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火中豔梅含苞放
蘇算梁提起廟會,倒是想起了之前被她無意間弄出個情敵的八殿下蕭茹傾來,心裏有那麽一丢丢的內疚,于是就讓沈七去送了信,意思是讓她帶着人家舒公子出去走走。
那掌櫃的也是個有心人,自從于簫住進來之後,除了以前的那些住客外,幾乎算是半關門的狀态,沒再接新客。
一連十天,蘇算梁幾乎日日都來。這也就算了,耳邊還天天有人說三少怎樣怎樣,三少正君怎樣怎樣,于簫又不是木頭,一點不心軟也沒可能。可她言而無信這事兒終究是個疙瘩,一時間只是冷着她。
這一日辰時,于簫洗漱完,正想下樓吃早飯,卻想起了敲門聲。他還以為是那女人在樓下等不及了,畢竟往常這時候他下去總能看到她坐在四方桌前等他吃飯的身影。他輕哼了哼,故作矜持地頓了頓,才冷淡地道:“進來。”
只是,那推門而來的人卻終不是心裏念着人。伍凡端着飯走進來,一眼便掃見他似是有些失望的目光,那手幾不可查地緊了緊。她腳步緩了緩,才走進去。“公子,該用飯了。”說罷,便畢恭畢敬地将那碗紅棗粥和一疊芸豆卷放到桌上。
于簫坐到桌前,視線卻有些心不在焉地往那沒關嚴的門外飄:“怎麽是你送來的?”那女人給他留了三個蘇府的下人,一個是四十多歲的男人,負責他的夥食,還有兩個專門伺候的小厮,這種活平時明明都是那兩人在做。
“屬下有話要說。”
于簫擡眸看她,她低着頭冷着臉卻恭敬有加,和那人完全不一樣。那女人就是相同的姿勢,可骨子裏的張揚不羁哪一次在他面前收斂過?他略一颔首,示意她繼續。
伍凡拱了拱手:“公子,不知何時啓程回上饒鎮?”
“唔。”于簫一時不知道怎麽回答。其實那天他吼出那句滾時确實心傷得再不想見她,只想躲回于家。可是,她看着似乎總有難言之隐,否則又怎會說出給她時間的話?再加上她之後幾乎是放下身段有意讨好。他心裏瞬間有些糾結究竟要不要再信她一回。
他低下勺了一口粥,雙唇抿着勺子,想了想,只道:“再等等。”
“等什麽?”
“等——”他下意識地要回答,眨了兩下眼,才發現那聲音不對,不僅聲音不對連語氣也不對。伍凡說話微沉又總帶着下人的謹慎,怎麽會像剛才那樣直直反問不說,那清亮的聲音更透着些輕浮的味道。
他雙眸一亮,擡起眼果然見那女人推開門,勾着嘴角朝他笑,手裏還拿着個食盒。他又覺得自己這副樣子不對,趕忙沉下臉別過腦袋不理她。
蘇算梁也不在意,徑直走到桌前,看到那盤還沒動過的芸豆卷,眉頭一挑瞥了伍凡一眼。她打開食盒,從裏頭也拿出一盤芸豆卷放到他面前,又接二連三擺了四盤糕點。末了,将伍凡方才帶進來的那盤一撈卻收進了食盒裏。
她若無其事地坐到他旁邊,厚顏解釋了一句:“家裏做的比外頭的好吃。”那意思卻是将于簫和她劃在了一起,而伍凡不過是個外人。實際上,她心裏對她困住于簫不讓他下來的行為表示很不爽。
于簫自然不知道她一桶幹醋吃了好幾天,不過對她的小動作倒是挺受用。雖然照舊瞪了她一眼,沒給什麽好臉色,可至少心平氣和地吃了她帶來的東西。蘇算梁見狀,得意地朝着伍凡挑了挑眉。緩了緩,開口問:“今天京城裏有廟會,我帶你去好不好?”
“……”
他沒反應,她挑着眉細細觀察他的臉色:“七月三天的廟會也算京城一景了,人多不說,各色攤子也不少,我帶你去可好?”
“……”
“真不去?”
“……”
“不去?”
“……”
“那我一個人去了?”
她問了好幾遍,對方終于有了點反應。只可惜,于簫磨了磨牙,突然将碗勺砰地一放,伸手就去推她。“你要去就去,別再這裏死皮賴臉的,本公子不稀罕!”
