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20)
開得正盛,淡淡的沁香萦繞而來。院子坐北朝南,應該是極好的一處方位。
院子坐地面積很大,每一個小廂房都有單獨的小院落隔開的,丫環看了一眼雲愫那張長相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臉,搖了搖頭,把她帶到了最角落的一間廂房裏,然後随意的準備了一些吃食便離開了。
雲愫拿起桌上的茶糕吃了兩口,味道還不錯,比起在宮庭中的不會有差,心想,這城主也是奢侈,一直守着這琊城,皇帝也不太管,日子肯定比她那國君的皇兄過得還要自在。
一連一整天,雲愫都沒有聽到任何的聲音。
迎娶新夫人,這好歹也要放兩截鞭炮,添點喜慶吧。這城主也太不講究了。
她推開房間,緩緩的走到院中,正欲縱身飛向牆頭,然後臉色一沉,假裝摘花,爬上了樹。
這四周都人暗衛把守,看似平靜,也沒有護衛守護的飛騰閣裏,實際上卻是守備森嚴,這裏的每一個人,每一個動作,做什麽事情,都有人看着。
這種感覺非常不好。
雲愫嘆了一口氣,将摘下來的花随手插在玉冠上,喃喃而道:“不知道‘姐姐’,怎麽樣了,好想見到她。父母死得早,在家裏只有‘姐姐’這麽一個親人了,‘姐姐’就是我的全部,比我的生命還要重要,如今他成了城主的‘新夫人’我也希望他過得快活一些。”
樹梢的某處,落葉微微的晃了晃。
雲愫冷笑,一臉幽傷的說道:“也不知道那個城主到底長什麽樣,大家都說城主氣宇軒昂,不知道有沒有我這麽帥。”
樹梢某處的樹葉猛烈的搖晃了一下。
“如果有我十分之一這麽帥的話,‘姐姐’肯定是滿意的。在‘姐姐’的心裏,他說過,我是他最重要的人,任何人都不及我的十分之一。如果城主有我十分之一那麽好,也不枉本少爺長得這麽帥,費了這麽多的心血,想讓‘姐姐’得到幸福。”
二師兄,原諒我的口無遮攔,不過看起來,這個琊城的城主府,似乎很有趣呢。二師兄,你可千萬不要掉鏈子,一定要陪着我的好好的玩一場,不把這個城主府攪得天翻地覆,絕不罷休。
樹葉深處,一聲不屑的冷哼。
雲愫摸了摸自己那些易過容的臉,無奈的說道:“沒辦法,人長得帥,就是好多的煩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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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在樹中的人,如果不是因為一個責任的關系,只怕早就從暗處走出來,狠狠的教訓一下這個自以為是的醜少年。
雲愫打了一個哈欠,又摘了一朵花插在自己的發冠上,對着小湖照着自己映在湖面上的容顏,說道?:“看吧,連花都因我的美貌黯然失色。”
樹葉內的人,輕輕的抖了抖一身的雞皮疙瘩,情不自禁的打了一個寒戰。
突然一陣陣細細的哭聲傳過來,雲愫扶了扶頭頂插着的丁香花,皺了皺,嘟嚷道:“哪個不長眼睛的東西,打擾本少爺照鏡子。”
打擾到堂堂雲愫小爺照鏡子臭美的話,後果還是挺嚴重的,比如,把你最喜歡的東西,當着你的面給毀了。
一個小小的廂房內,哭得尤其的幽怨。
雲愫小心翼翼的走了過去,推開了房間,房間很大,幾乎沒有家具,空蕩蕩的房間裏,只有不少的紗帽,帷幕在随風翩翩飛起。再往裏走,是一張四方的小桌,然後再是一張雕花的大床。
大床上的被子突起,有什麽在頂着被子亂動。
雲愫正欲伸手去掀被了,突然覺得有些不太好,于是後退幾步,然後掌心掌風一掀,被子飛出,落到了地上。
一張清秀的臉龐,長得不算是俊美無俦的那種,倒也是清逸脫俗,一頭淡紅色的長發,眼睛透着幾分褐色,卻也如二師兄那雙眸子一般,清澈純淨,不染這世間任何的一絲塵埃。
“你是誰?”雲愫驚愕的看着他。
眼前的人,看起來不過十歲的模樣,眼睛眨吧眨吧的,穿着一件暗墨色的袍子,袍子大得驚人,将他小小的身體全部包裹在內之外,大大的袍擺還拖得到處都是。看起來一點兒也不合身。
這十歲左右的少年,站了起來,只及雲愫的肩膀,少年突然開口,聲音帶着幾分稚氣可又有些沙啞。
“我叫旦無。”少年說道。
“哦,名字好奇怪。”雲愫皺了皺,一把将他擰了起來,仔細的打量着,“長得不怎麽樣,衣服這麽大,根本不合身,你怎麽不叫人給你弄身合适的?”
