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6)

夜不歸和其他男人混在一起……總之就是一酒吧女郎,除了臉長得漂亮,一無是處!”蕾蕾說着,有幾分煩躁和不耐,就草草結束。

“那後來為什麽又結束了?”聽蕾蕾說他任勞任怨地照顧那個女人,聽蕾蕾說他癡心,脂硯不由又心軟了,想起他做事認真投入的神情,想起他那樣小的年紀,就要去照顧那樣一個女人,她說不出的憐惜。

“你以為他想結束?我覺得這兩年他一直獨身,不過還是為了那個女人的緣故,心裏對她念念不忘——那個女人兩年前死了,死于難産。”蕾蕾見脂硯的目光動容,不由一咬牙,把一記狠招使出來,就見脂硯踉跄一下幾乎站不穩,雨軒忙上去扶她,被她推開。

“難産……死了。”脂硯聲音有些虛無。

那個女人為他難産而死,他這一輩子怎麽能忘得了她?他屋子裏沒有其他多餘的擺設,只留下一瓶指甲油,想來是那女人生前愛物,他留下來做懷念的。脂硯又想起秋哲熙看着那指甲油時的眼神,認真恍惚,此時想來應該更多的是懷念和回憶。不論在別人眼裏那個女人怎樣,但他既然那麽癡心地愛過,他……應該一生都不會忘記她的。

“硯硯,你要明白,他不可能忘了那個女人。而且,你絕對不是他喜歡的類型。”蕾蕾最後道,目光異常果斷堅定。

作者有話要說:

☆、咫尺天涯(一)

午後的陽光是一天中最溫暖的時刻,不過,脂硯慢慢走着,還是覺得寒意透骨。

南方的冬天究竟是怎樣一個冷法,她終于有所體會。一陣寒流從西伯利亞高原直逼南下,只不過一場北風一場冬雨過後,只不過昨天,只不過是今天,冬天就忽然而至,濕冷之意讓人無處可匿。

脂硯擡頭,一縷縷陽光照在身上,沒有一絲溫度,反而是結冰凝霜一樣的感覺,夾着嗖嗖的涼風,單薄的讓人不忍再看第二眼,于是她埋下頭,開始匆匆地走。

手抓餅的小店在林蔭大道的另一側,她特意從這邊走過,想避開那裏獨自坐在玻璃窗內埋頭看書的人。只是他偶爾擡起頭,看向窗外,目光遠遠看去有些恍惚,不知在想些什麽。脂硯苦笑,該是在想那個叫“寧馨”的為他難産而死的女人吧?

脂硯已經一周沒去過小店了。蕾蕾幫她去和老板娘說的,說她以後都不會再去了,因為期末考試臨近,課業比較緊張,需要大量時間複習。老板娘聽她說的有理,就把工錢一并結算,由蕾蕾帶了回來。

蕾蕾回來把錢交給她,說秋哲熙當時就在場,不過,秋哲熙一句話也沒說,依然是埋頭看他的書。

脂硯不語,只笑了笑把錢接過來,數也沒數的塞進包裏,開始埋頭看書。不過,很快就收到一條短息,秋哲熙發過來的。和他的人一樣,和他的家裏一樣,幹脆利落,沒有過多修飾。而盡管如此,他仍然願意為那個寧馨留下那一瓶珍貴的指甲油。

秋哲熙信息只道:我從來沒有騙你。

是啊,哲熙,你從來沒有騙過我,你根本不需要騙,因為你從來都沒有告訴過我。

脂硯暗嘆一聲,又笑了笑,默默把手機放在一旁,沒有回複,沒有做出一點回應。只是察覺眼淚快下來的時候,擡起手背狠狠地咬了下去,硬生生把淚咽回去。直到她覺得她又可以笑出來了,把手從嘴裏拿開,看見兩排幾見血痕的牙印,嘴裏有一股血味彌漫,她慢慢吞下去。

