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蕭以恒:“這個周末,我家裏只有我一個人”
蕭以恒被老師調到最後一排後, 厲橙沒人看顧,立刻如軟骨頭一樣趴在了課桌上。
帶來的零食都吃完了,他無事可做, 一會兒撕紙疊小青蛙,一會兒彈鋼尺當跳水臺、讓“手指小人”跳水……但自娛自樂的感覺, 實在有點寂寞。
他趁老師不注意, 偷偷回頭看,視線準确地捕捉到了最後一排那個鶴立雞群的身影。不對, 鶴立雞群這個詞不足以形容蕭以恒, 應該是鶴立……呃, 鶴立……厲橙抓耳撓腮地想了一陣,只能承認自己沒文化。
害!只要蕭以恒是“鶴”,那他身邊的其他人連“雞”都撈不上, 只能淪為背景。
只見蕭以恒把展開的花名冊放在腿上,垂眸不知在記錄什麽,一副專心致志的模樣, 看起來……根本不在意座位被調走的事情。
厲橙撇了撇嘴,掏出手機, 給蕭以恒發了個震屏。
果然, 正低頭工作的蕭以恒身體頓了一下,看來是感覺到了手機的震動。可他并沒有把手機掏出來, 而是把手伸進褲兜中,摸索着把震動關掉了。
做完這一切,蕭以恒擡頭看向前排厲橙的方向,兩人的視線隔着整整一個班, 精确地“黏”在了一起。
蕭以恒挑了挑眉毛,問他有何貴幹, 為什麽要在上課期間發消息。
厲橙回了個鬼臉,意思是老子閑得無聊,就樂意騷擾你。
兩人隔空用眉眼傳話,明明沒說一個字,但他們之間的氣氛卻越來越好。
目睹這一切的衛火火眼珠亂轉,埋頭在觀察筆記上編出了一個假料。
站在教室正中央的女老師冷冷一笑,點名:“厲橙,你回頭是要做什麽?是想給全班同學朗讀課文嗎?”
厲橙:“……”
淦,這老師是長了六只眼睛嗎,怎麽他做什麽,都能被她抓到!
厲橙只能不情不願地起身,抓過課本,在後排學妹的提示下匆匆翻到今天上課的這單元,打算用最快速度讀完,結果第一句話還沒出口,他就卡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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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
女老師催促:“讀啊,不要讓全班等你。”
厲橙只能硬着頭皮,磕磕絆絆地讀下去。
“第三章 ——《标記行為》。”在讀完标題後,他便停頓了足足三秒。他拼命告訴自己不要胡思亂想,可這些湧入眼中的字,卻像是有自我意識一樣,争先恐後地鑽進了他的回憶裏。
“……标記行為,是Alpha和Omega之間最古老也是最原始的交流方式。
當Omega熱潮期來臨時,omega的心理、生理都會受到很大影響,變得敏感、易怒、同時信息素不受控制地逸散到體外。
alpha在感受到omega的信息素後,就可以進行标記,以此來确定雙方關系。”
好在,接下來的內容就正經多了。
“在過去,‘标記’被視為alpha宣誓主權的一種行為,在标記後,alpha會把一部分信息素留在omega體內,可以讓omega遠離其他alpha的騷擾。
因為标記只發生于alpha和omega之間,這使beta無法與這兩種性別通婚,加劇了三種性別之間的不平等。
但是,随着科技的發展、時代的進步,這種不平等的現象被逐漸打破了。
alpha、omega、beta都可以自由選擇伴侶,詳見第五章 《戀愛自由與婚姻自由》。
即使alpha和omega在一起,也不一定必須有标記行為,詳見第四章 《臨時抑制貼、短效抑制劑與長效抑制手術》。
标記行為要遵循三個原則:第一,雙方自願,第二,在私密安靜的地方進行标記,第三,分清臨時标記與永久标記。”
讀完這一頁的最後一個字,厲橙的勇氣終于消耗殆盡。血液轟隆隆地沖上了他的頭頂,幸虧他坐在第一排,沒人能看到他通紅的耳尖。
憑心而論,這本《國民健康教育》教材确實寫的很好,把三性關系講解的清清楚楚,正适合小朋友啓蒙。
然而,厲橙是個大朋友,還是個真真正正經歷過熱潮期、曾經有過臨時标記的omega,讓他當衆朗讀這一章節,簡直是把他的羞恥心架在火上烤,他不僅感覺臉頰溫度直線上升,甚至位于股動脈位置的腺體也越來越燙。
他下意識地繃緊身體,想要抵禦那逐漸攀升的熱度。可他的腺體位于最敏感的大腿內側,粗糙的牛仔褲布料摩擦着這裏,讓他更加心緒不寧。
他坐回椅子上,眼睛盯着書頁上那重疊交錯的“标記”二字,思緒不由自主地回到了那天在美術教室經歷的一切;又想起了在省運動會的休息室裏,蕭以恒留在他身上的alpha信息素是如何保護他的……
忽然間,厲橙藏在衣袖裏的手機震動了一下。
他似有所覺,直接回頭看向了坐在教室最後一排的蕭以恒。
蕭以恒的視線早就提前等在了那裏。
alpha少年與omega男孩的目光再次融彙在一起。
砰、砰、砰。
厲橙懷疑,全班同學都能聽到他的心跳聲了。
……
之後的課,厲橙完全是神游天外,什麽都沒聽進去。
直到下課鈴聲響起,他的神智再清醒過來。
女老師不知什麽時候回到了講臺上,她嘴唇向下耷拉着,開口的語氣像是大家欠了她很多很多錢。
“好了,作業大家都聽清了?不要覺得《國民健康教育課》是選修課,就不重要!這堂課是和你們的畢業證挂鈎的,除了最後的節課考試外,這次留的大作業也會記入總分成績。”女老師用教鞭敲了敲桌子,教鞭劃過空氣時,發出呼呼的風聲,“不要想着從網上抄一份,我見過的大作業沒有一萬也有八千了,你們哪一句話是抄的,我一清二楚,必須自己寫,聽見沒有?!”
