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大年初四，X市已經連續下了三天的雪了，空中随風漂浮的雪白色的小晶片襯得街上喜氣洋洋的紅色裝飾越發的喜慶。
亓淇伸手攏了攏脖子上的淡灰色圍巾，一片小雪花悄然飄落在了手背上，轉瞬即逝，化作一滴小水珠滲進了她的手套中。
不知怎麽，看着這片雪花，亓淇心裏倏然升起一絲失落，一種沒辦法将眼前的美好牢牢握在手中的失落。
“車來了。”許默看了眼手機，又朝路邊閃着燈的黑色路虎看去。
車主下車幫忙将行李放進了後備箱，兩人跟着上了車。
亓淇一路上望着窗外倒退的風景，思緒也跟着不知道飄飛到了哪裏。只有許默在一旁再三叮囑。
“到日本了記得給我報個平安。”
“有事記得給我打電話。”
“有空就回來，別老待在那邊。”
司機是個沉悶的中年男人，一路無話。許默在一邊叨叨了一會兒，亓淇只是嗯了幾聲，她便也不再多說什麽了。
她多希望亓淇能像昨晚那樣歇斯底裏地發洩一通，也好比這般沉默寡言。
……
“項清瑤，你到底有沒有愛過我，哪怕一點點？”
亓淇的音量不大，但每個字都像是一柄小錘砸在了項清瑤的心上。原本因為對方主動聯系自己的那一點喜悅，也被她這一句話打得煙消雲散，驀地有些不知所雲。
“我……”項清瑤語塞，這有什麽好質疑的？難道她對這段感情就這麽沒有安全感嗎？
醉酒後的情緒最容易受到影響，昏沉的腦袋再加上依舊絞痛的胃，項清瑤的沉默像是一個導/火/索，瞬間點燃了亓淇所有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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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聲的沉默中，亓淇啜泣的聲音像是一粒石子，在項清瑤心底濺起了層層的漣漪，攪得她原本平靜的內心掀起了波瀾。
“項清瑤。”亓淇醉酒後軟軟糯糯的聲線帶着鼻音飄進了她的耳朵，項清瑤下意識地嗯了一聲。
“我好想你。”亓淇屈膝坐在廚房的大理石地板上，望着竈臺下的櫃子，仿佛已經忘記了自己手裏還握着手機，也忘記了電話那頭的人，自言自語道：“我已經一個月沒有見你了，我真的好想你，我不想跟你分手。”
最後一句話連帶着亓淇的哭腔鑽進了項清瑤的耳朵，本該因為這番話而感到欣喜的她此刻像是被數萬根針紮過似的。
“別哭。”我心疼。
貌似對方的話的确帶有一絲安撫的作用，亓淇那邊的哭腔漸漸小了起來，吸了吸鼻子道：“但是我不敢再愛你了。”
我不敢再愛你了……
這句話反複回蕩在耳邊，項清瑤猛地只覺得腦袋裏嗡嗡作響，就連對方接下來說了什麽也一概聽不見了，只聽到電話那頭傳來了許默的呼喊聲，通話也冷不丁的結束了。
聽筒裏只剩下冰冷機械的嘟嘟聲，亦像是項清瑤此時的心境。
另一邊，許默在卧室聽見廚房的聲響，還沒走近便聽見了亓淇的聲音，結果便是對方蜷縮着依靠在牆角涕泗橫流的場景。
“你大晚上坐在這裏幹嘛？！”
許默脫下自己身上披着的外套搭在了對方的身上，亓淇像是一只受驚的小狗一樣撲進了許默的懷裏。許默伸手輕拍着她的後背，待到懷裏的抽泣聲漸漸消失，亓淇已經靠在她的懷裏睡着了。
……
“你昨晚……”
“我昨晚怎麽了？”亓淇腳下一頓，偏過頭來望向她。
許默連擺手道：“沒什麽，我擔心你昨晚沒休息好，一會兒在飛機上可以養養神。”
看樣子對方是喝斷片兒了，就連昨晚打電話給項清瑤的事也一并記不得了。
“知道啦，我以前怎麽沒發現你還有做老媽子的潛力？”亓淇打趣道。
因為車在路上耽擱了一點時間，到機場的時候亓淇差不多也到點兒該登機了。許默難得沒有跟她插科打诨，一把摟過她的肩膀，将頭埋進了她的肩膀，甕聲甕氣道：“記得常聯系。”
