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狐貍洞裏,只見塗山雪瀾抱着剛出生的小狐貍崽笑得十分幸福,那懷裏透體紅毛的九尾小狐正睡得香甜。
“狐帝回來了,往生海之事解決得如何了?快來看看我們老三,你知道嗎,他出生時萬獸同鳴,對了,我還給他賜名為白邪,狐帝覺得可好?”
白淵并未正面回答,只見他雙眼死死地盯着那只小狐貍崽,塗山一族皆是白色的九尾狐,這是第一只赤狐,剛剛逃出來的妖氣八成與這只赤狐有關。
白淵微微蹙眉,緊握奪魂簫的手咯吱作響,瞬間簫聲在狐貍洞內緩緩響起,原本睡得正香的狐貍崽,聽到簫聲後宛如受到刺.激一般嚎啕大哭。
“狐帝,你想做什麽?”塗山雪瀾用法力封住小赤狐的五識,一把搶過奪魂簫。
“狐後莫怪,我們剛從往生海回來,發現有一股妖力沖破了地獄之門直奔塗山,我們懷疑三殿下定是那妖力所化,還請狐後為塗山為天下考慮,切不可婦人之仁。”
“風長老,你這是在指責我塗山氏不分青紅皂白,不顧塗山安危了麽?我塗山氏對塗山如何,自有衆人評論,當初若不是我塗山一族舍棄了九州鼎,又如何換來這數萬年的天下太平?”
塗山雪瀾微微挑眉非常不悅的說道,當年若不是塗山氏族仁慈,今日又豈會有他一個血盟氏族的長老來說長道短?
“狐後此言怕是不妥,當年确實是塗山氏舍棄九州鼎這才保全塗山,血盟氏與彤魚氏從未有二心,此番若狐帝與狐後不能處死有妖力的赤狐,又如何做這塗山之主?想來塗山氏做這帝王已有數萬年,也是時候換上一換了。”,那血盟風高舉正義之旗再次咄咄相逼。
“放肆,血盟風你是想造反嗎?”塗山雪瀾将三位殿下護在身後,“今日有我塗山雪瀾在,你休想傷害我的家人。”
“狐後,我們可沒有造反之意,只要你們能一心一意為塗山着想,我等自然唯命是從俯首稱臣,可今日若你們敢放了這禍害天下的妖物,就別怪爾等不顧君臣之道。”
“殺了三殿下,還我塗山太平,殺了三殿下,還塗山安寧。”
“狐帝與狐後不顧塗山安危,不配稱王,爾等絕不甘願以塗山為尊。”
“憑什麽,大家都是九尾狐,憑什麽讓塗山族統治塗山,我們血盟氏也可以。”
“我們彤魚氏也可以稱王。”
塗山雖為獨立之國,但存在着三大派系,分別為塗山氏族彤魚氏族和血盟氏族,早在上古時期,由塗山氏統一了塗山,至此九尾狐族以塗山氏為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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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于塗山氏族而言今日原本是件該高興的事情,可一瞬間竟成了各個氏族争權奪利的紛争,頃刻間塗山數萬年和平安寧的情勢被打破,各個氏族的人維護自己氏族的首領,頓時塗山陷入空前絕後的混戰之中。
血盟氏和彤魚氏雖然挑起了這場事端,可白淵與塗山雪瀾依舊将他們當成自己的子民,一邊維護塗山的子民,一邊照顧着三個年幼的孩子,那白浩雖是塗山的大殿下,可畢竟才五百多歲,戰鬥力極其微弱,那白凜雖然行為很高,但不喜打殺,并無半點戰場經驗,此刻竟是躲在白浩身後。
塗山雪瀾的神力雖在白淵之上,畢竟方才生産,此刻的神力還不及其他的小狐,自己都要靠白淵保護,狐帝白淵既要保護好家人,還要保護子民,同時還想阻止這場內亂,竟是忙得焦頭爛額,一時之間竟顯得分身乏術。
血盟風看出塗山雪瀾這邊的形勢後,立馬飛身往塗山雪瀾沖來,一掌将塗山雪瀾擊倒在地,抱起還在襁褓中的白邪直往塗山祭壇奔去。衆人見狀也紛紛趕往塗山祭壇。
“風長老,你想要做什麽?”白淵憤怒的看着站在祭壇上将白邪高高舉起的血盟風,眼中的怒火随時可迸發。
“狐帝,既然你下不去這手,那就只能由我代勞了,這數萬年塗山在你們的統治下,風調雨順國泰民安,一片祥和,只要殺了這妖物。定能保我塗山萬世太平。自然也不會禍害天下,我這是在為民除害。”
“血盟風,你瘋了嗎?那是我十月懷胎的孩子,你若敢傷他分毫,我塗山雪瀾與你不共戴天。”塗山雪瀾虛弱的靠在白淵的懷裏,看着在祭壇上哭的聲嘶力竭的白邪,心也跟着一陣一陣的抽搐,那是她辛苦十月所生的孩子。
為了這個孩子,她夜夜期待,剛開始胎象不穩,她天天引藥保胎。放下了手頭上的一切事宜,就只為了這個孩子能夠平安生産,她從不信怪力亂神。也不信天命,白邪做錯了什麽,還只是個剛出生的小狐貍而已,連哭聲都是奶聲奶氣,這群道貌岸然的狐貍怎麽能這麽殘忍?