“聽——見——了——”課堂裏,被吓得像是小鹌鹑一樣的孩子們拖長聲音回答着。
唯有厲橙滿頭問號,根本不知道老師在講什麽。
什麽作業?什麽作業?怎麽從來沒人告訴過他這門課還有作業?
“還有,根據教育部的規定,所有15歲以下分化的初中生,大作業是600字,15歲以上分化的高中生,大作業要寫到1200字。”女老師看向坐在講臺邊的厲橙,“厲橙同學,下周六上課時,你的一千二百字大作業,不要忘記交!”
厲橙:“……”
夭壽啊,他連所謂的大作業是什麽還沒搞明白呢,現在突然又天降噩耗,告訴他必須要寫別人的兩倍長。
他平時連寫六百字作文都磕磕絆絆的,從哪裏變出一千二百字的大作業?
等到下課後,厲橙想問問坐在後排的女生作業究竟是什麽,可又不好意思開口,畢竟,向一個比自己足足小五歲的孩子詢問課後作業,這也太tm丢臉了吧。
班裏的人很快就走光了,就連衛火火那個小煤氣罐都咕嚕咕嚕地滾走了。一時間,班裏只剩下磨磨蹭蹭的他,和正在收拾教案的蕭以恒。
同樣空蕩的教室,同樣的兩個人……恍惚間,厲橙還以為回到了那一天。
他趕忙甩甩頭,把腦海裏不切實際的糟糕想法丢幹淨,咳嗽一聲,開口:“……蕭以恒,老師留的作業是什麽啊?”
蕭以恒的動作一停,他擡頭:“你上課沒記?”
厲橙理直氣壯地仰起下巴:“不是有你嘛!”
若厲橙的語文水平好一點的話,就會從自己的行為裏聯想到一個成語——恃寵而驕。
蕭以恒沒了脾氣,爽快地把作文題目告訴了他。
原來,老師留的作業是關于自我性別認知的,每一位學生要圍繞着自己的第二性別,寫一篇在規定字數以上的作文。題材不限,可以是記敘文、可以是議論文,也可以寫一些別的內容。
別看規定的很寬泛,但越是這種作業,越難寫。
厲橙一聽要求,頭皮都要麻了。
“這玩意怎麽寫啊。”他嘟嘟囔囔,“算了,回頭去找黃葉倫,看看他以前怎麽寫的,我參考一下。”
“……”蕭以恒聞言,停頓了幾秒,說出口的話不知為何有點冷,“為什麽要找他?我記得他是個beta。他寫的東西你想怎麽參考?”
“怎麽不能參考了?”厲橙也聽出了他語氣中的冷意,皺眉問,“他是我小弟,我不參考他,我還能參考誰啊,難道參考你嗎?”
“可以。”
“我就說不可……诶????”
蕭以恒移開視線,看向手中的《助教行為準則》的第一條“不準徇私舞弊”,默默合上了書頁。“我是年級第一,他是年級倒數第二,誰的作業更有參考價值,不用我說了吧?”
狡猾的獵人只需要輕輕抛出一個誘餌,呆頭呆腦的小獅子果然傻傻地鑽進了陷阱了。
靠,他雖然從小到大經常抄作業,但是還沒抄過年級第一的作業呢!
“那你的作業在哪兒呢?”
“當然是在我家。”蕭以恒看向他,丹鳳眼裏有光芒隐藏在眸底,“這個周末我爸媽去外地開研讨會,家裏只有我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