亓淇也伸出空閑的那只手輕拍着她的後背，“我會的，一有空我就回來看你。”
機場的廣播已經開始播報，亓淇松開了摟住對方的手臂，往登機口走去，轉眼也随着人流消失在了轉角。
……
項清瑤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陽穴，耳邊傳來空姐的提示音，飛機還有十分鐘就要降落。
昨晚亓淇的一通電話無疑讓她失眠了整晚，挂斷電話後的她還沒從亓淇那句“我不敢再愛你”中走出來，但是倏然轉念一想，又覺得有什麽地方不太對勁。
什麽叫“我不敢再愛你了”？
為什麽要說不敢？
“我不敢再愛你”和“我不再愛你”，一字之差，天壤之別。
這樣是不是能證明，亓淇心裏還是愛着自己的？
項清瑤那顆原本被澆了一桶涼水的心瞬間又蹿起了一束小火苗，随之又開始鮮活地跳動起來。
本想連夜趕回來，但是最早的航班也是今天上午，也就只能退而求其次，在酒店又蹉跎了一晚。
項清瑤從擺渡車上走下來，拖着行李準備直接打車到歐陽雪的工作室去找許默，忽然視線中便出現了那道身影。
快步朝那邊走去，項清瑤一把鉗住了許默的手腕。
“能帶我去找亓淇嗎？”
許默下意識地想要掙脫，看清來人後，先是一怔，而後露出了有些為難的神色。
“求你了，帶我去找她吧。”項清瑤以為對方是不願意。
“不是。”許默輕輕掙開她的手，“亓淇她……她剛走，剛登機。”
……
“亓，我真沒想到你會再回來，我真的太開心了。”奈奈美順利地在羽田國際機場接到了亓淇，一手熱情地接過她手裏的行李箱，另一只手主動挽上了她的手臂。
亓淇微微一僵，挽個手臂而已，便就由着她去了。
“一會兒午飯你想吃什麽，給你好好地接個風。”奈奈美比亓淇矮了半個腦袋，此時順勢将下巴放在了她的肩上，仰着頭問道。
亓淇一偏頭正好能看見她嘴角了兩處梨渦，齊劉海貼在額前顯得更是俏皮可愛。
“我有點累了，今天就不出去吃了吧。”
奈奈美哦了一聲，讪讪地笑了笑，原本元氣滿滿的她洩氣了不少。
亓淇見她有些沉默，便繼續道：“我想吃你做的玉子燒了，你給我做好嗎？”
“嗯！好！”
……
又一次撲了個空的項清瑤蔫蔫兒地回到了公寓，在書房裏呆坐了一下午，手裏邊的病歷愣是一個字都沒有看進去。
晚餐也是随便煮了幾個速凍餃子，做蘸料的時候還錯将白糖當成了味精。
人在心情低落的時候，不管吃什麽都會覺得索然無味。項清瑤熟練地點開QQ的界面，亓淇的空間裏，有一條下午兩點左右的新動态。
“可可愛愛的萌妹室友，和世界上最好吃的玉子燒！”【照片】
照片裏，亓淇和一個嬌小可愛的女生臉貼着臉，笑靥如花地看向鏡頭，手裏還端着一盤色澤誘人的玉子燒。
底下的評論更是清一色的祝福99。
朋友A：我去，小淇兒你什麽時候去日本了，還勾搭了這麽可愛一個萌妹子！【微笑】
朋友B：我想評論99？
朋友C：999999999不說了，幸福就完事兒了。
朋友D：這妹子看着挺小啊，小淇兒你該不會拐了一個未成年吧【狗頭】
朋友E：99
朋友F：啊啊啊啊啊（我是個沒有感情的啊啊怪）什麽時候的事，居然不告訴我！
項清瑤自動忽略掉樓上的那些評論，心裏邊憋着股氣，退出企鵝圖标，打開了一旁的微信。朋友圈裏，果然有一條一模一樣的動态。
許是沒有共同好友，朋友圈動态的底下幹幹淨淨，沒有之前那些糟心的評論，項清瑤心裏的氣順下去了一大半，緩緩地在下面打下了一行字。
向清：什麽時候去日本了？
作者有話要說：老項終于想起自己還有個馬甲了……感謝在2020-05-01 22:04:49~2020-05-02 23:22:37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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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