“我覺得這個很合适。”少年冷哼,憤憤的看着雲愫。“你叫什麽?”
“我叫舒雲。”雲愫哈哈的笑着,扯了扯他身上過于寬大的袍子,手臂搭在了他的身上,說道:“你也是被困在這裏的嗎?”
那少年怔了怔,倨傲的臉上有着深深的不屑,說道:“我才不是。”
“怎麽不是?不然你怎麽會這裏呢?我聽那些丫環說,這裏是給城主每一次娶的新夫人家胞弟準備的院子。”雲愫若有所思,盯着這少年看了許久,說道:“你是第幾任城主夫人的弟弟?”
少年怔怔的看着她,并沒有打算要回答她的話。
雲愫笑道;“你是城主的第幾任小舅子?”
少年還是沒有說話,不過倒是很有興趣的看着雲愫。
雲愫心裏小小的吐槽了一下,這都是什麽跟什麽啊?這小孩子的眼神明明很清澈純淨,可是為什麽總讓她覺得挺詭谲的呢?
“我也不知道。在我之前,已經有很多都死了。”少年突然開口,聲音輕啞中,有幾分冷意,還有幾分稚氣。
“怎麽死的?”雲愫盯着他的眼睛,想從他的每一個動作裏,看出一些什麽東西出來,可是事實上,眼前這個少年,除了只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十歲少年以外,再沒有什麽特別的。
“不聽話,所以就死了。”那些愚蠢的人,還以為進了城主府,就能出去了,城主府一到晚上,四周的猛獸挺多了,而且想要離開城主府,只有東邊唯一的一條路,只不過,那條路是一個水池,池中養的全是食人的鱷魚。
“這麽說來,你是最聽話的啰。”雲愫懶懶的看着他。心想,死小子,你用這麽裝X的眼神看着爺到底算個什麽事?
“總之比他們聽話。你也要聽話,進了這裏,就不要想着出去。否則下場會跟他們一樣,連屍體的渣渣都不剩。”少年冷冷的說道。
雲愫一把提起這少年,說道:“死小孩子,你爺我是吓大的嗎?”
“愛信不信。”少年說道。
“看你這語氣,你好像知道這裏的很多秘密?”雲愫笑眯眯的看着他,眼底有抹狡黠邪惡的寒光。
旦無看着她,心裏冷哼,又是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愚蠢家夥。
“我當然知道。”
“那你快告訴我,城主他是不是斷袖。”雲愫一臉的興奮。如果把琊城城主喜歡男人的事情宣傳出去,相信這廣告效應應該雖然的強大,而她那個婚姻介紹所有琊城的城主當代言人,這生意肯定蒸蒸日上。
少年皺眉,“才不是!”
