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這是一個過于暧昧的姿勢

第二天蕭家的早餐桌上, 蕭父蕭母略有些吃驚地看着蕭以恒眼下的黑眼圈。

蕭媽媽問他:“以恒,你昨晚難道沒睡覺?”

蕭以恒淡淡回答:“遇到一道很有難度的問題,整夜研究, 沒顧上休息。”

蕭媽媽嗔怪道:“都高三了,不保證睡眠, 今天怎麽有精力聽課?”

蕭爸爸倒是很支持:“兒子有心鑽研難題, 這是應該鼓勵的行為!以恒,你今天上午什麽課?要不是什麽重要課的話, 我給你們班主任打電話請個假, 你在家好好休息。”

蕭以恒:“……”

為防止弄巧成拙真的去不了學校, 他立刻說:“不用了,今天的課都很重要,我不想缺課。”

他再三保證不會在課堂上打瞌睡, 蕭爸爸才允許他去學校。

蕭家的飯桌上向來是很安靜的,但今天,一家三口卻有了個新話題。

“對了, 寒假的名校冬令營名單出來沒有?”蕭爸爸嚴肅地問,“我聽說, 其他學校的學生已經開始報名了。”

蕭以恒持筷的手指微微一頓, 輕輕點了點頭:“出來了,但是我還沒考慮好報哪所學校。”

名校冬令營是國內頂尖大學吸引優秀生源的一大法寶。只有每所高中最拔尖的學生, 才能拿到冬令營的資格,提前參加大學集訓。只要在冬令營中表現亮眼,就可以保送大學,直接跳過高考走上人生巅峰。

像蕭以恒這樣履歷漂亮的學生, 不知有多少學校給他抛來冬令營的橄榄枝了。

聽到兒子還在猶豫,蕭爸爸傲慢地打斷他, 不容置疑地說:“還有什麽可考慮的?我早說過,學什麽物理、數學,一輩子都要和實驗室打交道,搞科研的人那麽多,你以為能出成果、賺到錢的人有多少?絕大部分人都在別人的實驗室裏做小研究員,仰人鼻息。還是說,你想像我們一樣,一輩子當個教書匠?”

蕭媽媽附和道:“是啊,你看你堂叔,不過是個beta,但是大學畢業之後就入了仕途,升遷的多快?現在可混得比咱們好了。”

蕭爸爸:“我和你媽都商量好了,你就直接報名華國外交學院,多多積累人脈,讀完研究生直接進體制內。然後努力往上爬,以你的能力,三十五歲肯定能穩坐高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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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父蕭母自顧自地給蕭以恒安排好了人生,明明他還未到十八歲,可他未來十八年的生活,他們已經計劃的清清楚楚了。

蕭以恒對于他們來說,不像是骨肉親情的結晶,反而像是為了替他們實現未盡野心的替代品。

而蕭以恒,從出生的第一天起,就已經被迫置身于高壓網之下了。

他沒有說一個字,沉默地吃完了這一頓飯,然後回卧室拿了書包去上學。

“今天晚上我可能要回來的晚一些。”出門前,他同父母報備,“課後有物理小組的活動。”

不等父母再說什麽,他便轉身離開了。

……

蕭家距離學校不遠不近,蕭以恒每天掐點出門,到學校剛好趕上早自習。

華城一中走讀的學生不多,學校門口不像其他學校那樣擠滿了賣早餐的小推車,只在街角有一個煎餅攤,老板別出心裁的推出了什麽肉松培根金針菇辣條煎餅,若是讓煎餅原教旨主義者看了,估計要氣到仰倒。

但是偏偏這麽特殊的口味,還是吸引來了喜歡嘗鮮的食客。

蕭以恒還未走到校門口,就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正和保安大爺拉拉扯扯。

“我就出去買個煎餅!五分鐘,不,三分鐘就回!”厲橙油嘴滑舌,耍起賴來,“老師批的出門條兒?那東西我沒有!大爺,咱都這麽熟了,您忍心看您可愛的小橙橙早餐吃不飽,餓着肚子上早自習嘛?”

