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黛玉準備好的禮物在當晚就送到了各個院子裏,人人有份,按照身份輩分,非常妥帖。
老太太的最為昂貴,一尊開光的白玉笑佛外加三千兩孝敬銀兩(夥食住宿費)。
其他嘛,大舅舅是古扇一盒,二舅舅是古書一冊,舅母們和嫂子們都是頭面一套,姐妹們則是別致玉釵兩支,兄弟們則文房四寶一副。
畢竟,留在賈府看戲,劃掉看戲,總不能白吃白喝吧。
當然,作為未來要嫁進來的寶二奶奶,二房的禮物當然也要別出心意一些。
二舅舅多了一份江南特産美食,二舅母多了一本黛玉親自(叫人仿)寫的佛經,寶玉多了一份自家哥哥帶頭發行的歷年科舉考題集及佳作欣賞,當然不是大路貨的那種,這本上面還有自家哥哥的筆記及學習概要(足以逼瘋天才的那種)。
因為知道二舅母和寶玉大概沒有空接待,王媽媽非常體貼的把二房的禮物直接送到賈政老爺的手上。
順便倚老賣老一回,向政老爺道歉。
“小姐在我家本是千嬌百縱的養着,少爺更是不放心小姐出行,特意将他們的護衛犬給小姐帶來,沒想到寶二爺會不經通報就……咳咳,都是我家小姐的不是,請二老爺多多擔待。”
對此,王媽媽是後悔的。
因為小姐閣樓比較高,又坐坐落于榮禧堂與榮慶堂之後,所以兩個地方有什麽風吹草動,都能略知一二。
更何況小姐睡覺本來就喜靜,政二爺半夜把寶二爺拖起來打了一頓,驚動了剛剛探望完寶玉的賈母、王夫人。
院子中,王夫人的哭喊聲和賈母的咒罵聲,玉笙院裏黛玉主仆聽得一清二楚。
聽力太好就是累。
整個賈府都鬧哄哄的人聲沸騰,好幾波的人從院子裏經過,讓自家小姐一點都睡不好,發洩般起來給家裏的老爺、夫人、少爺們每人都寫了一封長信。
等到後半夜,終于安靜了才勉強眯了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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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隔壁琏二爺院子也燈火通明了一個晚上,裏面不停都有人走動,來往于東院之間,平常人或許會覺得動作很隐秘,但在自小習武的王媽媽看來,實在是煩透了,更別說耳聰目明的小姐了。
所以王媽媽很後悔,早知道,就等小姐睡一覺之後,才去告狀好了。
第二天,同樣休息不好的雪雁畫了個頹廢妝,去給賈母告病了,自家小姐因為水土不服,腸胃不适,今天有些不适,就不來給您老人家請安了。
雖然賈母又說不用去請安,小姐也不怎麽的想去,但是做做樣子還是必須的。
然後順路去探望了一下同樣稱病的琏二奶奶,說說因為小姐腸胃不适,需要在院子裏設個小廚房給自家小姐弄些湯湯水水,煮煮藥什麽的。
當然,期間不小心地指出了琏二奶奶住處中許多不利于懷孕或者孕婦的東西,那就算是友情奉送了。
一切很是順利,當雪雁從小偏門出外街,聯絡到林府的人,請來坐診于林家所屬藥店的大夫團體,給小姐診診脈(走過場的,确認一下小姐安全到達)。順便給小姐們打包好早餐,帶回今天所需的食材、藥材時,小廚房已經在平兒大丫鬟的親自督促下弄好了。
果然,友情奉送後,琏二奶奶的工作效率果然是杠杠的。
于是,雪雁更加貼心的像小姐請示,請林家的大夫團為賈府衆人來個團體診治。
畢竟,昨天鬧得太過了,今天得表表孝心吶。
至于接到東家命令要非常“耿直”的大夫們,一點都木有所有大夫身上那種裝深沉,掉書袋的特征,非常地平易近人,服務周到。
直接告訴了賈老太太她老人家,她平時吃的食譜中,時不時有相克的食材,普通人吃沒有什麽大問題,但是老年人配上大油大鹽的,若果一個不小心遇到大悲大喜的事情,很容易中風癱瘓的。
也直接告訴了賈将軍,你的身體很好,不過因為多年來絕育藥過量,今後房事必須節制,不然又不舉之危。
至于勸幾位小姐把房中有可能至體寒不孕的香料停掉,布料扔掉之類的小事就不說了。
最讓人高興的是,琏二爺院子中,診出了琏二奶奶懷孕了的喜訊,雖然有随時小産的危險,但是他們醫術棒棒噠,絕對有救,還保母子平安。
臨走前,林家大夫團們還高度贊揚了二房的當家主人、夫人以及嫡出少爺身體都非常健康,嫡出少爺盡管昨晚受了傷,但是調養一下就沒問題了。
還不忘讓王夫人小心照顧一下她大兒媳瘦弱多思的身體,還有有些營養不良缺乏運動的嫡孫。
