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錯過
回到家時,十幾個小時的奔波讓人疲累不堪;看到院子裏高低錯落的大小花卉後,阿磊更加頭疼。
打電話問過專門打理花卉的匠人後,才知道自從他出國後荊淵每天都會送花過來,剛開始是新鮮的花束,一兩周就會凋謝;匠人說漏了一句他平日喜歡養些花草,從此荊淵那邊幾乎每天都會送一兩盆花草過來,直到現在院子已經完全放不下了。
阿磊上樓睡了一覺,第二天起來後同匠人還有臨時請來幫手的人,一起将花木分類擺放,加了幾個木架調整空間;有些養得好又重複的品種都挑出來,匠人設計好擺放層次後搬上車送去了荊宅。
還有些難得的品種,算過價錢之後阿磊也等價搭了些原先養着的花草送去,并讓去的人告訴荊家不必再送這些過來。
再相見已是幾天後的周末,荊淵雖知道了阿磊回來的消息,但身在外地分身乏術;以最快的速度解決好公司的事後,就親自過來找阿磊。
來時阿磊剛起床吃飯,邀他一起吃了碗面之後,兩人坐在客廳的沙發喝茶,倒是比上次過來待遇好了許多。
“阮嫣回來了,孩子最近怎樣?”
荊淵皺緊了眉頭,“孩子很好,阮嫣去A市旅游了”,雖然知道阿磊是故意問起,故意用話來紮他的心,可荊淵卻不能譴責,不能反抗,縱使心痛也無法像商場利益權衡那般及時止損。
曾經相愛的人到底為何會變成這樣?
為什麽分離後的每一次見面,阮嫣都如跗骨之蛆一般橫亘在兩人中間,成為不可回首的過去…
“荊淵,你是個很好的人,負責任有本事”,阿磊緩慢地說道,似乎在斟酌着措辭,“李清磊曾經愛過你,愛到願為你放棄一切,為你去死也行。”
“阿磊!”
聽到阿磊這般說,荊淵驀地擡頭叫了他的名字,似乎有些許摻雜着希望的絕望從心底冒出,讓人無比難受。
“你先聽我說完”,沒有讓荊淵打斷,阿磊繼續道,“有時候我也在想,愛究竟是什麽,是記憶裏的那些觸及真心的快樂,還是一次次讓人清醒的痛苦?”
“和你在一起的這十年,我不後悔;但人都是會累的,荊淵…可能我并不是想象中那麽愛你。”
“朋友親人的閑言碎語會讓人難過,但你的關心和愛護曾經為我撫平了所有的不開心;再艱難的日子我們也一起走過來了,只有一件事,只有阮嫣和她的孩子出現,是我們永遠無法過去的坎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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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一直不覺得我們的愛情有什麽不完美的地方,沒有孩子只是別人的眼光和評判;當年為了離開家,父母綁着我去做了試管嬰兒,綁着我在療養院治病,經歷過這些我沒有放棄,也如實告訴了你。”
“可你要負責任,你要給阮嫣一次結婚典禮,給她一個交代;這是你們的事情,與我無關。到現在我仍然無權評價你我這些年的對錯,也不會計較誰比誰更愛對方,付出多與少。”
“每次看到你,我就難過,難過得像是被世界強行排擠出來,滿心一片空白一無所有。”
“回不去了,荊淵!”
“你再也找不回阿磊”,阿磊站起來,居高臨下地看着荊淵做了最後的結語,“我也累了…”
“別說等我的話,你等不到,今生今世我都不想看見你等我;每等一天痛苦一分,等久了,我怕我會後悔愛上你!”
荊淵第一次流淚,聽阿磊說再也找不回,說他累了,心裏難以宣洩的梗塞突然就落到肚子裏,砸出一場翻江倒海的動靜,砸得血肉模糊,百骸俱冷。
從不輕彈的淚水盈滿紅紅的眼眶,決絕的話仿佛在拷問責打他的靈魂,終于在阿磊說完後,淚水順着臉頰留下,挂在嘴角,封住了一切的話語。
在商場上無往不利的商人,素來健談的荊淵,只有在面對阿磊時,才會這般讷讷說不出話。
不知道荊淵是否聽進去,也沒管他什麽時候離開;阿磊說完後,上樓抱了個紙盒就自己開車出去了。
一路上腦海容不下任何思緒,只有不斷倒退的街景和越來越接近的目的地。
阿磊來到了橋洞底下,這些年城市綠化清掃程度加大,橋洞已經不像原來那般髒亂,市民偶爾也會在清晨傍晚過來散步。
阿磊到時是中午,烈日正盛,幾個流浪漢正在橋洞歇涼;見阿磊抱着紙箱子過來,雖有些好奇多看了幾眼,但很快就翻了個身繼續睡覺。
阿磊打開紙箱子,拿出幾張照片點燃燒了,氣味有些難聞;把以前的日記翻開,撕了幾頁引燃燒掉,才剛開始就有些好笑,又收拾好東西回到車裏。
瞧見荊淵的車就停在後面,阿磊重新抱起紙箱子下車,打開荊淵後車門将東西放進去,對回頭一直看着他的荊淵道:“荊淵,這十年有個人愛過你;點點滴滴都在這個箱子裏,我将它們送給你,希望以後的你更懂得珍惜。往事已了,惜取眼前人…”
在開始燒日記那一刻,阿磊終于發覺,自己對荊淵的愛已然不再。
一旦錯過,就是萬劫不複,此心再難回轉。
晚上和江漪如視頻時,她那邊已是午夜;阿磊的心理測評結果出來後,江漪如非常驚訝,在這短短幾天時間裏,阿磊的精神狀态竟然改善了不少。
談及他回國後的所見所為,江漪如有些不明白他為什麽要這樣做。
阿磊做事從來不求目的結果,從來只要順心順意;開玩笑般地和江漪如說起他的底線,只要人不欺我,他便不會負人。
江漪如聽後沉默半刻,才問:“阿磊,如果有一天你知道我騙了你,你會怎麽做?”
“那也要看具體是什麽事,你我之間也沒多少可以隐瞞的事情或者對彼此不好的交集”,阿磊一邊吃晚飯一邊答道,“原來江醫生也有需要讓病人開導的時候,我的性格和處事方式,江醫生還會不了解麽?”
江漪如知道阿磊向來不會計較小事,李父李清妍那般對他,也不過是被拔了爪牙偏安一隅;可她即将要做的事,也許永遠不會得到阿磊的原諒。
作者有話要說: 等江漪如以後真正看清阿磊的時候,就會知道原來不是他不計較,而是計較的時候沒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