哪個混蛋傳出來的,城主是斷袖?老子回頭非扒了他的皮,做得風筝不可。
“不是斷袖?”雲愫一臉的不相信,說道:“不是斷袖的話,那他為什麽每回娶新夫人,都要求新夫人将家裏的族弟帶上,沒有族弟的,也要在所在的村子裏找一個。我看那個城主娶妻是假,其實就是想強占那些無辜美少年,才是真的。”
“你胡說!”旦無急了,伸手便朝雲愫撲過來。
☆、三九、神秘的城主
雲愫身形一閃,嘴角有着不屑的笑意,說道:“小子,我說的是琊城的城主,你在這裏急什麽個勁?莫非?那城主看上你了,對你怎麽怎麽樣了,而你也死心踏地了嗎?”
旦無憤憤的看着她,一張稚氣的小臉上布滿着濃濃的寒意,冷冷的盯着雲愫,好像要将雲愫給活活脫了。
雲愫呵呵的笑着,死小子,在爺的面前瞠什麽白眼,爺從來又不是吓大的,誰怕誰啊,連那第一奸臣袁寒,本王爺都不放在眼裏,何必只是你這麽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屁孩子。
“你等着,我一定不會放過你的。”旦無咬牙切齒。
“戚!”只有弱小者才會放出這麽的豪言來,結果又無能為力。
雲愫走過來,拍了拍旦無的那小小的肩膀,說道:“小旦旦,你知道嗎,你生氣起來的樣子,還挺可愛的。”
她按的正是旦無肩膀上的穴道,旦無臉色一白,額上有冷汗冒出,咬牙切齒道:“你放開老子。”
“不放。”雲愫笑呵呵的說道。
“你大膽!”
“是嗎?你現在才知道嗎?”雲愫另一只手過來捏了捏他的小臉。
真是大逆不道,旦無狠狠的說道:“你要怎麽樣才放手。”再這麽下去,他想,他的這半個肩膀,應該會廢掉吧。
“跪下,求我咯。”雲愫又使勁的捏了捏他的小臉。
這情節,真像霸道總裁愛上我,感覺好刺激,好有成就感的說。
“哼。”旦無冷冷一哼,突然閉上了眼睛,那表情,那神态,完全就是任人蹂躏,絕不反抗的神态了。
雲愫松開手,慢吞吞的說道:“真倔,都不知道你這個脾氣呢,是怎麽在這城主府裏活下來的。”
旦無哼一聲,冷冷的瞟了一眼雲愫,低頭揉着自己的肩膀。
雲愫突然目光一閃,說道:“對了,我好像聽到這邊有哭聲,現在怎麽沒有了呢?你聽到沒有?”
旦無白了雲愫一眼。
雲愫指着旦無的眼睛,冷冷的說道:“你別瞪我哦,快說,你是不是藏了什麽人,我剛剛明明聽到了女人的哭聲,就是在這個方向的,而且就是在這間屋子。”
“你确定?”旦無冷道。
雲愫若有所思,嘀咕道:“我的聽力還沒有下降到連聲音從哪個地方傳出來的都不知道吧,明明就是這裏。”她低頭的時候,突然看到地板上有一根細細的絲錢,低頭撿了起來,拿到手上晃了晃,說道:“這個好像是女人裙裳布料上挂下來的一根紗。”
旦無輕哼,心想這個少年還挺注重細節,觀察力挺強。
“這裏有女人來過。”雲愫大步走到床邊,将床一掀,床翻了。沒有任何的人,又跑到裏屋,一直沒有找到任何人。
旦無忍不可忍,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喝道:“你鬧夠了沒有。”
“我沒鬧。”雲愫拍了拍手,将掀翻的桌子扶正,笑呵呵的看着他,說道:“小子,你跟城主關系這麽好,不如你告訴我,城主的房間到底在哪個地方,我回頭救你出這裏。”
旦無蹙眉。
