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唐睿涵本想約在酒吧，被項清瑤拒絕了，理由是自己不喜歡酒吧那種嘈雜的環境，最後約在了一個茶軒。
兩人被領到了一個雅間，唐睿涵讓出一個身位，撩起竹簾，側過身讓項清瑤先進，自己随後跟了進去。
項清瑤點了一壺毛尖，反正唐睿涵不愛喝茶她是知道的，索性也不問她。
待服務生離開後，項清瑤背靠着椅背，撥弄着手腕上的手鏈，開口道：“解釋一下吧，你和寧唯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麽。”
唐睿涵清了清嗓子，從那天晚上去酒吧開始一直到第二天早上在酒店醒來，除了自己喝斷片的那段記憶外，其他都一五一十跟項清瑤交代了。
在這之前，項清瑤其實都猜得差不多了，那天上午寧唯從唐睿涵的房間裏出來，還有脖子上的那些痕跡，項清瑤又不是小孩子，這點貓膩還是能猜到的。
只是她不明白的是，唐睿涵為什麽非要纏着寧唯，難道真的只是想要對她負責嗎？
“寧唯是個挺單純的孩子。”項清瑤看了眼手腕上一直帶着的手鏈，仿佛想起了什麽人，眼神都不自覺地變得柔和起來。
複又擡起頭，鄭重其事地看着對面的唐睿涵，沉聲道：“雖然你是我朋友，但如果你只是對她有些興趣想要玩玩兒，那很抱歉，我是不會把她的聯系方式給你的。”
這時服務生将泡好的毛尖端了上來，項清瑤給唐睿涵倒了一杯，推到她面前，而後又給自己倒上一杯，小口地品了起來。
唐睿涵将手伸向桌上的茶杯，指尖傳來的滾燙的感覺令她回了回神。
“兩年前，你知道吧。”
項清瑤手上的動作一頓，微微颔首。
“你知道那種，失去的痛苦嗎？”唐睿涵視線定格在面前的紫砂茶杯裏，淡黃色的茶水裏倒映出她微微泛紅的眼眶。
唐睿涵擡眸看向項清瑤，嘴角勾起一抹自嘲：“你不會懂的。”
我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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項清瑤對上她無助的眼神，仿佛從她身上看到了自己七年前的影子。
失去的痛苦，我懂。
唐睿涵長舒口氣，将眼睛裏的熱意逼了回去，繼續道：“那件事情之後，董事會聯名上書，讓我爸把我趕出集團，老頭子為了護我，只好把我送去了英國。”
項清瑤放下手裏的茶杯，她雖然對這件事請有所耳聞，但是具體的一些細節她是無從得知的，此刻她聚精會神地聽着當事人的講述。
“我在英國的每天晚上，都要去酒吧。只有酒精能讓我忘記那些糟心的事情，沒有酒，我甚至晚上都沒辦法入眠。”
“我喜歡酒吧，不單單是因為我愛喝酒。和你不一樣，你喜歡安靜，但是我就是需要那樣喧鬧的環境來占據我的大腦。一旦我一個人，一個人呆在安靜的房間裏，那些事情就像一顆種子一樣，在我心裏生根、發芽、長大，最後再慢慢地把我吞噬。”
她的聲音有些發顫，唐睿涵伸手握住了滾燙的茶杯，手心裏傳來的灼燒感似乎也難以掩蓋內心的那種恐懼和無力。
“是，我是喜歡去泡吧，逛夜店，喜歡撩妹，還有勾搭好看的小鮮肉，我以為這樣能讓我暫時逃離現實。”
唐睿涵調整了一下呼吸，臉上沒了平日裏那種玩世不恭的神色，繼續道：“我有我的底線，我不會随便跟別人發生關系的，寧唯那次，是個意外。”
項清瑤和她認識不算久，雖然兩人也不會時常見面，但是就她對湯靜萱的了解，唐睿涵作為她的女兒，本性是不壞的。對方都解釋到這個份兒上了，項清瑤是願意相信她的。
“就算你真的覺得對不起寧唯，你大可用其他的方式補償她。”這也是項清瑤想不通的地方。
“我喜歡她。”
項清瑤偏了偏頭，眉頭輕蹙，看着唐睿涵的眼睛裏似乎在說：因為419喜歡上她了？
“我也說不清楚，但是認識她之後，我的失眠症有了緩解。你能理解那種感覺嗎？你一直被困在深淵裏，你甚至以為你這一生都在泥沼裏無法脫身時，突然出現一束光……”
唐睿涵有些語塞，她不知道該怎樣向對方形容她心裏的感受。
“我懂。”
項清瑤下意識地用指腹輕撫腕上的銀質手鏈，輕輕摩挲着手鏈上的镂空圖案。
“我懂你的感受。”
項清瑤又重複了一遍，唐睿涵霎時間想起了機場裏遇到的那個女生，還有項清瑤警告自己時說的那句話：她是我的人。
唐睿涵正想繼續說下去，門外傳來了聲音。
