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兩人聊到中午,沈念要去廚房給陳姨幫忙,讓祁寒自己随意坐一會。

祁寒對他的廚藝很好奇,頗為期待待會會吃到什麽味道的飯菜,因此愉快地答應了。

沈念離開,祁寒在沙發上閑坐片刻覺得無聊,開始研究兩人客廳中不一樣的細節。

明明都是相同的裝修風格和類似的家具,沈念住的房子似乎自帶他身上那種高冷不食人間煙火的氣質,整體感覺與祁寒自己溫馨而有生活氣息的家截然不同。

祁寒起身在客廳中轉了一圈。

嗯……

落地窗的窗簾和地毯的顏色不同,布藝沙發也換成了灰色,牆上挂了一副很抽象的畫,是簡潔的黑白線條。

加上沈念平時用的杯具基本是最簡單幹淨的白色,而且擺放得總是很整齊劃一,屋內的風格一下子就變得冷淡起來。

祁寒得出結論後,覺得自己不太認同沈念對家的定義。

一個人住這樣冷冰冰的房子,時間都會變得漫長了吧。

尤其在冬日裏,人是會抑郁的。

不過現在、祁寒站在落地窗前向外望了望,夏日的陽光正毒辣,倒是襯得屋裏涼爽清淨。

改天送沈念一些開花的綠植,點綴一下這間只有黑白灰藍的房子,一切就會顯得和諧了。

祈寒替對方規劃完屋內擺設,摩挲着下巴滿意地點了點頭,打算去廚房看看那邊的情況。

他轉身,不經意間瞥見了窗邊的桌子。

桌上攤開放着一個巴掌大的筆記本,封皮上手書四個大字:戀愛寶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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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寒不認為沈念有時間看一些奇怪的東西。

所以他此刻很好奇。

他偷瞄了一眼廚房,确認沒人注意到自己,伸手拿過本子,迅速背過身去,小心翻看起筆記本中的內容。

這麽一看,祁寒簡直要憋不住樂。

筆記本裏記錄了他曾經追求沈念的方法和隋鳴追求馮卓東用的手段,顯然是隋鳴和沈念這對好朋友好搭檔的共同手筆。

比如眼前這一頁上就羅列着幾條心得,應該是隋鳴寫的:

一、試着去了解一個人,了解他的思想和興趣愛好。

二、找到愛一個人的正确方式,不要強人所難。

三、懂得一段感情需要用心來經營維系。

心得下面,另一個人的筆跡記錄了一段感想,裏面提到了祈寒——祁寒問我有沒有花心思了解過他,答案是沒有,我承認自己對他所知甚少,在這段感情中,是他一直在遷就我。

感想下面,還有一句标注了重點的話——根據自己的身體狀況和處境制訂計劃!

這段話顯然是沈念寫的,祈寒看後哭笑不得。

他想,自己是不是把沈念逼急了,才讓對方用上了收購公司時應有的架勢和認真勁頭。

廚房裏傳來叮叮當當的響聲,陳姨開始在餐桌上擺放碗筷,祁寒見快要吃飯,擔心沈念知道自己偷看了他的戀愛寶典會生氣,急忙把筆記本原封不動地放回去,人坐回剛剛的位置。

幾分鐘後,沈念從廚房裏走出來喊祁寒吃飯,見他仍坐在原處,面露訝色,問他:“讓你随便坐一會你就沒動嗎?怎麽不在家裏随意看看。”

祁寒忽略他用詞上的小心思,暗搓搓地想,自己剛才已經把能看的和不能看的都看了……

但他嘴上卻文明地說:“我沒好意思亂走。”

沈念不覺得他是這麽拘謹的人,聞言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

祁寒現在的樣子怎麽看都像是在心虛,難道他背着自己做了什麽?

沈念擡眼掃了一圈客廳,看不出哪裏發生了改變。

他完全沒記起昨晚随手放在窗邊桌子上的筆記本,沒有将這件事放在心上,笑着招呼祈寒去餐廳吃飯,讓他嘗嘗自己的廚藝。

祈寒坐到桌邊,放眼望去,有幾道菜的色相明顯不太好,一看就不是陳姨做的。

而這幾道菜正好都是他愛吃的。

想起剛才看到的筆記內容,他心裏猜測這是沈念特意為自己做的。

菜做成這樣,不了解沈念的話,還以為他在趕客。

祈寒拿起筷子,十分給面子地夾了一塊色澤深沉的粉蒸排骨,很有勇氣地放入口中。

沈念停下手上的動作,有些期待地看向他。

祈寒嚼了兩口,臉上露出意外的表情。

排骨軟糯酥爛、香濃可口,完全不是想象中那樣難吃。

祈寒嗯了一聲,肯定地對沈念點點頭,誇獎道:“你做的排骨雖然其貌不揚,但味道還不錯。”

說完他又夾向另一盤黑乎乎的魚香肉絲。

這道菜味道有些重,祈寒吃的時候稍稍皺了一下眉頭,卻還是浮誇地拉長調子稱贊:“嗯,好吃。”

沈念被誇得心情十分愉悅,一頓飯嘴角都是抑制不住的笑意。

不過,他的口味一如既往地清淡,沒怎麽夾自己做的那幾道菜。

吃完飯,祈寒主動要幫陳姨刷碗。

陳姨說什麽都不讓他幫忙,推搡着讓他去客廳陪沈念。

祈寒堅持不過她,只得從命。

離開廚房前,他偷偷給自己倒了一杯白開水,一口氣灌了下去。

兩人又在客廳閑聊了一會,門鈴聲響起,沈念起身去開門,将何容放了進來。

何容沒注意到祈寒,一進門就站在玄關處大呼小叫:“沈總,說好的暫時坐一段時間輪椅呢?你當時信誓旦旦跟我保證過不走路的,你的信用呢?你要對自己的健康負責知道嗎?”

