覺自己已經落了下風。

祈寒有些羞愧,厚着臉皮默默安慰自己輸給老婆不丢人。

随即他又想起來,既然輸棋已成定局,趁沈念現在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棋盤上,不如打聽一下有關沈宏承的事,側面了解一下這個一直隐藏得很好的大伯是個怎樣的人。

又一片黑子被沈念的白子圍住吃掉,祈寒裝模作樣地看着棋盤半晌,落下一顆棋子,然後狀似不經意地問沈念:“你們沈家人下棋都這麽厲害嗎?”

沈念略做思考後放下一顆白子,嗯了一聲。

“呵——”祈寒低笑一聲,打趣他:“看來你是有實力不用謙虛呀,這點倒是和你哥哥如出一轍。”

“該你了,”沈念不想聽他廢話,從棋盒中拿起一顆白子,催促他快點。

祈寒伸脖子看了看,随意放下一顆黑子,又問沈念:“我看上次你和咱爸下棋難分伯仲,大伯的棋藝也很好嗎?”

沈念準備落子的手指有一瞬停頓,繼而自然地回答:“我不知道大伯棋藝如何。”

祈寒手上的動作沒停,不着痕跡地将話題引到沈宏承身上:“說起來,我一直想問你,那天在醫院,你為什麽提醒我要和大伯保持距離?我覺得你好像不太喜歡他。”

“嗯,”沈念一邊對着棋盤不急不緩地落子,一邊跟祈寒解釋:“大伯雖然表面上看起來很和善,甚至有些窩囊,但其實他隐藏得很深,是個心狠手辣的人,且心術不正。”

祈寒聽了沈念對自己大伯的性格概括很意外,心想看來沈家人比他更了解沈宏承是怎樣的人。

沈念在等他落子的時間裏繼續說:“我小時候大伯還年輕,經常會在外面闖禍,都是爺爺替他遮掩、收拾爛攤子。”

祈寒擡頭看向對面的人,疑惑地問:“爺爺很喜歡大伯嗎?老人家看上去不是會溺愛孩子的人。”

沈念沉默半晌才說:“爺爺和奶奶感情深厚,大伯是他們的第一個孩子,奶奶在世時很疼愛他,想必是由于這個原因吧。”

祈寒聽後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放下一顆黑子,又問:“大伯在沈氏集團擔任什麽職務?很忙嗎?”

他現在的心思不在下棋上,盤面的局勢完全有利于白子,沈念加快了收子速度,同時回答:“他是沈氏集團董事會的大股東,具體職務我不清楚,但不會重要。”

祈寒想了想,問出心中最後一個疑問:“你還記得他身邊偶爾出現的那個下屬嗎?長得特別普通那個,他在公司做什麽?”

“他是大伯自己養的人,不為沈氏工作。”沈念說完擡眸看向祈寒,語氣淡然地告訴他:“你輸了。”

祈寒聞言望向棋面,黑子的處境果然已經回天乏術,他早知道自己會輸,既已達到其他目的,利落大方地對沈念抱拳說:“祈某今日甘拜下風。”

沈念冷哼一聲,操縱輪椅離開客廳。

回到書房,他拿出手機撥通電話,吩咐對面的人:“幫我查沈宏承和他身邊的下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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