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制作室

他們跟在了老頭的身後。

斷後的是商喚年,他走在隊尾,踏出第一步的時候,整個蠟像館裏響起了廣播聲。

“淩晨五點,淩晨五點。”

楚圖聽到廣播之後,臉色微微一白。他的預感成真了。

黎明航線的規矩,不論什麽游戲,淩晨六點算天亮。

他們離天亮只有一個小時了。

然而,淩晨五點到淩晨六點的這個時間在岸客之間有一個獨特的名字,叫“一步天堂”,這是因為離成功只有一步之遙了,同樣,這也意味着接受無法選擇的審判。

到了五點,游戲世界會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這種變化無法被掌握。運氣好,什麽都不用做就可以度過;運氣不好,可能會脫一層皮;運氣極度不好的話,可能會遇到百裏無一的死局,所有人除通關者以外全滅。

這是一條出現了那麽多獨特情況的航線,不死金身失效,單人籌碼游戲,最後的“一步天堂”又會出現怎樣的情況呢?

噠噠噠。

他們的背後有聲音。

不用想,背後肯定出現什麽情況了。

饒是小周、張琴這樣膽小的人,經歷了這樣一晚都知道不能輕舉妄動了。沒有人回頭。

“哈……”

“哈哈哈。”

背後傳來了陣陣詭異的笑聲。笑聲層層疊疊,每一聲都足夠輕柔,合在一起卻成為了撩撥人胸腔裏一股寒氣的魔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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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背後的腳步聲越來越響,像是不斷有人加入了這條隊伍,不緊不慢地跟在了他們後面。

“楚導……要不要回頭?”小周對旁邊的楚圖擠眉弄眼。

這時,一個女生在他們身後響起:“等等我,等等我!救命!”

小周一驚,正想着這是不是蠟像的陷阱,他身邊的楚圖毫不猶豫地回過了頭。

跟在他們後面的人竟然是盧穎和那個胖男人張仁!

他們看上去非常狼狽。尤其是那個胖男人,半邊身子挂着類似蠟液的渾濁液體,已經半凝固了,只能一瘸一拐地蹦跳着前進。

他們像是在做最後的掙紮,瘋了一樣手腳并用地前進。他們這樣恐懼着前進的原因,就是讓五人全體加快腳步的原因。

他們背後,走過的走廊在崩壞。

并不是建築意義上的倒塌,走廊的牆壁像解體一樣,消散成了空氣中的星點,泯滅不見,而裸露出隔壁走道走廊裏的一具具蠟像。而這些蠟像并沒有像舊蠟像館裏的那些哀嚎哭泣,反而一個個像是在忍笑,不由自主地抽動肩膀,露出幾聲笑意。

他們的身後完全空曠,而面前,是正常的走廊。他們像是一切泯滅的起點。

“別停下等他們。”楚圖冷着臉說,“不能确定他們已經死了變成蠟像還是活人。不要答應他們的要求。”

四個人一機靈,猛地點點頭,将這第一則規定重新記了起來。

然而,當他們打算加快腳步時,前面領路的老頭卻笑着回頭。

“各位別着急,我老人家的腿可沒這麽快。”

他的臉上仍然是笑意,楚圖卻在他眯成縫的眼睛裏看到了一絲狡黠和怨恨。

老頭就這麽不緊不慢地在前面走着,壓着腳步,令他們只能維持着原速。

盧穎和張仁趕上了他們的大隊伍。五人不和他們說話,也不排斥他們。

兩人吓壞了,不敢随意聲張,即使自己再驚慌不安,也不敢主動出聲拉前面嚴肅凝重的五人說話。

蠟像館內的牆壁逐漸在他們的身後瓦解,蠟像們聚集到了一起,跟在他們身後發出桀桀笑聲。他們像是永遠與他們保持着兩丈的距離,不攻擊也不遠離,就這麽跟着。

他們的神經也就這麽緊繃着,不知道老頭會把他們帶到何處去。

這條不知終點的走廊最後終結于一扇門。老頭停下來,轉過身,笑盈盈地看着他們。

“這就是放置外借蠟像的房間了。你們看了其他的外借蠟像,說不定能找出那一具。”他這麽說道。

這明明是一個非常有利的提示,但是在他們的心裏卻激起了點點不安的漣漪。

他們之前假設殺人魔可以附身的那具就是答案,而現在殺人魔不見了,出現了新的思路。

最後一個小時,如跨天塹。

不等他們仔細考慮,老頭率先推開了門,做出了邀請的手勢。

從外面看,門裏面是一片漆黑,不知深淺,透着神秘。

幾人相視,不知道該不該進去。他們身後本來相隔甚遠的蠟像大軍卻因為他們的猶豫,突然向前邁進了幾步。

幾千的腳步聲在他們的身後驚起了一片空氣,将他們的雞皮疙瘩都吊了起來。

這是在逼他們進房間。

他們排成了一隊,在老頭的笑眼相視中進了這扇黑黢黢的門。

楚圖的眼睛适應房間裏光線的下一秒,就不由自主地看向了商喚年。後者幾乎是同時回應給他了一個同樣的眼神。

這是剛才的制作室。

知道了這一點,商喚年突然回頭,想要看看門是否還在。而這次,門并沒有失蹤,仍然安安靜靜地躺在了那裏,可以直接看見門外排列得整整齊齊的一排又一排蠟像。

這次的制作室牆壁上空無一物,中間也不是那張桌子,看上去放着一組蠟像,上面蓋了一層防塵的白布。

房間裏仍有那種血液噴濺的痕跡,如果仔細打量會發現,連噴濺的形狀都和之前沒有差異。

這就是剛才他們來過的地方。

“這就是我們這次借來的蠟像。”老頭走了過去,掀開了那一層白布。

白布下是四具蠟像,擺成了一組造型。

正是全家福中的四人。

只不過,這時的父母和兄長蠟像的表情都十分驚恐,脖子和胸口都被劃出了數不清的血痕。而小兒子的蠟像臉上挂着致命的狂喜。

他們維持着那張照片裏的姿勢,端正地坐在了椅子上。只不過,除了小兒子是正常的坐姿,其餘三人像是将兇案現場的屍體搬了過來擺成了這樣無比僵硬的形狀。

小周頭皮發麻,感到了很不舒服,下意識地想要後退,然而,他發現了腳底的不對勁。

那是紅色的油漆。順着油漆看去,他發現,那三具蠟像在流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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