終于,脂硯還是停住腳步,慣常地在路對面一棵樹後躲了起來,探出腦袋來看他。她不去小店了,不代表她不會在店外面偷偷看他,看他在陽光下俊美到近乎虛幻的臉,迷離恍惚,仿佛只是一個幻影,只是一場清夢。

遙不可及,不可及。

突然,一直埋頭看書的秋哲熙擡起眼,向窗外脂硯的方向看過來。

脂硯驚了驚,連忙藏到樹後,一顆心怦怦跳起來。她真希望他能看見她,然後走過來問她這幾天是怎麽了,之後再把這其中的事坦白告訴她。她不會介意他的過去,只要他能放得下寧馨,和她真心在一起。可是沒有。自從那一天的短信她沒有回複,他便再也沒有主動出現在她面前,他消失得幹淨徹底,仿佛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

只有她實在想他想得厲害了,忍不住跑過來看看他。每逢此時,她就有些狼狽的慶幸,還好,他還會在這裏出現,讓她看見。

不過,聽老板娘說過,除非她的小店關門,否則大年初一他會照常去坐在那裏。呵呵,脂硯不知是該笑自己對他的影響甚微,還是該心疼他的孤身一人無家可歸。

脂硯也沒有再去上過網玩游戲,每天除了上午上課,就縮在宿舍裏再也不出去。那件衣服她也還留着,她不想再見到他和他撕破臉皮,就這樣靜靜消失也好,就當誰也沒有出現過,就當一陣清風吹過,大家依然是各走各的路,什麽都沒有留下。或許,她暗地裏也想留着,做個念想。

想着,悄悄轉過頭,見秋哲熙又埋頭讀書,脂硯便又低了頭重新走她的路,去城古一中,幫冰岩補歷史,順便出去散散心。

只是她低頭的瞬間,沒有發現秋哲熙忽然擡頭,隔着玻璃,隔着陽光,隔着寬闊大道,隔着真實虛幻的距離,望着她的目光,止不住的落寞憂傷。直到目送她消失在視線所及的盡頭,他才重重地擡手,把書合上,不住地揉着發疼的眉心。

冰岩在學校門口恭候,一見了她,正要叫打趣地叫聲“師娘”,忽然想起他姐姐電話裏囑咐的事,連忙噤聲,笑道:“學姐好!”

卻是脂硯想起那天冰岩向秋哲熙打趣的話,問秋哲熙是不是快要為他找個師娘了,心中酸澀。

冰岩很是聰明,一眼看出脂硯神色的異常,邊慶幸他那聲“師娘”沒有脫口而出,邊笑道:“學姐裏面請,我先帶你逛逛我們學校,我們學校是省重點,建的很漂亮,很多地方不比你們城古大學差!”

原是冰夏還囑咐冰岩,今天是周末,冰岩有空閑,補歷史是假,讓他帶脂硯散心是真。冰岩當下見了脂硯,對情況大致做了推測,心裏還頗有幾分擔心他的師父秋哲熙,又見脂硯沒有心情參觀他們學校,又笑道:“學姐一路走過來辛苦了,不如我們先到前面的奶茶店坐會兒,休息過了再看書。”

冰岩推開小店的門,一股暖意就撲面過來,夾着奶茶濃郁的香氣。整個小店都是暖暖的橘黃色,設計得可愛而溫馨,冰岩請脂硯在一處玻璃窗下的橘黃色圓桌旁坐下,又問了脂硯喜歡的口味,然後自去櫃臺邊買奶茶。

脂硯看見空調呼呼地在吹,不斷釋放暖意出來,吹動空調前吊着的橘黃娃娃狀的風鈴不住地飄,發出叮叮咚咚悅耳的聲響。看見冰岩高挑地站在櫃臺前,從口袋裏拿出錢,遞給櫃臺小姐。不由想起了秋哲熙,和冰岩不一樣,他總是提前準備好了四個硬幣,不動聲色把錢放在那裏,就徑自走開。

“這裏暖和,人又不多,不如就在這裏講課吧?”冰岩把兩杯奶茶放在桌上,看一眼四處環境,尤其是那個大大的空調,于是笑道。

脂硯點頭,從書包裏把一疊講義拿出來。冰岩看見那厚厚一疊,瞪大了眼睛,不能接受道:“學姐,你全是自己手寫的,你,你寫了多久?”