沈念擡起手掩着唇,尴尬地咳嗽了一聲,提醒他注意用詞。

“怎麽,還把自己折騰感冒了?”何容沒有收到他的信號,詫異地問了一句,繼而接着數落道:“感冒現在對你來說是小事,讓雙腿康複才是大事。沈總,坐十幾年輪椅你都能堅持,不差這一周兩周的時間吧?快回去坐着,不能浪費腿。”

祈寒聽到他後面的用詞,沒忍住笑出聲,站起身走向門口。

何容這才看到他,恍然大悟,歉意地對沈念幹笑一嗓子,轉過頭跟祁寒寒暄:“祁少,好久不見。”

“嗯,”祁寒将二人的小動作盡收眼底,笑着應了一聲,問他:“來給沈念針灸?”

何容爽快地點頭回答:“是,沈總前幾天不是玩票跟你去爬雪山嗎,結果……”

“何容——”他還沒說後面的話,就被沈念低聲出言打斷,語氣中帶着警告的意味。

何容及時住口,對祁寒使了個眼色。

祁寒心領神會,趁沈念不注意,比劃了一個指向下的手勢。

何容點點頭,換上拖鞋,把閑置在一邊的輪椅推到沈念面前。

沈念沉下臉,眼神逐漸冰冷。

祁寒見狀适時地說:“我還要去健身,先走了,改日再來看你。”

沈念難看的臉色緩了緩,溫聲對他說:“好,我送你。”

何容聞言沖過去,一把拉住他的衣角,阻止他繼續作死,把他按坐到輪椅上,大膽地說:“沈總,建議你坐輪椅去送祁少。”

沈念轉頭一臉怒意地看向他。

祁寒低聲笑了下,對即将爆發火氣的沈念拜手道:“不用送我,你要聽何醫生的話,好好配合他治腿。”

沈念坐在輪椅上,神色挫敗地應了一聲:“嗯。”

祁寒推門離開,走到樓下不遠處的長椅上坐下,一邊拿出手機上網,一邊等何容出來。

兩小時後,何容拎着自己的醫用箱從6棟的大門走出來,四處張望确認了祁寒所在的位置,向他走過去。

祁寒擡頭看到他,起身跟他邊走邊聊。

何容跟他吐苦水:“祁少,沈總實在是個不聽擺布的人,你以後要幫我多勸勸他,讓他別總是不把自己的身體當回事,他肯定聽你的。”

“嗯,”祁寒沒有否認,若有所思地答應下來,問他,“沈念的腿怎麽樣?問題嚴重嗎?”

何容見多識廣、不以為意地說,“不嚴重,腿部肌肉疲勞過度,紮幾針養一陣子再慢慢鍛煉就好。”

“只是,”他看着祁寒打趣道:“沈總現在追人心切,太着急了才會弄巧成拙。看在沈總一片赤城之心的份上,祁少,你趕快從了他吧。”

祁寒輕笑一聲,沒有回應。

何容見狀無奈地感嘆:“祁少,你肯定想不到沈總這四年是怎麽過來的。”

祁寒不明白這句話的意思,詢問地看向他。

這時候,兩人恰好走到何容的車前。

何容将手中的醫用箱放回車上,關好車門,擡頭見祁寒還站在一旁、等他說完後面的話,撇撇嘴,繼續道:“我去美國陪過沈總一段時間,知道他當時的情況。”

“他癱瘓了十幾年,不是想站起來就能站起來的,剛開始的複健很打擊自尊心和自信心,但他必須一點點去嘗試、努力達到醫生的各項要求,即使每天累到說不出話,他卻依然堅持、甚至加大強度,為得就是能早日回國、把你追回身邊,與你并肩站在一起。”

祁寒知道沈念是那種一旦下定決心就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人,他相信何容前面的話,但是後面……

說這一切都是為了他,未免有點不切實際吧?

确定不是在幫沈念說好話糊弄自己?

祁寒猶疑地看着何容。

何容似乎看出了他的想法,語氣突然變得認真,一臉嚴肅地對他說:“祁少,你在沈總心裏是很重要的人,他真的是後知後覺才意識到對你的感情,想要真心悔過,旁觀者清,我看得出你對他也很在意,所以,你們兩個意思意思就複合吧,省着我們跟着操心。”

說到最後,何容又恢複了不正經。

祁寒沒有聽懂‘我們’指的是誰,皺着眉頭想要問個明白。

何容發現自己差點透漏微信群的存在,不敢再多說,一屁股坐到車裏,跟他告別,開車離去。

祁寒沒有逮住他,只得轉身往家走,一路反反複複地思考他的話。

車子裏的何容拿起手機,點開‘陛下今天召喚我們了嗎’,發了一條信息。

容嬷嬷:今天請叫我容·紅娘·嬷嬷!

禦前大總管:別貧了,出事了!

乾清宮大宮女:出大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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