仙也好,妖也好,魔也好,神也罷,只是她的孩兒而已,她雖為塗山的狐後,同時也是一個母親,試問天底下有哪個母親能親手殺死自己的孩子?
“狐帝,塗山的氣數就掌握在你的手中,你這是要拿塗山與天下蒼生做賭注麽?”血盟風慢慢的擡起手,手中的狐火慢慢的燃燒了起來。眼看那道狐火離白邪越來越近,白淵等人也越發心急,而白邪的哭聲也在聲聲揪住家人的心。
看着最小的弟弟哭得那麽凄慘,白凜也跟着哭了起來,此時的白浩只是握緊拳頭,臉憋得通紅,眼淚在眼眶打轉,終是不肯流出來一滴。
“且慢”白淵看了一眼站在身邊淚眼婆娑心力交瘁的妻子,沉思了一會兒,這才飛上了祭壇,他伸手試圖将白邪奪回,豈知那血盟風竟然不肯,再次言明:“今日若狐帝不肯處死自己的三殿下,如何令衆人信服?”
白淵看了大夥兒一眼,“如果只有這樣才能永保塗山太平,那麽我兒犧牲也算值得,白邪是塗山的三殿下,就算要行刑,也應該由我親自動手,就不勞煩風長老了。”
“白淵,你怎能傷害我們的孩子?巫狐的箴言未必成真,你怎能如此對待白邪,他不過是一個剛出生的孩子,他做錯了什麽?”塗山雪瀾哭的聲音都啞了。
若不是她因生産時元氣大傷,就憑血盟氏這些人,根本就不是她的對手,還有塗山的那些子民,她又是萬萬不能傷害的,萬般郁結于心,竟從口中吐出一大口鮮血來。
那血盟風見白淵如此說,這才同意交出白邪,白淵抱起白邪,看着白邪那圓乎乎的小臉,原本還哭的凄慘的白邪,回到自己父帝的懷裏,竟一聲都不哭,反而睜大眼睛看着白淵,白淵雖然心頭有萬般不舍不忍,可他是塗山的帝王,有些事他不得不做,塗山與天下,這是他的責任。
只見他舉起斬天坖,将天雷引入斬天坖中,以天雷之力直接襲擊白邪,白邪只是個剛出生的小狐貍,被天雷所傷便重重的摔在地上,就如同失去了生命一般,連哭聲也是由強變弱再到無。
鮮紅的血慢慢的浸染了整個祭壇,頃刻之間,萬獸像是約好了一般,先是飛羽一族紛紛在天空盤旋久久不散,後是走獸一族也紛紛從自己的窩裏出來,并發出陣陣哀鳴。
萬獸同鳴,萬物同悲,白淵看着天空。默默的流下了兩行淚。而塗山的子民此刻對着祭壇長長的跪了下去,口中念着,“狐帝狐後英明,我塗山萬世長樂無極,安享太平。”
塗山雪瀾心如死灰尋着血流下的臺階,一步步的走向祭壇,每走一步心是那麽的沉重與悲痛。當她邁着沉重的步子走到祭壇頂端時,才慢慢的蹲下身子将渾身是血的白邪抱在懷裏,悲痛欲絕的說道,“我苦命的孩兒。都是為娘不好,沒能護你周全,既然為娘護不了你,也就只能随你一同去了”
“雪瀾,你這是要做什麽?別忘了你還是塗山的狐後,你這一副尋死覓活之态。如何做得了塗山的狐後?”白淵随手一揮便将塗山雪瀾手中的長劍擊落。
“你眼裏是不是只有權勢地位,只有你狐帝之位?所以不顧自己孩子的生死?我是做不了塗山的狐後,如此泯滅人性的帝後,不做也罷,我只想做一個母親,我與你夫妻數萬載,我何曾求過你什麽,可今日為何我求你放過我的孩兒,你卻如此絕情?”
“雪瀾。有些事我沒得選,因為我不僅是白邪的父帝,還是塗山的狐帝。我沒得選。”一瞬間狐帝白淵的聲音仿佛蒼老了很多。成熟的聲音中,有絲絲入扣的無可奈何與悲怆。
“呵。”塗山雪瀾冷笑了一聲,“你是沒得選,可我還有得選,我還有得選。”她慢慢的站起身來,雙手緊緊的抱着白邪,一步步的往前走去。才剛走幾步,便化作一縷白煙慢慢消散。
那天空盤旋的飛羽一族,依舊在天空盤旋,萬物依舊同悲共鳴,白淵看着塗山雪瀾離開的身影,心又如何不疼呢?
那天雷之下藏着的秘密,聰慧的塗山雪瀾真的就看不出來嗎?生死亦同存,除了如此,別無他解。
那麽塗山雪瀾與白邪又去了何方呢?白邪的命劫又真的解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