明明厲橙面對小弟時都自稱“厲哥”,可是這時卻厚着臉皮賣起萌,一口一個“小橙橙”,實在膩味得要命。

保安大爺哪能輕易放人,死死拽着他的校服不讓他出去。厲橙便和他玩起了老鷹捉小雞,在校門口開展了一番“殊死搏鬥”。

嬉笑怒罵、飛揚神采,在晨光的魔法加持下,男孩一舉一動仿佛都成了慢動作,他嘴角的笑,他金色的發梢,每一幀都印刻在了蕭以恒的世界裏。

在這一刻,蕭以恒忽然意識到,為什麽他只見過厲橙寥寥幾面,視線卻總是不由自主地停留在他身上了。

因為厲橙的身上,有着他沒有卻又渴望的東西。

那就是自由的靈魂。

他是生活在父母高壓下的傀儡,這樣的他,怎麽會不被那個光芒萬丈的人所吸引呢。

蕭以恒雖然沒有說話,但他沉沉的目光還是引起了厲橙的注意。

兩人目光相碰。

厲橙的動作一僵,讷讷地停了下來。

“那什麽……你來了?”厲橙從來沒有經歷過這麽尴尬的寒暄。他覺得自己可能笑了,也可能沒笑。

他摸了摸臉,他的五官都好端端的長在他的臉上,可他卻像是失去了調動它們的能力,只能擺出一個怪模怪樣的笑容。

一定蠢爆了。

可厲橙一想到他和蕭以恒的“交易”,就無法露出一個正常的表情。

他沒話找話:“那什麽……我看你黑眼圈挺重的啊,昨晚沒睡好?”

蕭以恒嗯了一聲,反問他:“你昨晚睡得怎麽樣?”

厲橙幹咳:“挺、挺好的啊,沾床就睡。”

他昨天東奔西跑找妹妹,不僅身體累,心理也累得不行。昨晚他一鼓作氣給蕭以恒打過電話後,羞得要命,一個人埋在被窩裏翻騰了好久,不知怎的就睡了過去,只是……睡得并不安穩。

他做了一晚上光怪陸離的夢,睡醒後,腺體燙的吓人,他自己都不好意思觸碰。

可他的答案,聽在蕭以恒耳朵裏卻成了他沒心沒肺的證明。

蕭以恒想到自己昨晚徹夜的努力,再看看小混蛋臉上精神飽滿的樣子,恨不得現在就把他拖走,好好給他上一課。

“交易的事情,你做好準備了吧。”蕭以恒不冷不熱地提醒他,“不會臨陣脫逃吧?”

“我脫逃什麽?!”厲橙哼哼唧唧,“倒是你,看起來體虛的要命,也不知道值不值老子花的那些錢!”

“放心,絕對讓你……”蕭以恒微微抿唇,臉部的線條在晨光下顯出了超乎年齡的矜貴,“……物超所值。”

……

這一天的課,厲橙和蕭以恒都上的心不在焉。

蕭以恒的心不在焉,表現在他大腦放空、即使雙眼盯着黑板,也沒有聽下老師講的一個字。物理老師向他提問,還是劉可偷偷告訴他是書上的哪一頁,他才找到答案。

而厲橙的心不在焉,表現在他居然上課聽講了!他不僅聽講,他還拿出紙筆做筆記,把老師寫在黑板上的所有板書都規規矩矩地抄了下來!

整個班級都被他不同尋常的好學行為所震驚,剛一下課,他就被小弟們圍住了。

黃葉倫想摸摸他發沒發燒,厲橙一巴掌把他的爪子打了下去。

“大哥,你今天怎麽突然學習了?!”黃葉倫抓耳撓腮地問,“你平常上課不是玩手機,就是睡覺,今天居然抄板書,你……沒生病吧?”

“呸呸呸,為父身體健壯,你少操心。”厲橙沒好氣地說,“我努力學習又怎麽了?表情包上都寫了,‘今天也要加油鴨’,我這是以身作則,給小檸檬做榜樣。”

話是這麽說,可實際原因是,他如果不給自己找點事情做,那他滿腦子都會被蕭以恒的身影所占據。

臨時标記……臨時标記……這個詞自帶一種暧昧的氛圍,讓他不由自主地想到放學後會發生的事情。

alpha和omega,施與和索取,他們就像是磁鐵的兩級,注定會被吸引。

他們的交易瞞過了所有人,這是獨屬于他們兩個人的秘密。

放學後,厲橙随便找了個借口,把小檸檬托付給了黃葉倫,而他則磨磨蹭蹭地去了學校的小花園。

現在是晚餐時間,食堂、教室裏到處都是人,只有小花園還算清淨。

蕭以恒找了個不起眼的角落等他,手裏捧着一本書,讀得專心致志。可是當厲橙腳步響起時,他卻第一時間就捕捉到了。

蕭以恒動也未動,直到厲橙走到他面前,他才從書中擡起頭,面不改色地說:“你來了?”

若論裝模作樣的本事,這個狡猾的alpha當屬世界第一。

厲橙眼神亂飄,哼了哼,問他:“那什麽,咱們去哪兒啊?”

