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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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說養兒防老,其實并不。
養兒子太操心了,加速了我的衰老。
自從袁春天開始上班,每天他都早起趕公交,他早起,我也得跟着早起,要不他就來我卧室門口叫魂似的叫我。
晚上回來呢,就纏着我學習,從拼音識字開始,我仿佛是小學老師,加班加點給補課,還沒有補課費拿的那種。
不過,袁春天挺努力的,也挺聰明的,什麽百以內的加減乘除很快就學會了,一早起來就跟在我屁股後面背九九乘法表。
他也學會了用字典,沒事兒就捧着本《新華字典》,還給我寫了封情書。
當然了,他的情書沒什麽文采,總共加一起也沒幾句話,但我還是看笑了。
上一次收到情書還是十年前吧,上中學那會兒,班裏挺可愛的一個姑娘給我寫的,帶香味兒的信紙,淺紫色。
但是可惜了,我的初戀跟她的初戀都被扼殺在了搖籃裏,因為我不喜歡姑娘。
我打從十四歲開始就知道我喜歡男的,別人看球賽是看比賽,我看球賽是看球員。
但是,當時那封情書我還是好好保存下來了,因為不管怎麽說,那都很珍貴。
姑娘的情感珍貴,那份紙張也珍貴。
不過我還真的沒想到,從那以後,再沒人給我寫過情書,雖然我真挺受歡迎的,但大都是口頭告白或者短信電話,時隔這麽久,竟然又收到了情書,沒法不感慨。
我說:“你字兒太醜了。”
他笑:“但是你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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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臭小子擅自揣測我的想法,我就只能揍他,并且罰他不許吃宵夜。
這段時間袁春天長得挺快的,身高和體重都在猛增。
原本我們倆差不多高,結果這才多久,他竟然高出我三厘米了。
我挺生氣的,覺得這事兒有損我當爹的尊嚴。
但又想到,青出于藍而勝于藍,小雛鷹也要振翅高飛的,長吧,長得高點兒壯點兒,以後出去多幹兩份活,他負責給我養老。
雖然我嘴上吐槽袁春天的情書,但還是好好地疊起來,夾在了我最喜歡的一本書裏。
袁春天寫:袁涞,我喜歡你。
他還寫:你讓我覺得,太陽真的是熱的。
我告訴他這話說得沒道理,因為無論有沒有我,太陽都确實是熱的。
但袁春天反駁:“不是,有你才是熱的。”
他挺有語言天賦的,可以去寫詩。
日子就這麽過着,過得還挺好的。
袁春天第一次收到工資的時候,我帶着他出去吃了頓大餐——麻辣燙。
他吃得特開心,出來後還是使勁兒把他的工資卡往我口袋裏塞。
我拿他沒辦法,只好暫時幫他收着,我說:“代為保管,給你攢老婆本。”
“你是我老婆。”他說,“給你的。”
我已經被他磨得沒了脾氣,就算他這麽說,我也懶得教訓他了。
做夢吧。
年輕人總是要有夢可做的。
我本來以為我們會一直這樣下去,無風無浪,混日子,袁春天每天撩撥我,我就裝腔作勢地裝聽不見。
但是沒想到,生活是不可能沒有一點兒意外的。
星期五下午,我接到袁春天工廠領導打來的電話,跟我說袁春天跟人在廠子裏打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