請完一趟平安脈後,賈府突然風起雲湧什麽的,真心不關玉笙院水土不服的黛玉小姐什麽事情,畢竟,醫者父母心吶。
第三天,雪雁依然準時到賈母處替自家小姐告病。
不小心看到了大老爺在榮慶堂掀桌,二老爺在咆哮,王夫人跪地不起,賈老太太的旁邊,有一個雪雁非常熟悉的盒子。
第四天,雪雁例行告病時,聽說賈大老爺愛妾驚馬,重傷不治。聽說如果不是賈大老爺今天心情不好,今天就會和愛妾一起騎玩來着。
第五天,玉笙院被通知不需要請安了,并額外奉勸如無必要,這幾天都不要出門。
據說當天榮國府整條街都轟動了,九門提督帶領了一團衙衛、賈大爺帶着榮國府的老部舊兵,把賈家的下人給查抄了,轟轟地抄了兩天一夜。
抄出來的東西吓呆了京城吃瓜的百姓。
第六天:賈府查抄反動下人中,不宜外出。
聽說榮慶堂傳太醫了,賈老太太暈倒,太醫一直蹲守在榮慶堂。
第六天,賈大老爺帶着查抄出來的財物,浩浩蕩蕩地把銀錢全部歸還國庫,言明這是歸還賈家祖上的欠款。
并上請罪奏折,內附一系列的證據(林家友情提供的),包括金陵族人還有賈家下人的罪證,已經自己因為愚孝,不争,導致治家不嚴,犯下一系列難以挽回的罪狀,請上皇、皇上治罪。
整篇文章雖然意思表達出來了,但是錯別字挺多,語句與語法多有問題,如果賈家不是正在最高關注度中,兩位心情不怎麽好的至尊陛下,都想打回讓賈赦重寫了。
乾清宮內,處理完一天的政事,太上皇與病愈的皇帝陛下正在閑聊。
太上皇拿着賈赦的折子,諷刺一笑,意有所指:“真是無用,賈家真是一代不如一代啊。皇帝打算怎麽處理。”
皇帝面無表情:“聽父皇的。”
一個無關重要的賈家罷了,這次是取巧,可惜了,本來打算他直接把賈家給抄了的,畢竟下人都這麽富得漏油了,主人更不會差。
四王八公,當自己這個皇帝是死人麽?
太上皇眯眯眼,真沉得住氣:“什麽時候把屠徒帶回來?我皇家的孩子本來就受天庇護,竟然要去寺廟擋災,太荒唐了。”
還是你認為你父皇我就這麽冷酷無情,會朝自己孫子下手?!
而且,就算我想對他下手,光明正大就好,需要用這種不上臺面的手段?
皇帝的表情一瞬間猙獰,不過稍縱即逝:“父皇,屠徒需要歷練。太嬌嫩了,在寺廟中,敲打一下對他有好處。”
有些事情,即使你知道,也還是不要插手的好。
太上皇心口一痛,忍住咳嗽,看來,密報傳來的事情是真的了,事情果真到了無法挽回的地步了?
“就降爵一等,罰俸兩年,以示懲戒。金陵那邊的所有罪證,經審理後屬實,就按律處理吧。讓賈赦好好地把家理清楚再說,當家人太軟……”
太上皇才發現,皇帝正擡頭望着他,貌似這話對着皇帝說,有些不合時宜。
不過,瞪什麽瞪,我可是你老子!
“林家那女孩真不簡單吶,一來就把賈家弄到這種地步。是你默許的?”
太上皇看着皇帝因為提到林家,雖然面無表情,但還是下意識地動了動小指,這是他緊張的時候的動作。
還是太嫩了。
“林家的果然都不是什麽好東西,你要知道,我最讨厭牆頭草了。”
自己的心腹,居然膽敢光明正大地投靠皇帝,他真以為我老了,不中用了。
“之前甄家老大的奏折,你看了吧,林家可是不怎麽幹淨啊,縱奴行商,霸斷行市,偷稅漏稅,賄賂官員。皇帝,你怎麽看。”
能收攏人不算能耐,能保得住人才算能耐。
皇帝依然面無表情,只是小指不自覺地又動了幾下:“聽父皇的。”
太上皇看到這樣木椟的兒子,真心很想把所有奏折都甩他臉上去。
真的那麽聽話,就不要在下面搞那麽多的小動作了。
看着就心塞。
忍住喉嚨的腥甜,太上皇做出決定:“把林家給查抄了,将林如海夫婦押解回京候審。”
皇帝依然面無表情,連小指頭都不動了,默認了。
一副哀莫大于心死的僵屍臉。
太上皇:……
更加心塞了。
不想再說這些心塞的事情,太上皇轉移話題:“你把珍兒接回來了。”
不是疑問而是肯定。
皇帝:“是的,父皇。”
終于不是千篇一律的回答了。
“有空叫他進宮坐坐.”
太上皇終于對當年自己的不厚道産生那麽一絲的愧疚,一呼一吸間,就沒了。讓他活着已經是最大的厚道了,還想咋麽樣?
只是皇帝看太上皇的眼光偷着詭異.滿眼都是你傻了是吧的意思。
太上皇終于決定不忍了,一張奏折甩皇帝臉上:“給我滾!”
皇帝接過奏折,轉身離去。
他手上的奏折是恩準今年開恩科的禦批。
冷笑,我唯一的嫡子下落不明,就只能換來這麽一張折子,那我兒子是不是太廉價了一些。
然後又想到那個在美女旁玩的不亦樂乎的孽子,火氣更大了。
脫困了都不知道給家裏報個平安,給我等着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