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葬禮
黑衣、黑傘、黑墨鏡,黑壓壓兩條長龍從墓地綿延到外面幾百米,個個穿着統一,胸口別一朵小白花,高舉的黑傘讓這個陽光明媚的午後顯得異常的壓抑。
排在前面接近墓碑的都是社團中的大頭目,黑社會階級等次是十分分明的,從大到小,無人逾越自己的位置。隊伍的尾列,□□短炮,擁擠的記者不停湧動,想穿過面前的黑衣大漢們擠進墓園。
警車來了好幾輛,停在一邊,司警們更像是維持轶序的交警。
“真可笑,黑社會什麽時候能這麽光明正大地站在光天化日之下了?”一個小司警不屑地抱怨。
“你也不看看這是誰……”另一個司警答話。
兩人對視一笑,不約而同小聲嘀咕“總算是死了,社會又少了個敗類……”
“生有時,死有時;栽種有時,拔出所栽種的也有時;殺戮有時,醫治有時;拆毀有時,建造有時;哭有時,笑有時……”外面嚣擾異常,整個墓地卻是一片寧靜,只聽得到牧師靜靜念着聖經,這是一個私人的墓園,四圍環山風景秀麗,墓園中一棵大樹應年代久遠了,茁壯異常,約合三四人才能将它圍住,可見此墓穴主人的身份尊貴,大樹底下,是一具未填土的棺木,一個二十五六歲的女人正站在它的面前靜靜凝視着,倪永孝站在女人的右後方,他盯着墓碑上的文字‘澳門尹耀東之墓’側面小字‘愛妻劉美文立于1992年6月’墓碑上這個終于四十二歲的男人,照片中依然神清氣爽,就跟三天前一樣……
“倪老弟真不愧是讀書人,短短一年時間,賭場收益多了一番,這是你的功勞啊!”一間私人俱樂部裏尹耀東笑得爽朗,倒出一杯紅酒遞給倪永孝“敬你。”
“東哥過獎了,敬你才對!大家合作愉快。”
“愉快,非常愉快,因為愉快,所以有單生意預了倪老弟一份。”尹耀東大刺刺坐在沙發上,晃動着手中的紅酒杯“我知道你們的‘灰’從東南亞一包包運過來,這成不了大氣侯,我已經跟泰國那邊談好了,以後直供澳門和香港,老規矩,三成!”
倪永孝嘴角揚起一個輕笑,這個尹耀東還真不是善男信女,泰國那邊他本來就在談,眼見勝利在望卻被他突然插這麽一杠子,活脫脫就少了三成,他不動聲色地舉杯,輕笑,默許這一提議。
一個服務員托着雪茄進來,尹耀東起身“試試新到的貨……”手還未觸及,頭就被那個服務員用槍打穿了,這一下來得太突然,倪永孝有點措手不及,槍有消聲器,并沒有引起外面人的注意,他一斜身,連帶凳子翻在地上,滾了一圈,子彈從他身後擦過,他喚了一聲“羅繼!”一個高大的身影推門沖了進來,後面跟着的是尹耀東的手下,殺手并不戀戰,收槍直接撞破玻璃,外面有條繩子從樓頂懸下來,他拉着繩子三兩下就跳到了樓下,在一片槍聲中鑽進車子,一溜煙跑掉了……
“我見上帝叫世人勞苦,使他們在其中受經練的。神造萬物,各按其時成為美好;又将永恒安置在世人心裏。阿門……”牧師念完最後一句,在胸口劃上十字,立在碑前的劉美文就開始帶着衆人将胸前的白花扔在棺木上,這是倪永孝第二次見她,豐腴高挑的身材被一件黑色長旗袍緊緊包住,手上戴着長黑手套,直到胳膊肘,她頭上盤着一個簡單的髻,就像倪永孝第一次見到她時一樣,初見她,她滿臉潮紅,那是共赴雲雨後的嬌羞,尹耀東拉了他來品酒,開了瓶蓋等透氣的空隙,家裏的傭人上前通報“太太種花不小心割到了手!”這一點小事卻勞了尹耀東的大架,晾了倪永孝獨自在偏廳,他的腦子裏滿滿都是進門時看到的那個旗袍的背影,她站在花圃前,擺弄的居然是一片罂粟花!!更讓他詫異的是,她的背影和思晨竟然是那麽像,他看不見她的臉,心裏莫名地焦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