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我就是舍不得,我就是偏心”

厲橙逃回了宿舍。

後頸上的咬傷傳來陣陣抽痛, 他拉起衣領,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生怕被人注意到他的異樣。

他滿腦子只回蕩着一句話——蕭以恒居然喜歡他!

這件事讓厲橙很是意外, 又……沒那麽意外。

他雖然遲鈍,但并不傻。在聽到蕭以恒的告白之後, 曾經那些被他忽視的細枝末節, 在這一刻全部從記憶深處翻湧了出來。

蕭以恒為什麽幫他壓制熱潮期?蕭以恒為什麽要去看他的比賽?蕭以恒為什麽拿走了他親吻過的金牌?……點點滴滴,絲絲縷縷, 蕭以恒一步一步侵入他的世界, 在他還未察覺時, 便讓厲橙習慣了他的存在。

然後在今天——“嘭”的一聲,把煙花炸響在厲橙面前。

最最可惡的是,煙花的引線, 還是厲橙親手點燃的!

厲橙真想穿越回二十分鐘以前,告誡自己絕對不要掀開那幅畫的氈布,這樣就不會聽到蕭以恒的告白。

……不!

厲橙立刻搖頭——他絕對不承認蕭以恒的話算是告白。

哪有人會在告白時說“我喜歡你, 所以我會幻想你的裸體”?

只有被獸性本能支配的alpha才會恬不知恥地說出那些話吧。

厲橙越想越氣,如果再給他一次機會, 他那一腳才不會踹到畫架上, 而是踹在蕭以恒的兩腿之間。

畢竟,那幅畫裏的自己還挺帥氣潇灑的, 可惜畫畫的人是個滿腦子銀灰澀情的大混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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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的生理健康課,厲橙理所當然地缺席了。

其實他一早就醒了,輾轉反側無法再度入眠。因為後頸上的傷口,他昨晚只能趴着睡覺, 一覺睡醒,傷口結痂, 周圍還有一圈紅腫。幸虧周末宿舍沒人,若是讓他的舍友見到了,一定會問東問西的。

厲橙不願去上課,更不願去面對蕭以恒。他在床上翻了個身,把被子直直拉過頭頂,遮擋住窗簾透進來的光。

厲橙破罐子破摔地想:反正他寫完的作業也不知扔到哪裏去了,他就算去上課,也交不出作業,不如直接曠課。這門課挂掉就挂掉,明年重修!最糟的後果,就是沒辦法跳級去讀大學預科……

就在他胡思亂想之際,他的手機傳來了一聲清脆的滴滴聲,提醒他有人給他發消息了。

在拿起手機之前,厲橙就猜到這條消息絕對是蕭以恒發的。

那家夥一定是來問他為什麽要曠課的吧?

然而,當厲橙看清屏幕上的字後,心情就像是坐了過山車一樣,一下從最高峰沖向了最低谷。

因為聯系他的人并不是蕭以恒,而是在生理健康課上坐他後排的那個初一學妹。

在開課的第一天,他和學妹就互換了聯系方式,學妹之前借過一支毛茸茸的筆給他,他送了學妹一捧小零食,一來一往之間,兩人的關系拉近了不少。今天他沒去上課,學妹便關心的發來了問候,問他是不是生病了。

厲橙黑着臉打字:我身體很好,生龍活虎,一個打三個沒問題。

omega學妹:那你為什麽不來上課?

粒粒橙:不想去就不去了,我曠課還需要什麽理由嗎?[刀][刀][狠辣][狠辣][酷][抽煙]

omega學妹發來一串驚訝的表情。

厲橙沒再回複她,放下手機,繼續悶頭睡覺。

五分鐘之後,厲橙心浮氣躁地從床上坐起身,把靜音的手機從枕頭下扒拉出來,噼裏啪啦地在鍵盤上打字。

粒粒橙:我沒去上課,助教有什麽反應?

omega學妹:啊?

粒粒橙:蕭以恒有沒有生氣?有沒有驚訝?有沒有一丢丢的愧疚?

omega學妹:呃,你沒來上課,助教有什麽可愧疚的呀?