她每次來,十有八九都是被他轟出去的,這次也自然不例外。蘇算梁看着那緊閉的房門,有些受挫地搖搖頭,懊惱地下了樓。自然也沒留意到于簫在她邁了兩下步後,突然憤憤砸了一下門,小聲碎碎念:“再多問一句,你會少塊肉啊……”
***
她在客棧坐着反省了好一會兒,也不知道該怎麽辦。事實上,在她心裏,于簫一直是脾氣來得快去得也快,她以為這次哄一哄也該過了。那天她要他給她時間,可事實上她一晚上就定了主意。
但問題是,現在親事兩個字完全成了禁語,她有心想說,可一提他就生氣。這會兒更是帶他出去玩也不受待見了。莫非——是她逼得太緊了?
她胡思亂想,這會兒倒是有點懷念起不在京城的陸千遙。對于感情一事,她們七人裏姓陸的排第二那就沒人敢排第一了,偏偏人家這時候根本不在京城。而身邊剩下的那三個,她扳着手指頭數,樹皮一回家就被她家裏逼着,自己已經自顧不暇了;芷陽一天到晚就知道詩詞歌賦;至于阿傾——得,她都指望着她給出主意呢。
完全沒個方向,最後破罐子破摔地想着先問上一問再說,起身便去了安樂王府,順帶也想看看阿傾跟那位舒三公子怎樣了。至于結果,她們三個一竅不通的人聚在一起,果然就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點建樹也沒有。無奈之下,她心不在焉地逛了會便打道回府了。
她這天沒去陪他吃晚飯,雖然遣人去說了一聲,于簫卻坐在大堂生悶氣,這女人竟然真的就一個人去了。他憋屈得很,也沒注意到客棧來了人,而那人一眼掃到他,嘴角勾了勾。
“于公子,好久不見。”
于簫擡起頭,面前正站起這個二十上下的年輕男子,一襲淡藍色廣袖長袍,下擺處繡着一對墨碟,整個人帶着濃濃的書卷氣。他優雅地坐到他對面,笑着道:“在下唐突來訪,于公子不介意吧。”他給身後的小厮使了個眼色,那人便将帶來的東西擺上了桌,“這是我戲蓮樓的新點心蜜蓮糕,于公子不嫌棄可以用上一些。”
于簫眨了眨眼,這才認出是當初有一面之緣的方大公子。“方公子怎麽會來?”
方璃笑了笑。“蘇家三少苦追神秘少年的事,外頭都傳遍了。”于簫一愣,臉紅了紅。“外頭都是亂說的,沒那回事兒。”他在上饒鎮自由慣了,霸道慣了,就是外頭有些風言風語的于溪也不會讓他知道,而這次蘇算梁又把客棧堵得滴水不進,他根本就沒往壞處想。
方璃一愣之後,杏眸微彎。原來人家根本沒聽出他話裏有話呀。不過,都說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他好像有點知道那位片葉不沾身,萬花叢中也不過的蘇家三少為何待他就特別了。兩人還真是像吶,不都是少了那麽根弦嘛。
于簫被他似笑非笑的模樣看的有點不自在,下意識摸了摸臉頰。方璃收回目光。“說起來,于公子怎的一個人在這兒?我本以為阿梁會帶你去廟會看看,還怕白走一趟呢。”
他方才還在郁悶這事兒呢,一聽撅撅嘴就哼道:“誰要她帶着去。”他小聲咕哝了一句,那賭氣的表情任誰都瞧得出來口是心非。