“反正我沒事,何況,我來給你講肯定是我自己的方法,買本資料總覺得是別人的,用不上。”

“你,你寫了多久?”冰岩汗,又問。

“一周吧。”脂硯神色卻是依然淡淡,這一周她沒有碰過高數,也不用去手抓餅店裏打工,便當作逃避全心投入到編寫這本講義裏去了。高中時雖把歷史颠來倒去搞過無數遍,早已熟稔于心,但半年一過,還是忘了不少,她邊寫邊修改了很多遍,才最終得成了一本她認為比較滿意的。

“天,我終于找到一個工作起來比師父更瘋狂的人!”冰岩深吸一口氣,贊嘆喃喃,就聽脂硯在一旁開口:“這本講義上很多東西都是我自己總結地一些技巧和知識歸納,你看過之後,要學會自己總結歸納,才能把它變成你自己的。”

“是。”冰岩點頭應了,仍是翻看着那講義上一行行一頁頁清秀規矩的小字。不得不服。他是很少佩服別人的,他師父是一個,今天總算又見到一個,連他姐姐……他對他姐姐是怎樣一種複雜的感情他心中也不太明白,當然他姐姐也是極優秀的,但也不是讓他這樣徹底的嘆服。

一時脂硯開始講課,神色嚴肅而認真。冰岩一邊聽着,時不時就能想起秋哲熙講課時的神态,和她幾乎一模一樣,不由又有了幾分感嘆,不知師父和她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你在想什麽?”見冰岩有些心不在焉,脂硯不由輕蹙了眉頭,問。“……”冰岩自然不好把他所在想的說出來,只不好意思地說句:“我歷史實在太差,學姐講得太快了。”

“……抱歉,我只顧自己講得盡興,忘了……”脂硯忙又把速度放下來,慢慢又把剛剛講過的重新講了一遍。

這次冰岩聽得十分認真,再不敢胡思亂想。而原本他受秋哲熙的影響就很大,做事一向幹脆利落,講求高效,剛剛的神思恍惚,不過還是因為想到秋哲熙,是他心裏很佩服很關心的人。一旦靜下心,脂硯見他反應很快,不由也加快了速度。

帶着冰岩把國家古代史過了一遍,脂硯停了下來,讓他休息一下。冰岩一笑同意,拿起奶茶喝了口,卻仍然埋頭看着講義,不時停下來思考,還在默默記憶。見他這麽投入,脂硯心裏覺得一絲滿足,這一周還是做了些有意義的事的。

邊拿起奶茶,邊目無所視地看着窗外冬日清冷蕭疏的景色,忽然想到,四時之景不同,而人亦不同也。窗外慢吞吞走着的人,包括窗內坐着的人,都已發生了變化。

只是,脂硯的目光一滞,覺得剛剛經過窗外的那一群校服男生裏,其中有一個偶爾回頭,看見她,目光似是跳了一下。而她也覺得那男生幾分熟悉。

作者有話要說: 喜歡的不喜歡的都留評語吧,我都喜歡。

☆、咫尺天涯(二)

緊接着,一群男生推門走了進來,脂硯看見,為首的正是那個回頭看見她的男生。

那男生臉上帶着一抹壞笑,手閑閑插在口袋裏,搖搖擺擺走過來,又幽幽望了脂硯身邊仍把目光投在講義上的冰岩一眼,笑道:“喲,幾日不見身邊的人就換了?!”