“怎麽?你不相信我嗎?”雲愫摸了摸全身,只找到自己的玉扇,将玉扇塞到他的手裏,“以這個為證,我說話算數,等我帶你離開琊城,你就把這把玉扇還給我。”
“哼!”死小子,還真以為是神呢,想逃出琊城,只怕你連這個城主府都走不出。旦無看那玉扇的材質不一般,有些疑惑,慢吞吞的将玉扇收入了懷裏。他拖着一身根本不合适他的袍子站在那裏,仰頭冷冷的看着雲愫。
雲愫低頭,伸手摸了摸他的頭頂,說道:“小旦旦,現在可以告訴小爺,城主的屋子在哪裏了吧。”
旦無指了指北院。
雲愫擡眸望過去,北院?好像就是剛剛花轎擡過去的那個方向,那個倒黴的城主,果然就在那裏。如果那倒黴的城主沒有去招惹二師兄還好,萬一招惹了……哎,就只能看那倒黴城主的造化了。
旦無看着緩緩走出去的雲愫,十歲少年的眼底閃過一抹冷銳的寒光。
突然一個黑色的身影落到了旦無的面前,語氣恭敬:“主上,那個女人,屬于已經将她處理了。”
剛剛還一臉稚氣的孩子,臉上布滿着濃濃的陰戾之氣,恨恨的說道:“把這裏打掃幹淨。”
“屬于明白。”
“還有……你們做事也太不小心了,居然讓人聽到了。”旦無一臉的殺戮之氣。
那個黑色的身影一陣顫抖,突然就跪了下來,“主上息怒,屬下知錯。”說着,便拿起身邊的刀,往自己的腿上狠狠的一刺,刀刃透骨而過。
“哼!”旦無冷哼,連看都沒有看他一眼,說道:“自己主動下去領一百鞭。”
黑色的身影一悚,不過馬上臉上又露出輕松的表情來,恭敬的說道:“多謝主上開恩。”
旦無拖着寬大的袍子爬上了床,将被子踢開,盤坐在床上,揮了揮手。
日近暮色,坐在床上的十歲少年的身體突然慢慢的伸展開來,慢慢的那原本又寬大又長的袍子變成合身了。而少年也變成功了一個二十多歲的男子。男子面目清秀,一如剛剛一樣,沒有一絲的變化,稚氣不脫,讓人看一眼,便覺得這就是一小鮮肉。
男子從床上下來,身材欣長,目中泛着點點的寒光,嘴角有抹嗜血的笑意,望向北院的方向。
雲愫趕到北院的時候,沒有找到城主所在的屋子,不過倒是在每個屋子裏都發現了一些奇怪的東西,比如說死人的骨頭。
小怪物跟在她的身邊,對死人的骨頭特別的敏感,每到一個房間都會把房間裏掩藏的屍骨給撈出來,哪怕是已經被鑲進了牆壁裏的。
雲愫走到新夫人所在的新房,新房裏大紅一片,她小心翼翼的從推門而入,她離開之前所在的東院的時候,隐藏在暗處的那些暗衛,被小怪物藥倒得差不多了。小怪物一身的毒性,雲愫只在它的身上灑了一點迷香。
屋子裏,沒有二師兄的身影。
雲愫的臉色變了變。心想,不會吧?難道剛剛那個旦無的小子對我說謊了?琊城的那個倒黴城主根本不在這裏?
會在哪裏呢?
二師兄真的被那倒黴城主給帶走了嗎?
雲愫捶頭,恨恨的說道:“你們要是敢對二師兄不利,小爺我火燒了你這倒黴的城主府。”
“愫愫。”一聲懶洋洋的聲音傳過來。
雲愫一回頭,看到窗戶旁邊,是一個戴着黑色鬼面面具,穿着一襲暗紅色長袍的男子。
雲愫目光一瞠,驚愕的指着他。
“愫愫。原來你真的在這裏啊。”上官烈龍心情很好,幸虧他路子廣,朋友多,否則誰會知道他這個小師弟,以及二師兄會在這琊城的城主府裏鬧呢。
雲愫撫額,心裏深深的嘆了一口氣,以六師兄的性子,哦,不,以她了解的,所有師兄的性子,一般是不會看到她這件事情,告訴給其他人的。
“二師兄……”在哪兒呢!