方璃有些好笑:“即如此,那不知于公子可願賞臉?我本也是要去的,奈何無人能陪,一人形單影只,倒不如兩人一起。”好吧,他承認,那女人不在,他似乎有些無聊。
盛情難卻,更何況于簫對他也不熟不好意思拒絕,只好點頭應了。方璃便說明日午時過後再來尋他。
于簫身邊的人大多都是直脾氣,柳淑淑看着好像總愛算計人,實際上也是有什麽說什麽的主。可這次這位方大公子卻是面上溫文爾雅,可行事作風分毫不差,每句話都好像是早在心裏轉過一圈,滴水不漏,恰巧就是他最不知道該怎麽相處的那類人。
***
帝都七月的廟會一共三天夜市,眼看着第二天也快過了,左琪珊懸着的心終于着了地。那天蘇算梁雖也是一臉痞笑卻無端讓人覺得慎人,那眼神到現在想起來都有些後怕。
他本以為事情就這麽過去了,誰知道當天晚上,蘇算梁卻派人來請他。他想推脫,偏偏來人吃了秤砣鐵了心,他若不應就好似要将他綁也綁了去。無奈之下,只好拉着左琪末一起。
外頭夜色濃重,蘇府門外那條街多是住處,戌時半,各家各院早就熄了燈,唯有遠處隐隐傳來人群喧鬧聲。蘇算梁等在東側門外,左琪珊一出來,就見她整個人融在暗色裏,只能看清大概輪廓。
他下意識地扯着左琪末的袖子,僵着嘴角道:“表姐,這麽晚了,廟會也差不多該結束了,不如我們明天再去吧。”
“表弟不知道嗎,所謂風花雪月自是夜黑風高才有氣氛。”她沒甚感情地回了一句,催着他們上馬車。沈七望着兩人的背影面露同情。
馬車噠噠而行,每一聲都像是踏在他心尖上,車廂裏,左琪珊緊拽着下擺後背一陣陣地冒冷汗。左琪末從剛才開始就覺得氣氛不對,這下終于忍不住了,皺着眉頭問:“四哥你是不是哪裏惹到她了?三少看着有些奇怪。”
“你,你也覺得?”他見他點點頭,差點哭出來,只得一五一十地将那天拿于簫威脅他的事兒說了一遍。左琪末眉頭越皺越緊,到最後都擰成了結。
他忍了那麽久,竟然還是被這蠢貨拖累至此。“你怎的如此沖動,且不說左家如今在京毫無地位,你難道不知道這裏蘇家?你覺得三少她好欺負嗎?”
“那,那該怎麽辦?”左琪珊心裏只顧着忐忑,問完才後知後覺地發現左琪末方才口氣冷硬得絲毫不像往常那般軟懦的模樣。
“還能怎麽辦,只得靜觀其變。”
***
廟會的夜市通常是從酉時起一直鬧上兩個時辰。蘇算梁她們去的确實是晚,一路紅繩串着的燈籠贏的贏買的買只剩下了兩三只,人群三三兩兩地往回走,人影稀疏,熱鬧過後只餘一片清冷。
左家兩位公子異常沉默地跟在她身後,沒走幾步,卻見她突然頓住了腳步,正覺奇怪,忽聞她高聲喚道:“阿傾。”前頭不遠處一玄衣女子轉過身來,微愣了愣,拉着身邊那少年走了過來。
蘇算梁視線在兩人身上掃了一圈,随後朝着那女人暧昧地抛了個眉眼,又對着少年拱了拱手。那少年誇張地一拍腦袋,恍然大悟道:“哦,你不是那天買天哥哥簪花的女人嘛。”
她扯了扯嘴角,“舒三公子,你可真是好記性。”她這次回京的時候确實買了點“特産”,可明明她們倆在白家小公子的及笄宴上遇到過好不好,她存在感有那麽低嘛。
蕭茹傾卻看到她身後跟着的兩個少年,一時覺得有些奇怪,她昨天還跟她們探讨那位于公子的事的,怎麽今天就變成了兩個?“這兩位是?”
