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獨處(下)

大公主穩了心神, 立刻讓人傳喚醫官過來。

王之泓從自己衣衫上扯下一塊,緊勒住予楚流血的胳膊,讓她靠在自己懷裏, 冷漠地看着那名刺客,“查出他的身份, 受何人指使!”

這時,周國二公主卻道:“這刺客竟然喬裝成了大公主府上的侍人, 可有人認識他, 是何時進府的?”

大公主看了她一眼, 心中到底還是有些底氣不足,“讓管家來!”

管家仔細辨認,只道這人進府已有五年。

四公主予楚臉色微白,低聲道:“可以看一看他是否是喬裝打扮?臉上有沒有什麽面具?”

站在她身邊神色凝重的那女子聞言,立刻走上前,摸到那刺客臉上,果然揭下一層面具,那面具剛被丢在地上, 府中衆人皆發出抽氣聲,只因這人在面貌暴露之後,便說了一句“幸不辱命!”而後直接撞死在大公主府中侍衛的劍上。

這時府中有一人卻道:“這人竟然是燕國口音!”

衆人眼神皆看向庭中的慕容玖與葉傾,方才去揭面具的女子對大公主予齊道:“大姐, 此事恐怕還需要禀明母皇!”

葉傾早在看到那人面容時便知中計,她雖不知這人姓甚名誰,但确實是使團衛隊中的一員, 葉傾與慕容玖交換了眼神,慕容玖眼中的擔心無法掩藏。

既是有人有心做局,那刺客的身份也不會瞞得住,沒過多久,便指向了燕國使團,而慕容玖身份貴重,她們不能對他做什麽,可燕國随從人員是由葉傾帶領,無論如何,她都脫不開幹系。

眼下就算要查出真相,葉傾也還是需要被暫時關押,慕容玖護在她身前,眸色淩厲,“誰敢亂動!”

那周國二公主冷哼一聲,“三殿下,這裏可是周國,不管葉統領究竟有沒有參與,也得按周國的規矩辦事,若葉統領是清白的,到時候自然會放出!”

突然聽一人道:“我相信他們不會這麽做。”

衆人轉頭望去,這說話的人正是王之泓,四公主的傷口已經被醫官包紮好,王之泓扶着她,面容冷峻地立在那裏。

二公主忽而笑了,道:“以往聽聞王将軍對四妹情深如許,怎麽眼下她受傷,王将軍卻要向着旁人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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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四公主予楚出聲道:“将軍說的話,也是本宮的意思。眼下兩國交好,國書剛剛簽訂,三殿下等人斷然不會做出這等自掘墳墓之事,顯然是有人栽贓嫁禍,明着是傷了本宮,可暗地裏有什麽陰謀誰又知道。縱然那刺客是使團中人,或許被人收買了也說不定!”

慕容玖沒有想到這姬四公主竟會向着他們說話,可兩方對峙,誰也不肯讓一步,倒是讓承辦宴會的大公主為難了,方才去宮中傳遞消息的人已經回來,且帶了皇帝姬妏的口谕,先将葉傾暫時關押大理寺,詳查此事!

既是皇帝的旨意,任誰也無法抗拒,可慕容玖卻執意道:“既是要關押葉大人,那便也連同我一起關押吧!”

葉傾眸色微暗,輕輕對他搖了搖頭,示意不可,可當着這麽多人的面,慕容玖卻是直接将葉傾的手握住,“我絕不會讓你有事!”将他們兩人的關系就這樣昭示于衆人。

但若真的依他所言,關押了慕容玖,只怕又會引起兩國戰事,大公主苦口婆心勸說一番,葉傾又堅持不讓他任性一回,慕容玖只能眼睜睜看着葉傾被人帶走,他指骨捏的咯咯作響。回了驿館還是放心不下葉傾,一夜未睡。

而同樣未睡的除了慕容玖還有葉傾,雖名為關押,但她畢竟是燕國使團中人,如今并未定罪,大理寺的人也不敢怠慢。

葉傾被關押在一處幽靜之地,房中還有些書籍,她靠在榻上,心裏想的卻是大公主府晚宴上發生的事。

四公主受傷,而大公主就算要動手也絕不可能在自己的府上,難道是那二公主做的?可她又為了什麽?

次日一早,慕容玖便去求見姬妏,卻被姬妏拒絕。

慕容玖又讓人帶着一應吃穿用具去大理寺探望葉傾,[なつめ獨]葉傾剛推開門,慕容玖便将她抱住,而後仔細打量她,“你沒事吧?”