“嗯,我在。”二師兄坐在窗外的一顆樹梢上,動作淡漠的将藏在樹梢一個侍衛給打落下來。
我靠!
雲愫指着那一襲白衣如雪的男子,憤憤的想,不是叫人搶女人嗎?你怎麽這麽早就把衣服給換過來了?
六師兄嘴角輕揚,語氣顯得很愉悅,湊近過來問道:“愫愫,你和二師兄玩什麽把戲?帶我一起玩吧。”
雲愫冷哼:“六師兄,如果不是因為你這張臉,我還真以為你不是我的六師兄。”這性格,完全就是變了啊。
她好懷念以前那個傲嬌的六師兄,脾氣火暴,說話難聽,像公鴨叫,嗓子特別……
“愫愫!你們是不是要大鬧城主府啊。算上我啊。正好小爺我好久沒有動過手了,手很癢。”
一旁的二師兄不緊不慢的說道:“你剛剛還殺了五個。”
六師兄目光一瞠,指着二師兄,沉道:“薄傾城,你給爺閉嘴。爺是那種殘忍的人嗎?生命如此可貴,爺怎麽會胡亂害人性命?”
“額……”這情況……
雲愫風中淩亂了。
六師兄,你一個殺手閣的閣主,居然說什麽生命如此可貴,你這騙鬼,鬼都不會相信吶。
“行了,我不在意這些細節。”雲愫擡袖,阻止二師兄與六師兄的即将要發生的沖突,然後又說道:“問題是現在這個琊城的城主到哪裏去了。現在已經快晚上了,按理說,也應該過來了。”
二師兄從樹梢飛躍過來,如一片雪白的羽毛般,落入了屋內。
六師兄直接從窗戶外躍了進來。
兩人一進喜房,都怔了怔,覺得站在一片喜氣中的雲愫,還真是漂亮,如果換上新婚的裝束,肯定是傾國傾城。
六師兄想了就流了口水。
二師兄想着想着,就撲過去将雲愫抱住了,結果六師兄一掌打過來,二師兄抱着雲愫一閃,同時也虛空回了一掌,兩人的內力在空氣中暴烈,旁邊的桌子咔嚓一聲裂開了很多條縫。
雲愫趕緊推開二師兄,去檢查桌子,然後松了一口氣,“你們兩先別打,留着點力氣,等下整整那個倒黴的城主。”
六師兄雙眸泛光,“好,那就好好整整他,把他整得連他親媽都認不出來。”
“整容的事情,應該找大師兄來做。”二師兄淡淡的說道。
“我說的是,揍那倒黴的城主。”六師兄一臉的黑線。二師兄,你這思維,為什麽總會跟我們相差十萬八千裏呢。
“……”二師兄抿唇,淡淡的回望了一眼上官烈龍。
上官烈龍總覺得薄傾城那淡漠的眼底,踹着輕蔑,還想說什麽,突然雲愫沉道,“好像有腳步聲!你們聽聽?是不是那個倒黴的城主過來了?”
☆、四十
腳步聲越來越近,雲愫與薄傾城互視了一眼,這個時候如果來的真是那個倒黴的城主,那麽誰來當這個臨時的新娘呢?