蘇算梁撐着她的肩,嘴角痞痞斜着,譏諷地掃了他們一眼,故意高聲道:“哦,還不是蘇家那位主君嘛,非往我房裏塞人不可。”
左琪珊臉色有點難看,被左琪末扯了一把才想起了什麽似的,閉口不言。蕭茹傾搖了搖頭,卻勸道:“他怎麽說也是你爹。而且,你确實也不小了。”
那人也不是第一次給她塞人,阿傾也不是第一次這麽勸她。蘇算梁撇撇嘴,沒好氣地拍了她一掌,習慣性地道:“你可別跟我說這些。男人嘛,玩玩就好,娶回家就是個麻煩。”最後那個音剛落,她突然想起了于簫,“不過——”正打算再補一句卻猛地聽到撲通一響,東西落地的聲音。
蘇算梁側過身,那掉落在地上的紙燈籠被火舌吞沒,冉冉而上竄得老高。搖曳的亮光映着那人黯淡的雙眸襯得整張臉有些蒼白。
有時候,還真是無巧不成書啊。
***
“于簫。”蘇算梁急急走到他面前,趕忙解釋,“我剛才那話不是那個意思。哎,我那是——”可偏偏他這次卻只是沉默地看着她,映着她焦急的面容,裏頭看不出任何情緒。
他橫眉冷對,怒氣沖天,那才是她熟悉的表情。可現在他卻安安靜靜,一根刺都沒亮出來。她一下子心裏堵得慌,不知道該說什麽。
“于簫。”她伸手想抓他,他卻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那手便頓在了半空。他擡起頭,嘴角微微彎着:“我想回去了,你送我好不好。”他不怎麽經常笑,可對着她的時候那笑容總是抿着唇肆意萬分,從來都不會像現在這般硬擠出來,眉頭微蹙,笑着卻像是在哭。
她胸口緊了緊,下意識地就點頭。他轉了個身,她跟在他後面,配合着他緩慢的步子,眼裏只有他微微垂眸的模樣,甚至都忘了左家那兩人,甚至都沒來得及看看究竟是誰帶他來的。
兩人身影越走越遠,直至消失在暗處再也看不見,衆人這才有些回過神。蕭茹傾朝着從方才開始一直站在于簫身旁卻被忽視得幹淨的男子點了點頭。
方璃行了一禮,似有些無奈地笑了笑:“本是好意請于公子出來,倒沒想到如今弄巧成拙。”
舒憶扯了扯她的袖子:“阿傾,我也覺得事情要糟糕。”
蕭茹傾勾了勾唇,卻只道:“福禍相依,弄巧成拙也無妨。”
***
客棧大堂已經沒有人在走動,只有長臺處放了盞燭燈,一旁掌櫃的正撐着腦袋打瞌睡。聽到腳步聲,猛然驚醒,擡起頭,見到她倒是愣了愣。畢竟這時候太晚,雖然知道于簫是蘇府的三少正君,可畢竟還未出閣,她也從未留宿。
蘇算梁顯然也是這個心思,張了張嘴正欲開口,于簫卻一轉身,側着腦袋對她笑:“你陪我上去說說話好不好?”他還是那副軟綿綿的模樣,讓她一點拒絕的能力都沒有。
他方才跟着方璃出去,因為對方早就帶了侍衛,他便只跟了兩個小厮,這會兒只讓他們都下去,只身和她上了樓。
屋裏很暗,唯有那微微敞開的紙窗縫隙處鑽進了些許銀光。蘇算梁走到桌前,就着月光點了燈,呲的一聲,豆大的燭光猛地驅散了半室的暗色。與此同時,卻聽咔嚓一聲脆響突兀傳來。她轉過頭,正好瞧見于簫落鎖的動作。
“于簫?”
他不答話,捏着手悶不啃聲地走過來,臉上表情倒是冷冰冰的沒了方才詭異的笑意。他一手拎起桌上的茶壺,一手拿起了個倒扣的茶碗。袖子寬,那茶碗被他圈在裏頭,只聽見茶水簌簌往下流的聲音。
過了會兒,他将茶杯遞過來。蘇算梁接過,低頭看了眼,又擡眸去看他。只見于簫抿着唇,固執地盯着她。
她磨了磨牙,心一橫,終是一飲而盡。就他剛才那拙劣的手法,她怎麽可能看不出他在裏頭下了藥。罷了,她上次給他下過迷藥,這次就算是一報還一報吧,總不至他下毒要害她吧。
于簫看她喝了,總算松口氣。蘇算梁将那茶杯扔在桌上,嘆了口氣,“哎,我剛才那話真不是有心說的,你莫——”她一路都想解釋,可看他的樣子根本聽不進去,這才忍到現在。只是那誤會兩個字正含在嘴裏,模模糊糊地發了個音,卻突然戛然而止。
她猛地瞪大眼,不可置信地死死鎖住眼前人的一舉一動。
于簫垂着腦袋,指尖一頓一頓地伸向自己的系帶,咬了咬唇,飛快一拉。外衣散開,他一步步朝她走進,一手又去解裏衣。燭光下,只映着他酡紅的雙頰和緊抿的雙唇,那表情卻似幻亦真,模糊不清。
她腦子頓時空白一片,眨了兩下眼,眼睛瞪得越發大。他走一步,她下意識地往後退一步。“于,于簫。”她抖着聲音喚了一聲。他步子頓了一瞬卻還是固執地靠近她。裏衣也被他揭開了,繡着大朵紅蓮的亵衣松軟地貼在胸前。精致的鎖骨裸/露在外,細腰欲遮未遮。
她咽了咽,終于退無可退,背脊一半抵着牆,一半抵着窗。于簫本還想去解那亵衣,到底羞窘難耐,沒敢動手,就像他只是解了衣帶,卻還是穿着外衣。他雙手握緊又松開,腦袋又低了幾分,抖着手伸向她的腰帶。
玉飾被他扯下不愛惜地扔在窗臺上,系束一拉,腰帶順勢滑落而下。他的指尖隔着裏衣不小心碰到她的腰。他手一縮,而觸碰的瞬間卻讓她小腹處湧起一股異樣的熱流,緊接着是無法壓制地燥熱感鋪天蓋地而來。
她不是沒開過葷,秦樓楚館要算起來還真是去過不少,這種感覺實在算不得陌生。該死的,他什麽不好下竟然下春/藥!