他話一出口,脂硯登時認出他就是那晚開跑車的溫家少爺,沒想到竟也是這所學校的。

冰岩此時才擡頭,看見面前盯着脂硯的溫琥,和溫琥身後跟着的一群富家少,不耐地挑了挑眉頭,不過,還是笑了笑道:“怎麽,溫少爺今日沒出去喝酒飙車?”

冰岩這麽問,卻是不知道溫琥開車差點撞到脂硯的事,因為溫琥喝酒飙車是常事,所有人都知道。

“和你無關。”溫琥平日就看不慣冰岩,一切優秀的人他都看不慣。當下他抽手拿走冰岩手裏的講義,看到上面密密麻麻的字先是吃了一驚,不過,還是嘲諷了句:“喲,我們的理科王子,未來世界最偉大的建築師什麽時候也背起歷史來了!”

“溫同學這些天都能不逃課乖乖在學校裏呆着,我怎麽就不能學歷史,難道讓我學歷史竟比讓你不逃課還難嗎?”冰岩依然一臉笑意,聲音輕輕淡淡,不屑與溫琥計較。

“姬冰岩,我今天沒心思和你說話,讓開!”聽冰岩這麽一說,溫琥登時惱了。

不是惱冰岩笑他逃課,他不覺得逃課丢臉,而是因了上次他開車幾乎撞到脂硯,後來在路上和雲亭蕭憶涵吵起來,最後被他爸爸溫伯昭知道,給他下了“禁足令”,讓他高考結束之前都不準再開車,不準随便離開學校半步,所以這精美的城古一中就像囚籠一樣把他囚了起來,而他又不要學習,所以百無聊賴的日子過的十分痛苦,簡直生不如死。

他一直心中恨恨而沒機會出去報仇,不想冤家路窄,脂硯竟自己送上門來。

“怎麽,沒人給你撐腰了,還敢不敢反抗!”溫琥一邊欺身往脂硯身邊湊,一邊伸手要去拉脂硯的手。脂硯霎時紅了臉,眼前人影一晃,就見一個人擋在了她面前,是冰岩。

“溫琥,這裏是學校,不是你呼三喝四鬧騰的地方,請你放尊重點!”冰岩臉色一下冰冷。

“呵,班長,我調戲的是別人的女朋友,跟你什麽關系!你少在這裏強出頭,小心吃不了兜着走!”溫琥冷笑一聲,眼裏卻是濃濃的火光。

“怎麽,想單挑,還是你們這些烏合之衆集體上!”冰岩毫不畏懼,放眼看向溫琥,和溫琥身後那些唯溫琥馬首是瞻的富家少。

聽冰岩一臉鄙視的稱他們是“烏合之衆”,溫琥身後那些富家少登時惱怒了臉,就有人躍躍欲試,不過,看溫琥一時沒發言,又把火氣都咽了下去。

“我就搞不明白,就是這麽個女人,你們幹嘛都護着,她有什麽好?!”溫琥怒極反笑,雙手環住手臂,懶懶地看了一眼冰岩身後的脂硯,慢慢道。

面子上是平靜,心裏卻在盤算,他們一群人打姬冰岩當然打得過,但贏了也是丢臉,何況,被他老爹知道了,他的這種日子也別想再過下去。當下又閑閑伸手拿起那本講義,随手翻了翻,見竟是滿滿三十頁,全是手寫,不由心中驚嘆,又向冰岩身後的脂硯看了一眼。

而脂硯聽冰岩說要單挑,吓了一跳,忙道:“千萬不要。”

他一個人肯定打不過他們,再者,打架是很嚴重的事,是要受學校處分的,而冰岩前途大好,冰夏對他期望又那麽大,絕不能在這個節骨眼上因為小事而誤了前程。何況,她和冰岩又沒有關系,他沒必要為了她而得罪溫琥這種人。

“哦,那你害得我整天被關在這個學校裏當籠中鳥,你怎麽補償,怎麽消我心裏這口氣?”溫琥正尋思着該怎麽收場,恰逢脂硯說話,當即接口道。

脂硯想可能還是那晚的事讓他記恨,雖然明明是他不講理,但脂硯也從沒想過能和他講清道理,于是道:“我其他事都不會做,不過,我可以幫你補歷史,讓你高考考個好成績。”

聞言,所有人都是一怔,繼而溫琥和他身後那幾個人都哈哈大笑起來,很久才停下,溫琥好笑地看向脂硯,覺得脂硯很幼稚:“你讓我高考考個好成績?你家有多少錢?溫伯昭都辦不到的事,你憑什麽辦得到?”