天色很暗,漸漸的寒風瑟瑟,呼呼的從院中光禿禿的樹梢上吹過。此時近冬至,寒意襲人,而走入院中的那抹如墨黑如鬼魅的身影,身上散發出來的氣息更加的寒冷,跟在他身後的幾個丫環亦步亦趨,小心翼翼,大氣都不敢吱一聲。
突然一個丫環腳下踩碎一根枯枝,走在前面的墨色身影突然一頓,臉色寒冷。
丫環突然跪了下來,“城主,奴婢知錯,奴婢……”
前面的身影并沒有回頭,也沒有任何的表示,而是接着往新房的方向走去。
而旁邊的丫環連看都沒有看那個跪在地上的丫環,更加小心翼翼的跟上了城主的腳步。
跪在地上的丫環突然爬了起來,深深的吐出一口氣,心想,城主應該沒有生氣,剛剛好像看到城主臉上的殺意沒有那麽濃,還好還好,肯定是天天燒香拜佛,所以菩薩保佑自己。
城主走到新房的門口,突然怔了怔。
一個丫環突然走過來,将手中幹淨的地毯鋪在了臺階上,跪在旁邊,動作小心謹慎。
另一個丫環小心翼翼的推開了新房的門,低着頭退到一邊。
城主走進新房內。
桌前的燭臺上燃着高高的龍鳳蠟燭,火光跳躍,映入男子那雙深不見底的寒眸裏,男子的眸色突然慢慢的變紅,走近坐在床邊,穿着大紅喜袍的,蓋着紅戴頭的新夫人。
坐在床頭的“新夫人”握着手中的紅帕,小心翼翼的呼吸着,恨恨的在想,那死丫頭和那死呆兩個人合夥把小爺騙進來,等下小爺非要你們好看不可。
死呆的二師兄此時坐在房梁上,目光淡淡的看着蹲在一旁的雲愫,雲愫正垂首看着梁下的一舉一動。
那一襲墨袍的男子,一步一步的朝着床邊走去,他氣息嗜血,雲愫仿若都能看到他周身萦繞的一團淡淡的黑冰之氣,這種感覺很令人惶惶,而且雲愫覺得這個男人似乎……似曾相識。
她盯得太認真,沒有注意到此時二師兄已經湊了過來,輕輕的在她的臉上輕啄了一下。
雲愫愕然回眸,看到的是二師兄那淡漠冷靜的眸子,好似剛剛的事情從來沒有發生過一樣。
雲愫微微一笑,笑眯眯的回了一個吻,然後指了指梁下,那個一襲黑冰之氣的男人。
男人二十七八歲的模樣,面色冷毅,眼底泛着紅芒,如一只嗜血的狂獅,讓人不寒而栗。
坐在床邊的“新夫人”身子顫了顫,好像很驚惶。
男人一聲冷笑,走過去,伸手便去挑“新夫人”頭上的紅蓋頭,那蒼白的手指觸到紅绡的時候,突然停了停,然後直接拂袖一掃。
頭布飄飄然落地,随着袖風揚起的還有一大片灰色的灰霧。
琊城城主嗜血的紅眸突然一凜,五指成爪,朝着“新夫人”的喉嚨抓去,只見眼神一片紅影,剛剛還坐在床邊,楚楚可憐的“新夫人”已經離開了他的視線。
他怔了半秒,突然哈哈大笑起來,一轉身,身後站着的是一襲妖嬈紅袍,戴着黑色鬼面具的欣長身影。
上官烈龍蹙眉,恨恨的将雲愫和薄傾城罵了無數遍,這種事情為什麽要他來做,想他堂堂無聲閣的老大,江湖排名第二的人物。
好吧,若您問江湖排名第一的人物是誰?
肯定是沒有!
因為上官烈龍自稱第二,沒人敢自稱第一的。因為行動快,殺人快,整人也很在行。
不像薄傾城,最後是武力值超強,殺人快而已。
“你就是琊城的城主吧,長得太難看了,連我東華山的紫薇長老半分之一都比不上。”上官烈龍緩緩開口。
若是此時紫薇長老聽到上官烈龍這句話,一定會感動得将自己的長老之位傳給上官烈龍,這才是紫薇長老的知音啊,這天下,從來沒有一個人把紫薇長老稱贊得這麽好的。
琊城城主冷哼,紅眸泛着殺意,說道:“你把我的新夫人弄到哪裏去了?”他的聲音帶着嘶啞的冷意,咬牙切齒,幾乎要将上官烈龍給活活給吞了。
上官烈龍緩緩的從懷裏掏出一根肉骨頭往空中一抛,一道紅影如閃電般劃過,然後落到了上官烈龍的腳邊。
小怪物撿到骨頭,非常高興,就趴在上官烈龍的腳邊開始啃起來,咔嚓咔嚓,那是小怪物嚼骨頭的聲音。
聽起來讓人覺得滲人的很。
“那你新夫人,被我的這只小寵給吃了。我剛剛扔的就是最後一根骨頭。”上官烈龍指了指身邊這只貪吃的小怪物。
小怪物瞠着大大的瞳子擡頭望了一眼琊城城主,滿瞳的無辜,你別聽他胡說,你那新夫人,只怕本神獸還沒有下嘴,就已經被撕成無數片了,嗷嗚,好無辜。
“你到底是誰,那個女人我還沒有享用過,就被你搗亂了。”琊城城主冷冰冰的說道。
“上官烈龍。”六師兄就是六師兄,行不改名,坐不改性,還把所以的責任都攬到了自己的身上。
這場事情明明是雲愫和二師兄合謀的,要找麻煩也應該是找雲愫他們,但是六師兄大義,直接将所有的仇恨都搶了過去,還生怕別人不知道他叫什麽,姓什麽?