葉傾怕他擔心,如實道:“我在這裏并沒有受什麽委屈,你放心。”

慕容玖眸中隐着痛楚,“你一日不離開這裏,我便一日不能安心。”

而後慕容玖又以探視傷情之名專程去了四公主府上,四公主知道他真正來意,只讓他放心,道:“殿下不必擔憂,葉大人不會有事。大理寺那邊,本宮已經打過招呼,不會苛待葉大人。”  ”

果然如她所言,兩日之後,葉傾便被釋出,她換了慕容玖送來的那套衣裙,從大理寺門中走出,而慕容玖與四公主一同等候着,慕容玖見葉傾慢慢走出,連忙迎了過去,大庭廣衆之下絲毫不避諱,握住了葉傾的手。

葉傾另一手遮擋住眼睛,似乎不太适應外面的光亮。慕容玖伸出手幫她遮擋,輕聲道:“四公主也來了……”

葉傾往後面看過去,四公主予楚沖着她淡淡一笑,卻并沒有同她說什麽,轉頭離開了。

慕容玖沒有多問她和姬四公主之間的事,只扶她上了馬車,到了驿館之中,慕容玖讓人去準備溫湯,供她沐浴之用,慕容玖的侍從忍不住道:“葉大人回來就好,您不知道這兩日我家殿下擔心大人,連飯也不肯好好用。”

慕容玖輕斥道:“別胡說,先出去吧。”

等那侍從離去,葉傾才問道:“你去求姬予楚了?”

慕容玖怕她多想,道:“只是想讓這樁案子早日水落石出而已。”

葉傾卻道:“不管怎麽樣,你都要愛惜自己,莫要因為我傷了身體,不然,我也會內疚的。”

慕容玖輕輕擁住她,“怎麽辦?我發現我已經一時一刻都不想和你分開,你不在的時候,我便心亂不能自持,只有你安穩無恙,我才能好過一些。”

葉傾回擁住他,似乎只有這樣才可以安撫他焦躁不安的心。

葉傾晚間又潛去了四公主府,姬四公主似乎料到她會過來,在書房中等着她,葉傾言簡意赅,将大公主所中之毒的解藥交給了她。

而她卻并不意外,她問葉傾關于王之泓在周國的事,可葉傾卻不再多說,只讓他去問王之泓,姬四公主無奈笑笑,可她們夫妻之間的事,葉傾也插不上手。

說完正事,葉傾便拱手告辭,她卻問道:“葉傾,我們還會再見嗎?”

葉傾并未回答她,她頓了頓道:“本宮很欣賞你,但願我們不會成為敵人。”

次日一早,燕國使團便離開了長安城。

而慕容玖更是一改以往的循規蹈矩,非要讓葉傾與他同坐一輛馬車,使團中的人也都視若無睹,只想着自己身家性命怕是要交付了。

只是,不管慕容玖如何不願,回燕國的這條路終有盡頭,而到了那裏,他和葉傾之間又要橫添許多人,再不能像現在這樣逍遙肆意。

眼前便是燕京城,而長德已經帶着人在城門外等候了。

隊伍停下,長德帶人走了過來,隔着車簾道:“葉大人,陛下專程讓我來接您入宮。”

馬車裏,慕容玖握着葉傾的那只手捏的更緊,他不舍得看着葉傾,葉傾也看着他,車簾外長德聽不到裏面的回應,又不能不顧規矩,便只能又将方才說的話重複了一遍。

這段時日的相處是他偷來的,可他不願意還回去,車簾之外的聲音如此清晰,一字一句都是催促,更是那人的心急,慕容玖将葉傾抵在馬車車壁上,肆意親吻着,像是喝醉了酒一般,可葉傾知道他沒醉,他只是不願意放手。

長德知道馬車之中坐着的不止是葉傾一人,只能又說了第三遍,而他的話語越催,裏面的人糾纏越是瘋狂,等到長德快失去了耐心,葉傾終于從馬車中走出,長德松了一口氣,他真的怕葉傾不理會慕容珩的旨意,畢竟陛下拿她沒辦法,可定會拿自己撒氣。

長德擡起眼眸來,剛要說些什麽,瞧見葉傾微微紅腫的嘴唇,要說的話便又吞了回去。心裏卻想着:祖宗啊,若是被陛下看見了,這還得了!

葉傾卻全然不顧,轉身上了長德備好的馬車。慕容玖掀開車簾一角,看着她坐的馬車越走越遠,心也跟随着她離開了。而皇兄召見她又會發生什麽,他也心知肚明,慕容玖捏緊了衣袖,過了許久才将車簾放下。

慕容玖剛回了府邸,林安便慌忙出來迎接,見到他第一句話便是,“殿下,出事了,兩日前,榮惠、榮娴兩位郡主被陛下以謀逆罪關押起來了,一同參與此事的還有左都禦史程錦虞。”

慕容玖神色微變,立刻道:“晉陽姨母呢?”

“晉陽公主聽聞此事暈了過去,而後醒來便要進宮面聖,陛下卻并不見她。最要緊的是,謀逆之事罪證确鑿,晉陽公主已經派人來了我們府上兩趟了,只盼着您能進宮去求陛下網開一面。”

慕容玖卻突然冷靜了下來,“榮惠、榮娴兩人少有城府,若無人教唆又怎會行此大逆不道之事。”

林安一驚,“殿下是在懷疑晉陽公主?”

慕容玖搖了搖頭,“我是在懷疑,所謂謀逆,根本就是皇兄親自設的局!”

作者有話要說:  接下來是腥風血雨,慕容珩會很壞很壞,提前預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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