“小唐總。”
一陣富有磁性的男聲傳來，雅間的竹簾被掀起，一名西裝革履的男人走了進來。男人約莫三十歲，灰色格子西裝搭配黑色的領帶，手腕上名表裏的鑽石反射出晃眼的光。
唐睿涵收斂心神，笑道：“什麽風把衛少吹來了。”
衛赫在唐睿涵身前站定，眼裏的不屑轉瞬即逝，卻被唐睿涵盡收眼底。
“我還以為我認錯人了呢，小唐總現在不應該在英國發展嗎？什麽時候回來的？”
不顧對方話裏的冷言冷語，唐睿涵依舊是那副淡淡的笑容，答道：“前幾天剛回來的。”頓了頓，最後不忘加上一句：“老爺子叫我回來的。”
衛赫嘴角抽了抽，勉強露出一個笑容，垂眸注意到了唐睿涵對面坐着的人。
“這位該不會也是小唐總的紅顏知己吧，要不介紹……”
話沒說完，項清瑤擡頭望了眼桌旁站着的男人。衛赫微愣，項清瑤肩膀也明顯的顫抖了一下。
唐睿涵注意到了兩人異樣的反應，不解道：“兩位……認識？”
項清瑤将視線從衛赫身上移開，一只手死死地鉗住自己的手臂。
“何止認識”
衛赫看了眼項清瑤，又轉頭看了看唐睿涵，冷笑道：“項清瑤，老朋友了。”
項清瑤下意識地朝門的方向挪了一下，潛意識裏想要逃離的這個地方，貝齒緊咬下唇，心裏暗自祈禱着唐睿涵不要去問他們之間是怎麽認識的。
唐睿涵看着項清瑤漸漸失去血色的俏臉，以及因為用力而泛白的指節，對衛赫說道：“衛少今天怎麽也有興致在這品茗軒喝茶？”
衛赫愣了愣，似乎沒想到對方會問這樣的問題，下意識地答道：“今天有筆單子，客戶約的地方。”
唐睿涵做出恍然大悟的表情，順着他繼續道：“那就不耽誤衛少發財了，不送。”
衛赫臉色鐵青。
這就送客了？
“那就不打擾小唐總了。”衛赫轉身離開了雅間，出門時不忘往項清瑤的方向看了一眼。
“你不好奇嗎？”
“什麽？”唐睿涵端起涼得差不過的茶喝了一口。
“你不好奇我和衛赫？”
唐睿涵端起一旁的紫砂茶壺給自己又斟了杯茶，答道：“好奇啊。”
對上了對方疑惑的眼神，唐睿涵繼續道：“你要是想說，不用我問，你自己也會說的。再者，老頭子把我送出國都是因為衛赫和他老子，他們早就想把我踢出董事會了。讓他得意的事情，我是不會去做的。”
“謝謝。”
唐睿涵擺了擺手，放下茶杯，繼續剛才沒有說完的話題：“既然你能理解我的感受，我希望你能幫幫我。”
“我覺得寧唯是老天爺給我的一個機會，一個讓我徹底解脫的機會。你們馬上就要回X市了吧，我不想錯過她。”唐睿涵語氣漸漸放輕，字裏行間透着一股乞求。
項清瑤思索了片刻，拿出手機，将寧唯的微信推給了她。
唐睿涵大喜過望，項清瑤擺了擺手，認真道：“你要真想追求人家，就正兒八經地去追，你如果傷到她了，我這個做師父的，一定會幫自己徒弟讨回公道的。”
“你放心！”
……
叮的一聲，酒店房間的門被刷開，項清瑤蹬掉腳上的高跟鞋，整個人半躺在沙發上。
緩了口氣，項清瑤走到酒櫃前拿出了一瓶威士忌，取了一只玻璃杯，走到陽臺上自斟自飲起來。
樓下車水馬龍，四周都是閃耀的霓虹燈，整個城市就像一顆鮮活的心髒，在無盡的黑夜裏努力地跳動着。
項清瑤半躺在陽臺的躺椅上，酒精劃過喉嚨帶來灼燒感，讓她又想起了在茶軒裏遇到的衛赫。
胸口像是中了一記重錘，有些發悶，項清瑤有些動搖了。
她有些動搖，自己到底應不應該跟亓淇在一起。
唐睿涵的經歷和自己的太像了，她也完全能夠理解對方現在的感受。
寧唯是唐睿涵的機會，亓淇又何嘗不是自己的救命稻草？
半瓶酒下肚，項清瑤全然沒有醉意，許是這些年将自己的酒量練了起來。
陽臺上吹過的涼風令項清瑤原本就不迷糊的大腦更加清醒，耳邊仿佛回響起唐睿涵對自己說的話。
……
“我會好好珍惜老天給我的機會，我也希望你能接受屬于你的機會。”
……
項清瑤眼底透着一股決心，仰頭喝下杯子裏剩餘的酒，起身往卧室走去。
深夜，A市難得下起了雨，一記悶雷砸了下來，項清瑤猛地在黑夜裏睜開了眼。
伸手揩了揩額上的冷汗，拿起手機看了眼時間。
淩晨四點過。
不知道是不是今天遇到了衛赫的緣故，項清瑤久違地做起了那個噩夢，現下睡意全無。
鬼使神差地點開了和亓淇的聊天頁面。
項清瑤：我失眠了。
突然回過神，項清瑤趁着兩分鐘的時限撤回了消息。
作者有話要說：出差結束了，老項差不多該回去了。
表白倒計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