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隔閡

倪永孝風塵仆仆趕回家，連鞋都沒換就進了書房，倪坤正坐在書桌前的沙發椅上閉目眼神，夕陽的餘晖透過窗戶玻璃打在他的臉上，一片祥和之色。

倪永孝敲門進來，叫了聲“爸爸～”徑直走到書桌前面的沙發坐下。

“怎麽樣，阿孝？”倪坤說話總是慢條斯理的，大抵所有做大事的人都是如此，才讓人看不到焦慮吧？

倪永孝還未開口，門又被敲了兩下推開了，進來的是永賢“剛看到你回來，怎麽樣？”永賢在倪永孝對面的沙發坐下，跟倪坤問的是同一個問題。

“談妥了，抽三層！”倪永孝言談舉止像極了倪坤，一樣的簡潔幹脆。

“是不是有什麽附加條件？！”尹耀東在澳門只手遮天，根本不接納外面的勢力滲入，這麽順利，倪坤很自然地想到了這一層。

果然不出所料。

“最近澳門水路在嚴查，尹耀東有一批貨想借我們的倉庫運轉。”

“什麽東西？”永賢提高警惕。

“重型軍火！”

永賢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澳門水路在嚴查，其實香港也差不多，此番做法确實相當的冒險“孝，你考慮清楚，最近那個黃志誠像條瘋狗一樣咬着你，這個時候凡事都要萬分警慎！實在不行，就算了吧，不是一定非要伸一只腳去澳門的！”

“國華最近已經在行動了，搭上了尹耀東的堂弟尹耀南。”倪永孝的意思很明顯了，一旦等國華得手，再想牽制住他就難上加難了，本來手下這群人個個都是居心叵測，不能給他們翻身的籌碼，倪永孝擡眼望着倪坤，他一言不發地将手擱在沙發椅的扶手上，擡指輕敲着，良久才開口“孝，你怎麽打算？”

“我想試試！”

“孝啊……”永賢不死心地想再提醒，被倪永孝打斷了“放心吧，姐姐，三叔會幫我的……”

倪坤點了點頭，其實在他心裏對倪永孝是有虧欠的，他兒女五個，反而是最不喜歡□□的倪永孝繼承了他的衣缽，

大兒子倪永忠，庸庸碌碌，資質欠佳，考了個牌照做醫生，過着朝九晚五的日子。

小兒子倪永義典型的頑固子弟、花花公子，倪坤根本指不上他。

三兒子陳永仁……是的，連姓都是用他媽的，可見倪坤想認回這個私生子都是問題，他對倪坤更是痛恨到要去做警察來表明立場。

而大女兒倪永賢，結婚之前就是一直跟着倪坤幫手，但畢竟是女兒身，年紀不輕了總要嫁人。

算來算去，最後倪家這個擔子很自然地落在倪永孝肩上，他必須挑起來，而且挑得不錯，只是倪坤知道，為了倪家，他放棄了自我，郁郁寡歡地活在算計與自我救贖之中。

“爸爸，沒什麽事我先走了～”倪永孝起身，又拍了拍永賢“放心吧，姐姐，不會有事的……”

倪永孝推門而出，還未出客廳就被倪母叫住了“現在想跟你吃頓飯是不是都要提前預約？”倪母臉色不大好，她的後面站着倪永孝的妻子曾倩如，手裏抱着倪永孝的女兒文文，倩如看到永孝，晃了晃手中的孩子“叫爸爸～”

“爸爸……”文文才學會說話，奶聲奶氣的照着倩如的吩咐喊了一聲，倪永孝很少在家，其實他們之間并不親密，或許在孩子看來“爸爸”根本就只是一個稱謂，跟家裏的工人阿姨并沒有什麽區別。所以當倪永孝靠近想抱抱她的時候，她就縮在倩如的懷裏根本不願意。

“看到沒有？你再不回家，你女兒都不要你了！”倪母說話一向是單刀直入，插的倪永孝的心直滴血。

“媽咪，對不起，最近有點忙……”倪永孝試圖掩飾住心底的慌亂，這種借口，倪母根本不可能接受，她看着倪永孝隐忍又倔強的樣子，不禁升起一陣罪惡感，但很快被理智壓了下去“孝，是不是我們這一輩子都要活在那個女人的陰影之下？！你看清楚，這才是你的妻子，你的女兒！”她指了指倩如“你是不是這輩子都不打算原諒她？！還是一起恨了你大哥，恨了我？！”倪母的聲音不自覺地提高，吓得文文嚎啕大哭，永賢聞聲從書房出來，趕緊招呼倩如先帶着孩子上樓。

“媽咪……阿孝有事你就讓他先走，吃飯再約時間……”永賢打着圓場。

倪母并不妥協“有什麽事一家人開門見山說清楚，孝，你別忘了，那個孩子可是你親手……”

“好了！！”倪坤從書房出來，厲聲打斷了倪母的話“阿孝，你先走……”

“媽咪，我走先了……”倪永孝轉身，落寞的背影讓人心疼。

“晚飯不用等我了！不吃了……”倪坤上樓，剩下永賢和倪母呆在空蕩蕩的客廳。

“媽咪呀，你明知道這是阿孝的死穴，幹嘛要讓他這麽難受？”永賢自然是心疼弟弟的，為了這個家，他背負得太多。

”生兒子不知兒子心思嗎？”倪母嘆了口氣，轉身上樓“昨天，司長太太約我喝茶了……”永賢挽着她的胳膊“親家伯母？”

“倩如這個孩子呀，表面溫柔賢良…唉……可倪家還需要倚仗曾家，我唯有對自己兒子狠心……”

“但兩夫妻的事你又能插手到哪種地步？總不能強迫着阿孝去愛她吧……本來娶她阿孝就是不願意…又間接害的阿孝錯手……唉……”

兩人上了二樓，沿着走廊走到盡頭，那裏是一間小佛堂，倪母拉開抽屜，拿出幾支香，永賢接過來點上火再遞回給她“香燒得再多，也洗不清心裏的罪孽……我們倪家總是欠了你們文家！”倪母将香插上，佛像底下大大小小三個牌位，文海山，文思晨，還有一個小牌位，倪永孝愛子倪思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