她總算回過神來,一把抓住他作亂的手,“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麽?”她的聲音明顯不穩,黃昏的光線裏,那雙眸暗沉,漸漸染上情/欲。裏衣到底被他扯開了,裏頭就剩下一件束胸的白色寬綢,已然算不得衣。
于簫這次總算還知道回她,仰着頭直視着她的眼睛,“一直以來,你身邊從來沒有別人,所以我也總以為我不介意你只是負責;不介意你眼裏沒有我。可是今天我突然發現,不是這樣。”他語氣努力保持着平穩,眼眶卻事與願違地泛起紅。
印象裏,他在她面前哭過三次,一次是現在,一次是那天沈氏腹痛她不信他,還有一次是因為她受傷。到頭來,次次都是因為她。她到底有多混蛋,竟然把他逼到這個地步。心裏頭酸澀蔓延開來,甚至抵過了方才燥/熱,她下意識地開了口,“不是負責——”
他卻鋒芒畢露地接過,“那是因為什麽?喜歡我?是不是?!”他逼視着她,眼中沒有絲毫退縮,燭光揉進那雙眸子裏,亮得有些懾人。
“是。”她點着頭,心疼地看着他。“是喜歡你,不是其他。”
結果,她一女人那麽點心意都不敢承認,到最後竟還是被他逼着開的口。不就是兩字嘛,她究竟窩囊到什麽地步才避而不談?!
那一聲是毫不遲疑,讓他從上次提親沒見她開始就一直憋在心底的情緒終于全部爆發出來。他抽出手,抓着她的肩膀狠狠一口咬下去,一邊嗚咽一邊罵道:“我不信你了,再也不信你了!蘇算梁,你就是個混蛋!”
他下嘴跟他打人一個模樣,都是發了狠勁。她嘶了一聲,将他攬進懷裏,低着聲道:“對,我混蛋。”
“你混蛋,混蛋,就知道欺負我,我再也不信你了。”懷裏的人邊哭邊,對着她發洩似地拳打腳踢了好一陣後,大概是沒了力氣,總算消停了下來,挂在她身上順着氣。
而他胸口一起一伏就正好蹭着她兩處柔軟,那觸感在腦中瞬間放大,撲面而來的處子香味,讓剛被混亂壓下的燥/熱瞬間又起。她覺得她要出事了,上次不用藥,她在他面前自制力就極差,更何況是這次。
“你剛才,那茶裏下了什麽?”