粒粒橙:……

粒粒橙:他什麽反應都沒有?

omega學妹:有。

粒粒橙:快說!

omega學妹:他上課前點名時,點了三遍你的名字,然後環顧班裏一圈,說:“全班同學請注意,無理由曠課,課堂表現分要減10分。”

粒粒橙:……

蕭以恒,他**你個**!!

若不是厲橙理智尚存,他現在就要帶着麻袋去打人了!

……

周六的課,厲橙沒去上;周日的課,厲橙又沒去上。

他的座位就在講臺旁邊,是全班最顯眼的位置。他沒去上課,授課老師很難不注意到他的缺席。

周日的課結束後,beta女老師叫住蕭以恒,問他:“你知道厲橙為什麽沒來上課嗎?”

蕭以恒想:我知道。因為我告訴厲橙我喜歡他,因為我告訴厲橙我幻想他的裸體,因為那個校霸比外表看上去的更傻更純情,因為我吓到了他。

當然,蕭以恒不可能真這麽回答。

他合上花名冊,沉穩作答:“他身體不舒服,請病假了。”

“……真的?”beta老師狐疑地說,“我怎麽沒見到假條?”

蕭以恒:“他假條周五的時候和作業一起給了我,抱歉,是我的疏忽,忘了帶過來了。”

因為蕭以恒的語氣太過淡定坦然,那張臉又給他的話增添了幾分可信度,于是老師便相信了他的解釋。

“那你盡快把他的假條補上。”老師囑咐道,“對了,他的作業我看完了,寫的很好,能拿到班裏的最高分。”

蕭以恒笑了笑:“好,我會把這個好消息告訴他的。”

那天在美術教室裏,厲橙轉身逃走,連好不容易完成的作業都沒帶。若不是蕭以恒拾起了他的作業,在周六交給老師,接連曠課兩天的厲橙絕對要登上老師的黑名單了。

老師上完課後便離開了,蕭以恒留在教室做最後的整理工作。

他的手機放在一旁,聊天軟件裏,置頂在最上面一行的人正是厲橙。這兩天裏,厲橙沒有聯系蕭以恒,蕭以恒也沒有聯系厲橙。

善于釣魚的人都知道,在魚兒上鈎後,魚線要時而松弛、時而緊繃,給魚兒一些喘息的機會才好。

若是魚鈎拉扯得太頻繁,那魚線就會崩斷,魚兒漏網就得不償失了。

就在蕭以恒專心工作之際,他的餘光裏出現了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

“出來吧。”蕭以恒擡頭看向門外,“都下課了,還躲在那裏做什麽?”

他的話音落下,熟悉的小煤氣罐兒……不對,衛火火同學從門外鑽了進來,臉上表情糾結,仿若便秘。

“助教。”衛火火一會兒抓抓頭發,一會兒撓撓下巴,吭哧半天,終于砸下來一連串的問題,“厲橙這兩天為什麽沒來上課啊?他真生病了?生的什麽病?嚴重嗎?是發燒?感冒?心口疼?還是腿斷了?”

“……”蕭以恒蹙眉,語氣冷淡地問,“你問這些做什麽?”

衛火火委屈地想,不是他想做什麽,是他哥想做什麽!他堂哥衛熔是厲橙的狂熱追求者,一聽說厲橙生病缺席,比誰都着急,若不是一中學校圍牆上有鐵絲網,衛熔恨不得化身羅密歐,翻牆去omega宿舍看他的朱麗葉。

衛火火不敢和蕭以恒說實話,只拐彎抹角說替別人打聽。

蕭以恒:“你回去告訴那個讓你打聽的人,厲橙身體很好,生龍活虎,一個打三個沒問題。”

“可你剛才和老師說……”衛火火瞪大眼,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助教,你你你你這也太偏心了吧!!憑什麽我遲到的時候,你就要扣我三分;厲橙曠課兩節,你卻替他圓謊,說他生病了,連一分都舍不得給他扣!”

“小朋友,至少你說對了一點。”蕭以恒用那張看上去最公平公正的臉,說出了這世間最不公平不公正的話,“我就是舍不得,我就是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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