“學習其實并不讨厭,而高考也不是錢能買到的。”脂硯不理會溫琥的調笑,仍是一本正經望着他,明澈的眸子裏是靜靜閃亮的光輝,自信而坦然。

被她看得一怔,溫琥很快又把他手中厚厚的講義往桌子上一摔,講義帶起的風把桌上的奶茶杯撲倒,一些已冷的奶汁濺在他的校服上,他卻沒有察覺,惡狠狠道:“像這麽厚的東西,除了你們這些智商高的天才,一般人誰記得住,誰做得到!呵,耍我?!”

聽溫琥提到“智商高”和“天才”兩個字,脂硯覺得錐心,不過,還是把疼痛壓下來,不去想秋哲熙。只迎着溫琥毫不畏懼道:“我的智商并不高,也不是天才。”

“不高?不高能把這麽厚的東西寫出來?你敢說這不是你寫的?”溫琥冷笑。

“是我寫的,但是你知道我在高中的時候把這三十頁東西背了多少遍,看了多少遍寫了多少遍才記得住嗎?你知道我寫這些又花了多少功夫嗎?你不能只看這個結果,你還要想想我艱難付出的經過,任何事的得來都不是輕而易舉,不是花錢可以買到的。包括你爸爸賺錢也不是你看上去那麽簡單的。”脂硯說着,覺得溫琥有些可憐,他把一切比他優秀的人都看成是天生聰明,更因了嫉恨而自暴自棄,便語重心長道:“其實你不比別人笨,反而你要我比我聰明得多,我從來都是一個後知後覺,反應遲鈍的人。”

“說的比唱的好聽。”溫琥不屑地看了一眼脂硯,“你比我笨?笑話!”

“不是笑話,從小到大做智力測驗和游戲,我通通是輸,包括高中的奧數競賽,我從來沒有取得過好成績。我不否認人的智力有差距,但我更相信人各有所長,也相信勤能補拙。”脂硯仍是不急不緩,一臉認真。

溫琥沉默。

許久,他才嘆了口氣,臉上神色有些頹喪,低低道:“現在我只想要自由。”脂硯的神色柔和起來,微微笑道:“其實只要你再堅持半年,你就自由了。”

“呵,你以為我上了大學溫伯昭就會讓我好過嗎?就會放過我!”溫琥幾分無奈,覺得脂硯的話滑稽無比。

其實脂硯此刻細細來看,确如蕾蕾所言,富家少溫琥長得還是很漂亮的,只是每次見面都是一臉兇惡的痞氣,現在安靜下來,倒覺得幾分賞心悅目,而且明顯是個孩子,眼裏滿是茫然無措。

脂硯不由想起了她讀高中的日子,心頭一軟,繼續溫聲道:“你爸爸不肯放過你,不過還是因為他覺得你不能讓他放心。只要你這半年好好努力,讓他對你徹底放了心,到時候高考一結束,你報一個你喜歡的學校,遠走高飛,做你喜歡做的事,他哪裏還管得着你?所謂男子漢大丈夫能屈能伸,你忍一時換的一世自由,不好嗎?”