略帶沙啞的聲音傳進耳畔,那微重的呼吸他熟悉又陌生。于簫聽她問起,整個人就是一僵,他還以為他做得挺隐蔽的,原來她早知道了。他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下春/藥這種事,他又不是柳淑淑,怎麽可能直言不諱。
于簫裝啞巴,卻察覺到她摟着他腰間的手掙紮着松了開來。他猛地擡起頭,惡狠狠地瞪着她:“蘇算梁,你要敢去找別人,我就咬死你!”他橫眉倒豎,偏生臉上還挂着淚痕,怎麽瞧都有些搞笑,又有點可愛。
可她現在卻顧不得這些,事實上她真的有點忍不住了。她右手擡着他的下巴,隐着火團的雙眸映着他張牙舞爪的表情:“你确定?待會就停不下來了。”于簫頓了頓,望着她近在咫尺的面容,突然覺得有點慌,下意識地要往後撤。
“現在,也來不及了。”她俯下身,他輕抿的雙唇被她含在嘴裏,那舔/允的動作霸道又粗魯,卻在下一秒像是想起什麽似的,瞬間又輕緩起來。舌尖探入他微張的唇齒,劃過他不知所措的舌身,抵着他的舌尖,順勢引他糾纏。
她的左手隔着衣服拂過他的細腰,探進他早就敞開的衣物,炙熱的手心緩慢地撫着他的腰身一路往上流連過那光滑如水的背脊。
他身子一顫,她手指已經靈活地将他背部和頸部的紅繩拉扯開來,亵衣落下,裸/露在外的皓肌還未來得及與空氣相觸,已被她左手一按,緊貼着她滾燙的身子。
銀絲自唇畔垂涎而下。他何曾被這麽吻過,哪裏懂得換氣,鼻息越來越重,腦中一片空白,只覺得快要喘不過氣來了。他摟着她脖子,一手無骨地擡起正想拍她。她卻似有所覺地松開,雙唇貼着他的唇角往下,舌尖舔過他的喉結,啃咬着那小巧的鎖骨。在他腰間揉捏的左手已然探進他的亵褲,右手撫過他修長的脖頸,食指指腹在他胸前打轉,揉搓上右邊那硬起的紅豆,而她已然埋首,雙唇輾轉着不甘寂寞地另一顆。
寂靜裏,他大口大口的喘息聲夾雜着她粗重的呼吸,下一秒卻順着她游走的雙手變成了聲聲嬌/吟。
柳淑淑提到春/藥的時候,他知道臉紅,但對于情/事,于簫其實一點概念都沒有,唯一有的一點普及還是蘇算梁那天晚上夜探于府時情難自禁留下的。帶着一點悸動一點異樣還有一絲期待,可是誰來告訴他,為什麽那女人,那女人會舔他那裏,手會伸向下面,他渾身一點力氣都沒有,下/身卻異樣興奮起來。他甚至在配合着她的動作想要更多的安撫,這樣的認知瞬間讓他覺得他要羞赧至死了!
“不,嗯,要……你,你別……嗯……”他垂着她的背,含糊不清的軟語飄來,卻不知道這無異于添了一把火。她身子一僵,呼吸又加重了一分,熱氣撒在那紅亮的茱萸上,讓他止不住地輕顫起來。
她已經盡量地克制血氣上湧,将前戲做足,可這會兒她覺得那欲/念要壓不下去了。她一手去解自己的褲帶,一手褪下他的亵褲,微微往左邊挪了挪身子,抵着那窗臺,按着他壓下自己。
下/身一點點含住被她握着手裏的挺/立。于簫剛才還只是羞,這下卻知道怕了,那種空空落落的感覺讓他沒來由的恐慌,慌裏慌張地推着她,本能就想往後撤。“你,你放開。”他語帶哭意,眼中卻熏染了情/動的氤氲。
可都到了箭在弦上不得不發的時候,她怎麽可能放了他,更何況她可是忍了一身的汗啊。她擡起頭,與他脖頸相交,雙唇貼着他的耳畔,低語道:“乖,忍忍。”
她身子一點點往後仰,又按着他的翹臀壓向自己,一用力,她收緊了下身,總算全部沒頂。
鮮紅的血跡順着結合處自她大腿內側蜿蜒而下,燭光裏,那白皙的肌膚與嫣紅交疊相映,如同覆了雪的冬日豔梅。後知後覺,他這才覺得下身鈍痛感陣陣而來。
“疼。”他要退她按着他不讓,卻也沒敢随便動。
“乖,忍忍,一會兒就過了。”
還忍!又讓他忍!為什麽痛的就只有他!他心裏委屈得不行,粉拳一下下就砸在她背上。可這就幾乎等同于隔靴搔癢,她痛倒是不覺得,就是越發心癢難耐欲/求不滿,偏生他又是第一次就怕傷了他。
她一直只是摟着他,輕撫着他的背。那鈍痛來得快去得也快,下/身包裹着他的炙熱讓他難受地扭起了身子。蘇算梁總算松了口氣,翻身将他壓在身下,一手摟着他的腰。
水漬拍打的啪啪聲響起,兩人舒服的呻/吟聲纏綿缭繞。于簫仰着頭眼神迷離,雙手相交摟着她的脖子,身子随着她的動作一起一伏,嘴邊洩着破碎細語:“慢,唔,慢點……嗯,快,再,唔,再快點……”
她這到底是應該快還是應該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