上官烈龍目光從屋內掃過,獨獨沒有看屋梁,他知道雲愫和薄傾城就在那裏,現在他既然把所以的事情都攬在了手裏,等下來如此發生什麽事情,希望雲愫不要出來才好。薄傾城倒是可以出來幫一下忙的。
因為上官烈龍覺得眼前這個男人,非常的不一般,身上有種叫做死神的氣息。他做殺手頭子這麽多年,什麽兇神惡煞的人沒有見過,獨獨沒有見過像這般一靠近,仿佛到了地獄,感受不到一絲的活人氣息。
“既然你破壞了我的好事,那麽你就應該要知道會承受什麽樣的後果。”琊城城主冷道。
“自然。”若不是知道會有什麽後果,他也不會承認得這麽幹脆,這一切都是為了雲愫啊,這就是愛啊!
琊城城主說道:“即使你是無聲閣的閣主,本城主也不會放過你,更加不會放過無聲閣的每一個人。”
“兄臺,你弄錯了,這是我本人的事情,與無聲閣無關,更與我家那死老頭無關,江湖中人,是非分明。”上官烈龍緩緩的說道。
琊城城主伸出掌心,掌心裏萦繞着團團的黑霧,那黑霧裏,還有點點的寒光,仿佛會突然的無限變大,然後将人整個吞蝕。這也就是剛剛上官烈龍灑出毒霧過來的時候,琊城城主沒有任何的反應的緣故,因為越是陰邪的東西,越是不會對這個琊城的城主産生任何的危害。
上官烈龍蹙眉,後退了一步,袖中無數薄刃飛出,刀刀致命,可是卻在離琊城城主半米的距離,那些薄刃接觸到那團黑霧的時候,化成了一堆粉末。
居然能把打出去的暗器給化成了灰,可想而知這個人的武力不是一般的強,而且可能已經達到了天階的境界。
也就是說,已經到了武學的最高巅峰。
上官烈龍的臉色變了變,心想,如果他敗了,雲愫這死丫頭,可就有危險了,這麽厲害的一個人物,比薄傾城的實力還要強,到時候肯定也打不過。
“你若是一定要出口惡氣的話,就到院子裏面來,這裏的空間太小,會防礙小爺我打架時的正常發揮。”上官烈龍說完,人已經從窗戶處躍了出去,在出去的時候,朝着屋梁的方向打了一個手勢。意思是叫雲愫快走,這是一個硬手,危險系數極高。
琊城城主見到上官烈龍沖出窗外,也跟着飛了出去。
雲愫從屋梁跳下來,擰起正在啃骨頭的小怪物,說道:“你去幫幫六師兄,如果六師兄有什麽損傷,他傷到哪裏,我就傷你哪裏。”
“咔嚓,咕嘟。”小怪獸咽了一口口水,一臉無辜的看着雲愫。這上官烈龍硬要出風頭,本神獸有什麽辦法?主人,你不能這樣厚此薄彼啊。難道本神獸不是你的寵物嗎?