被脂硯一番話威逼利誘,溫琥眼中動容。

他思索了片刻,又看向脂硯,脂硯坦然。忽而,溫琥一臉認真地挑戰道:“你能不能一周之內把這講義再寫一遍?寫完之後,我拿到講義的時候,我們之間的仇恨就兩清,我不會再找你麻煩。”

脂硯點頭。

作者有話要說:

☆、咫尺天涯(三)

“那好,一周之後,我要這份講義。你電話多少,到時候我派人去取。”溫琥說着已從口袋裏拿出了手機。“不用了,下周我還要來這裏幫冰岩補習,可以順路給你帶過來。”脂硯溫聲道。

“那……說話算數?”溫琥邁步要出去,又忽然轉頭看向脂硯。見脂硯點頭,他笑了笑,說句:“再見。”

另外一群富家少見情況急轉直下,便也連忙跟着溫琥走出了小店。一人不由問:“溫哥,你要她的講義,把姬冰岩那份搶過來,複印一下不就得了,幹嘛還要等一個星期讓那女人再寫?”

“滾,你懂什麽,溫哥這是緩兵之計,對吧,溫哥,不想和那姬冰岩硬碰硬的上,姬冰岩可是學校裏的紅人!打了架準又是咱們挨罵!”

“哈,祈少,你這是看不起你自己還是看不起溫哥?”

“……”

溫琥卻一直若有所思地沒有說話,半響,才懶懶地喊了聲“住嘴。”所有人應聲安靜下來。

“你們以為姬冰岩真的要和你們打架嗎?他不過是料到我們不會和他打,又不願和我們浪費時間,才那樣說的。”溫琥目光淡淡掃過齊齊看着他的衆人,慢條斯理道,神色裏幾分不耐煩,然後一擡手,皺眉道:“你們都散了吧,我還有事。”

“可——”不是還要去喝酒的嗎?只有一個人小聲疑惑了一個字,被溫琥目光一掃,便連忙噤聲,和衆人一起離開了。

見他們都散了,只剩下他自己,溫琥臉上才有了幾許興奮的光芒,他不由想起那一雙明亮淡定的眸子,喃喃道:“她要是在一周內能把那本講義再寫一本,我就能在半年後考個好成績,讓溫伯昭放我遠走高飛。”說完,依然是手插在口袋裏,卻微微昂起了頭,邁大了步子往前走。

一時又把國家近現代史那一段講完,看天色已經不早,脂硯道:“下周再講世界史,不過我只是粗講一些道理和解題思想,其他的努力還是要你自己付出。”冰岩聽了一下午,覺得并不是想象中那樣枯燥,于是朗朗一笑,點頭道:“多謝學姐。”

城古一中離城古大學并不遠,脂硯不讓冰岩去送她,但是冰岩執意要去。一者冰岩怕溫琥再來找她的麻煩。二者,期末考試臨近,他比較忙了,也一周多沒見過秋哲熙,覺得想去見見,順便勘測一下他和脂硯學姐之間的曲折糾紛,看能不能幫上什麽忙。

不過,想到溫琥,冰岩忽然開口:“學姐,你們最近也要考試了,你有時間幫他寫講義嗎?不如把我的給他,我自己複印一份。”

“不用,我既然答應了他,就要幫他寫,何況,我也沒有其他事可做。”脂硯笑着搖頭。

其實那溫琥看起來是比一般人聰明的,可不知為何總覺得自己不聰明,總覺得要學習好很難,所以才自暴自棄。而自己今天說的那些話本是極普通,但凡老師都會講個千遍百遍的,但偏偏是溫琥這樣的少爺,反而沒人有膽量跟他講,所以他一直迷迷糊糊走下去,越走越錯了而已。再者她一周時間把這講義寫完,并不是太難,能把和他的恩怨兩清,也算是要偷着樂了。

不過,那溫琥倒像是十分怕哲熙似的。

不知不覺,發現身旁的冰岩停了下來,脂硯回神,發現已是到了城古大學裏面。而且,正好是那手抓餅店外。她下意識向裏面看去,就發現有人推門走了出來。

看到那個人,脂硯連忙低了頭。卻聽冰岩笑了聲,迎上去:“秋老師,看什麽書呢!”