臨時标記可不是件小事,做這麽私密的事情,總要找個安靜無人打擾的地方才行。其實,厲橙有考慮過把蕭以恒帶去自己宿舍、或者游泳隊的更衣室,但又總覺得不夠穩妥。

“跟我來。”蕭以恒起身,把那本書合上,拿在手裏。

厲橙瞥了眼封皮,見上面寫的是什麽物理什麽什麽的玩意,他連标題都讀不懂。

這家夥怎麽回事,居然還有閑心看物理書,他就這麽不把這個臨時标記當回事嗎?

厲橙一肚子說不出的別扭,自己一整天的忐忑不安仿佛是一場可笑的獨角戲。

兩人一路上誰也沒說話,氣氛冷冰冰,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們是去約架。

他們避過其他人,來到了目的地——出乎厲橙的意料,蕭以恒選擇的地點,居然是美術教室。

蕭以恒道:“秋老師休産假了,臨走前,她把美術教室的鑰匙留給了我,這裏是絕對安全的。”

厲橙還來不及細想為什麽秋娴老師會把鑰匙留給蕭以恒,蕭以恒便已打開門,頗有紳士風度的讓開身,讓厲橙先進。

厲橙原以為秋娴老師不在,美術教室裏應該落了不少灰。

沒想到,這裏被打掃的幹幹淨淨。靠牆一排的架子上整齊地擺着石膏模型,塑料水果鎖進了櫃子裏,畫架整齊的排排站立……這裏私密,安靜,窗簾半掩,偶有微風從窗戶的縫隙裏吹入。

這裏是最合适的地點。

美術教室正中央放着一套桌椅。桌椅旁立着一個畫架,與其他空蕩蕩的畫架不同,這個畫架上有一張畫板,不過現在被布蓋着,看不到畫板上的內容。

厲橙無暇在意這些細枝末節,空氣裏彌漫着一股好聞的顏料味道,在落日的餘晖下徐徐擴散。

明明是熟悉的地點,可是一想到即将發生的事情,陌生的戰栗感便從厲橙的脊椎骨升起,他輕輕抖了抖,覺得從指尖到舌尖,都是一片酥麻。

他不敢看蕭以恒的眼睛。

“那……就在這兒了?”他的視線游移,一會兒落在被布遮住的畫板上,一會兒又盯着櫃子裏的塑料蘋果,“挺好的,挺好的。”

他的身體發燙,理智也随之遠去。他僵硬的像個機器人,矗立在畫架與畫架之間,喪失了對身體的操控權。

他現在該說什麽?該開個玩笑緩解尴尬嗎?

他現在該做什麽?直接命令蕭以恒咬他嗎?

無數的聲音堆在他腦袋裏,他下意識地伸手拉住蕭以恒的衣擺——下一秒,他身體一輕,他被蕭以恒扶腰抱起。

直到身體接觸到冰涼的桌面,他才後知後覺地發現,他居然被蕭以恒抱到了課桌上。

厲橙很高,他坐在課桌上時,雙腿自然垂下,腳掌撐在地上。而蕭以恒站在他面前,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地分開了他的膝蓋,把自己嵌入了他的雙腿之間,與他的距離只間隔幾厘米。

這是一個過于暧昧的姿勢,他們就像是一對藏在無人教室裏準備偷嘗禁果的小情侶。

“你……!”厲橙想說什麽,但蕭以恒滾燙的雙手還扶在他的腰間,即使隔着衣服,也能感受到他掌心的滾燙。

“這位客人,”蕭以恒聲音似笑非笑,長長的睫毛如一把細密的扇子,在厲橙的心尖掃過,“衣服是你自己脫,還是我幫你脫?”

男妖精,真tm是個吸人精氣的男妖精。

“……”厲橙恨不得跳起來指責蕭以恒不要臉勾引他,但實際上,他出口的聲音卻輕到自己聽不見,“……不是脫衣服,是脫褲子。”

蕭以恒沒聽清,或者是他聽清了,卻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東西。

“你說什麽?”蕭以恒不由得稍稍提升了一點音量。

厲橙深吸一口氣,擡首望向他。

“我說——”厲橙鼓起勇氣,執起蕭以恒的手,顫抖卻堅定地放到了自己的左大腿根部,“——我的腺體,在這裏。”

是的,他的腺體在大腿根部,貼近股動脈的位置。每當熱潮期來臨時,他的腺體就會紅腫發燙,急需撫慰。

這是厲橙牢牢守護的秘密。

現在,蕭以恒成為了世界上第一個知道這個秘密的alpha了。

他不僅知道了這個秘密,他還将占有這個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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