雲愫将小怪物往窗外一扔,看了一眼窗外。
窗外,六師兄已經成功的吸引了隐藏在暗處,所有暗衛的注意力,這個時候,正是雲愫和薄傾城離開的時機。
薄傾傾過來,淡淡的說道:“六師弟他不是那個城主的對手。”
“我已經讓慢慢去幫忙去了。”雲愫轉身,看了一眼屋頂的天窗,好像天空已經飄起來了雪,一片又一片。她有種不太好的感覺。
薄傾城說道:“小師弟,既然六師弟願意拖着琊城的城主,那麽我們也去做些別的事情吧。”
雲愫随口說道:“做什麽?”
“當然讓那個城主分心的事情。”說實話,讓上官烈龍那個二貨去對付琊城的城主,無疑是雞蛋碰石頭。
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分散那個城主的注意力,也好讓上官烈龍趁機占點小便宜,然後尋找合适的機會逃脫,最好不要死得那麽快。
雲愫眨了眨眼睛,“二師兄,難道你已經有了主意?”還真沒看出來二師兄心底裏還有壞點子,以前都不知道。
☆、四一、明天再逃
二師兄淡淡一笑,伸手撫了撫雲愫的墨發,說道:“你跟着我來。”
雲愫一臉疑惑的跟在了二師兄的身後,又時不時的回頭看一眼六師兄,她還從來沒有想過一個人的武力會強大到如此的地步,眼看着六師兄挨了琊城城主一道掌風,咳血了,雲愫心口一跳。
六師兄,我怎麽能眼睜睜的看着你被人打得吐血呢?
算了,我還是不看了!
雲愫轉過頭去,心想,六師兄,你一定要撐住,等我和二師兄的好消息。
二師兄帶着雲愫一路走過花園,走過長廊,然後在最偏的一個院子停了下來,雲愫擡頭看到上面寫着武器庫的字樣,看樣子是個倉庫,她若有所思,心想二師兄怎麽會知道這裏有個倉庫呢?難道二師兄之前一早就已經查探過整個城主府的布局了嗎?看起來,二師兄的心思還是很細膩的。
雲愫走到那武庫倉庫的大門口,厚厚的鐵門上挂着一把很大的鎖,她無奈的搖了搖頭,擡頭看了一眼高牆,想要進去,看來只能跳牆了。
二師兄卻不動聲色的走過來,拿起那把大鎖看到一眼,然後輕輕的把鎖給折斷了,斷了……
雖然是琊城城主府的武庫倉庫,但是那個琊城城主一向自負不凡,在這城主府裏,都是精銳暗衛守護着,沒有人有這麽大的膽子闖入城主府,但別不用提闖入府中的武器庫了。
厚重的鐵門被推開,入眼的是一片幽靜的小院落,院落兩邊排放着兩臺巨大的弓弩。
雲愫走過來摸了摸那弓弩的架子,說道:“這東西,對于三師兄來說,簡直就是個小東西。”
“那是十箭連發的。”薄傾城淡淡的瞟了一眼,便知道這弓弩不一般,弓床上可以一連擺十支箭,而且還可以連續發射。
看到這樣的神兵利器,可想而知,這個琊城城主的不一般,因為像這種神弓床弩,如果不是有國君批準,任何權貴親王都是沒有權力擁有的,一旦被查出來的話,肯定會被叛以謀反亂罪的罪名。
雲愫蹙眉,皇兄這個國君當得實在是窩囊,大權被榮王府和袁相把持着,各地的藩王又蠢蠢欲動。就連一個琊城的城主府中所擁有的武器,都比國家軍隊所擁有的武器還要高級。
雲愫走入裏面的小房間,房間裏沖斥着硫磺與硝石的氣息,“這個……東西。”這不就是三師兄出門必須會帶在身邊的火藥嗎?
而且還是一倉庫。
雲愫戳了戳身邊的薄傾城,“二師兄,這離城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