“随便看看。”秋哲熙淡淡一笑,目光掠過在垂頭站在夜色裏并不看他的脂硯,有些恍惚,但還是随即回神,向冰岩道:“最近不是臨近期末,考試比較忙嗎,還有空過來?”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當下脂硯聽到秋哲熙這話,總覺得他似是在質問她似的,垂在身側的手不由緊了緊。

“哦,學姐幫我補歷史,天黑了,我把她送回來,順道看看師父您老人家最近是否安好。”冰岩一笑,朝秋哲熙眨巴眨巴眼,若有深意。秋哲熙仿佛無所察覺,只道:“送完了就快回去,晚上你還有課。”

“我還有事,先走了。”脂硯卻是遠遠說了句,然後頭也不擡地在暮色中離去。很快消失在視線所及之處。

等脂硯走得實在看不見了,秋哲熙收回目光,不由自主地凝起了眉頭,才發現冰岩正一臉笑意地打量他。

“幾日不見,師父是為伊消得人憔悴了吧!”冰岩打趣。

秋哲熙不說話。卻聽冰岩又一本正經道:“師父,你雖然善于讀書教書,但追女孩子的事呢,你還是欠點兒火候。”

秋哲熙不由把目光落在冰岩臉上,神色間不經意露出一絲虛心求教的認真和坦誠。

“追女孩子呢,尤其還是小師娘這樣美貌如花的女孩子……”冰岩故意頓了下,賣了個關子。卻是秋哲熙聽到“小師娘”三個字,神色中有一份難以言語的古怪。

在冰岩眼裏,不論秋哲熙看着多年輕,可一路上學過來那實際年齡至少也該二十七八了,那脂硯只有十八歲,搭起來也算是“老夫少妻”,所以他覺得稱為“小師娘”,沒什麽好奇怪的。可秋哲熙聽了,總覺得別扭,好像他老牛吃嫩草似的。

“師父有什麽不滿意?”冰岩看見秋哲熙臉上神色,咳了一聲,一臉嚴肅。秋哲熙苦笑搖頭。

“尤其是小師娘這麽年輕美貌溫婉柔和的女孩子,從小學到初中到高中,一定不乏追求者。所以,師父,你想要勝出,只靠你這張臉……”冰岩煞有介事看一眼秋哲熙在夜色燈光下俊美的臉,搖頭嘆息一聲,方繼續道:“只靠這一身的才華和風度是不夠的。”

秋哲熙動容。冰岩趁機道:“所以,師父你現在欠缺的就是合乎時宜的主動。”

秋哲熙凝眉不語。

“師父,你是要追女孩子為我找小師娘啊,不是坐在這裏被人追被人招驸馬。”

冰岩頗有幾分語重心長,“譬如剛剛,小師娘站在這兒,你理也不理,看人家一眼也只是偷偷的看,那有什麽用!難不成你還要她主動跑過來向你招呼問好?人家是從小被人追到大的美女!而且你們還在冷戰時期,你要是想盡快和好,把小師娘抓得緊緊呢,就要主動出擊,死纏爛打,逼得小師娘無路可退,自然就範。如果因為誤會而鬧成這樣,就更加要主動把誤會解釋清楚,就算不是誤會,你也扯個謊出來,美言幾句,把小師娘先騙回來再說……”

冰岩說着,秋哲熙覺得他漸漸有些猥瑣,就淡聲打斷:“馊主意。”

“那怎麽辦?萬一有人捷足先登,師父你真是打着燈籠也找不着這麽稱心如意的小師娘了。”冰岩把手一撇,事不關己道。

這句話說到秋哲熙心坎裏去了。

于是秋哲熙勉為其難地咳了聲,低聲道:“你繼續。”

冰岩這才心滿意足地朗笑一聲,慢悠悠道:“其實也沒什麽,就是要主動,師父不能總冷着臉,總閉着一張嘴,不會笑也不會說讨人喜歡的話,這不好。再者有誤會一定要趕快解釋清,不要越積越深,到後來後果不堪設想。”繼而,又拍拍秋哲熙的肩,調皮一笑道:“不過師父大可放心,據我一個下午的觀察,小師娘的心還是穩穩攥在師父的掌心裏的。”

秋哲熙對冰岩的形容無言以對,也不敢恭維,半響,才道:“你懂得還挺多,不是瞞着你姐姐在學校交了不少女朋友吧?”

“冤枉,絕對冤枉!”冰岩立刻一臉肅然的澄清,“這些都是雕蟲小技,或者說一個人的必備常識,我知道師父偏科嚴重才好意提醒的,師父不領情就算了。”說着轉身要走,被秋哲熙擡手攔住,問:“吃過晚飯沒有?”

冰岩搖頭,一笑望着秋哲熙,“師父請客?”

“如果你時間來得及,我請。”

當下兩個人一起向學校的一家小餐廳裏走,冰岩忽而想到溫琥那句——幾日不見身邊的人就換了,虧得秋哲熙還為你那麽掉價的發怒——不由問向一旁若有所思的秋哲熙:“師父,你和小師娘得罪過溫琥?”

“怎麽?”秋哲熙眸光一閃,停住了腳步。

“他今天找小師娘的麻煩。”

作者有話要說:

☆、但為君故(一)

本來是定好一周後仍去幫冰岩補習歷史的,沒想到冰岩說,他那天正好有事要過來,脂硯不用過去了,他們就在城古大學找了間教室,補習了一下午。之後冰岩幫脂硯把為溫琥寫得講義帶回了城古一中,交給溫琥,此事作罷。

期末考試卻真的來了。

因為在大哥面前許諾過要拿獎學金的,所以脂硯到了這幾天更加賣力地看書,整天一頭紮在書堆裏,飯也顧不得吃。蕾蕾看着,在一旁勸,說她是過來人,大學的考試沒那麽認真,不用放在心上。

脂硯笑笑不答。不看書她又能去幹什麽,忙一點,她就可以少一些心思去想別的事,想着,就又翻起內容早已爛熟于心的文學筆記。

只是,唯一讓她放不下的那一科,她卻始終沒有碰一下。高數。無數次拿起來又無數次放下。她一眼都不敢看。她怕一看,就會忍不住想起秋哲熙,濃濃地回憶,不停地想,一想下去就會沒完沒了。

手輕輕顫了顫,又從書上縮回來,所幸是最後一門考,其他都考完了再想它吧。想着,脂硯的神思卻又不知跑到什麽地方去了。

上次爺爺在電話裏說燕婉姐姐懷孕了,她高興地一蹦三尺高,連忙要大哥接電話,想祝福一兩句,沒想到大哥的反應卻是淡淡,只囑咐她盡力考試就行,不用太拼命。最後猶猶豫豫似是想問和秋生有關的事,終于還是沒問。末了,又讓她考完了早點回家,絲毫都沒有要做爸爸的興奮和激動。

聽說過好幾次了,燕婉姐姐和大哥經常吵架,脂硯就覺得納悶,明明兩個原本都是極和善的人,從小一起玩到大,也沒見怎麽合不來,怎麽湊到一起反而烽火連天的呢?

想着,不由長嘆一聲,旁邊的雨軒聽到了,笑問:“怎麽,還有你不會的做的題目?”

自從把兩本自己編的講義交給了冰岩,冰岩就免費幫脂硯宣傳,于是乎整個宿舍都知道了她學習如何如何的好,懂得如何如何的多,工作能力如何如何的強。

其實不是的,她只是對歷史和文學兩項比較擅長,其他的,尤其是數學,簡直不啻于白癡一個。她說完這話,蕾蕾立刻問她高考數學得了多少,她不明所以如實答曰145。全宿舍人啞然。她剛想解釋她高考數學是特殊情況,宿舍衆姐妹齊齊翻了個白眼不再理會她,各忙各的去了。

當下脂硯呵呵一笑,也就不再多言。

前面幾門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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