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元老死神(3)

4月17日,坎帕尼亞號游輪如期啓航,越前以夏爾遠房表情的身份同塞巴斯蒂安,以及另一名叫snake的侍從一起随行。

首次登上人類世界的游輪,越前對一切都很好奇,左右張望,目光被一道在游輪離岸最後一刻在跳上下層甲板的身影所吸引。心中莫名湧起一陣危機感,不理正用懷疑的目光打量自己的米多福特一家,他快步跑到船舷處向下看去,卻只看到下層異常興奮的游客,不見了那道身影。

“怎麽了,殿下?”見越前神色有異,塞巴斯蒂安找了個機會來到他身後,附到他耳畔低聲問道。

“沒什麽……”雙眼依舊在人群裏逡巡,但方才那股突然湧動的感覺已消失得無隐無蹤,越前自己也感到困惑。擡頭看看面色如常的執事,他猶豫片刻,忍不住問:“剛才,你沒有什麽奇怪的感覺嗎?”

“殿下是指什麽?”順着越前的目光也朝下看了看,卻未發現任何可疑之處,塞巴斯蒂安微微皺了皺眉,剛想再多問幾句便聽到夏爾的呼喚。既然主人已經出聲,身為執事自然不可能裝作沒聽見,他只得輕輕按了按越前的肩膀以示安撫,柔聲道:“我們先過去吧,法蘭西斯夫人是少爺父親的妹妹,是個非常嚴厲的人,最好不要惹她不高興。”

初見時就覺得那位一直用挑剔目光打量自己的貴婦人不好相處,越前也不想憑空惹來些麻煩事,便強按下心中打算沖去下層一探究竟的沖動,随塞巴斯蒂安一起走過去。一邊走一邊悄聲道:“在外面,就不要叫我殿下了。”

會意一笑,塞巴斯蒂安道:“那容我僭越,叫您一聲小少爺吧。”

什麽樣的稱呼不要緊,但夏爾未婚妻伊麗莎白的好奇和熱情卻讓越前完全吃不消,一頓下午茶喝完已是心累至極。好不容易熬到首行晚宴之前,他借口要回房間準備,向夏爾先一步借走了塞巴斯蒂安。

走回房間的路上,眼看四下無人,越前拉了拉走在身後的執事,壓低嗓音道:“登船的時候,我感覺有危險的氣息存在,應該不是狼人就是死神,你沒感覺到嗎?”

為着這個問題,塞巴斯蒂安眯了眯眼,久久注視着白皙精致的側臉——正因為絲毫沒有察覺到,他才會覺得心驚,也許這個混血的孩子有着比純血惡魔更敏銳的感知。如果不是種族天賦的原因,那便是在這孩子身上還存在被忽視了的能力。接連被越前追問了幾次,他笑了笑,用慣有溫和的語氣應道:“狼人應該不會出現在這個世界,大半可能是死神了。抱歉,殿下,我什麽都沒感覺到。”

“你說過的……死神一旦出現在人類世界,就意味着他們要收割亡者的靈魂……”腳步微頓,轉身微蹙起眉眼看向塞巴斯蒂安,越前問:“難道會有什麽事情發生?”

正待回答,一股突然出現的存在感攫取了塞巴斯蒂安的注意力。神色一凜,同越前一道不約而同看向走廊的轉角,他冷冷揚聲道:“既然來了,就不必再躲藏了吧。”

本就沒有要隐藏的意思,聞言後那身影大大方方的走了出來,竟是那天拜訪過越前,但徒勞無功而返的忍足侑士。面帶淺淺的微笑,他直直看住越前,道:“你身邊的惡魔能夠察覺到我的存在是正常的,但我沒想到你也有這般敏銳,看來外界對你的傳聞并不可足信。”

外界的傳聞是什麽,越前不問也知道,無非就是他身為混血兒結果兩族的種族異能他半點都沒沾上之類的,他早就聽膩了。漠然看住緩緩走進的死神,他問:“你來幹什麽?收割亡者的靈魂嗎?”

“那是派遣死神科的工作,與我無關。我來主要是為了你,越前龍馬。”并不介意越前的冷淡,忍足徑直朝他走來,結果被塞巴斯蒂安阻擋了去路。終于第一次正眼看了看對方,又看向越前,他勾唇道:“不用緊張,我對你沒有任何敵意,只是想保護你。”

“你?保護我/他?”可能是太驚訝了,塞巴斯蒂安和越前皆忍不住提高了嗓音,用如如出一轍,仿佛看神經病一樣的目光看住神情自若的忍足。

Advertisement

“當然。你是午夜茶會事件最有利的證人,若不保護好你,到時候還有誰能夠幫死神一族正名?”不知是不是越前瞪圓了雙眼的樣子太可愛了,惹得忍足金綠色的眼微彎,看了他好一會兒才把目光轉向塞巴斯蒂安,道:“據我所知,你和一個人類伯爵有契約存在,保證那人的安全才是首要的吧?既然這樣,何不讓我來保護小王子,免得到時候真有情況,顧此失彼。”

知道忍足肯定已向死神派遣科打聽清了情況,塞巴斯蒂安倒不驚訝,但也未就此讓開。微眯起暗紅的瞳,他靜靜看着對方,用不卑不亢的語氣道:“不勞你操心,我相信自己有能力同時保護好少爺和殿下。就算不能,也不會将殿下托付給視惡魔為害獸的死神看顧。”

“我已經說過了,那是派遣死神對惡魔的态度,并不是我的态度。再說,小王子只有一半的惡魔血統,算不得真正的惡魔。”溫文俊秀的面孔上依然挂着淺淡的笑意,但比之對越前還算友好的态度,忍足對塞巴斯蒂安說話的語氣可就沒那麽客氣了:“你說有能力同時保護好他們倆,那萬一他們同時遭遇險情,你先救誰?一切以契約為重,是你們惡魔族向來堅持的美學吧?”

面對忍足的質疑,塞巴斯蒂安竟一時語塞,反倒是他身後的越前站了出來,道:“我不需要誰保護,我自己能保護好自己。”

“小王子,何必要對我抱有這麽大的敵意呢?”看向越前的目光裏再度帶上淺淺的笑意,忍足盡量把嗓音放得輕柔婉轉,緩緩道:“我和你一樣,都希望把事情調查清楚,讓我來保護你不好嗎?”

“保護我什麽?這艘船上除了你們死神,還有誰會傷害我?”天性裏對死神的敵意以及不肯示弱的性格讓越前并不接受忍足的主動示好,面色冷淡,不欲與之多說。伸手拉住塞巴斯蒂安,他轉身道:“我們還有事,再見。”

“這艘船上只有死神才會傷害你,你真的是這樣想嗎?”也不阻止越前離開,忍足站在原地眯眼看着他纖瘦的背影,略略提高嗓音道:“那曉學會呢?你難道不想知道他們帶了什麽東西上船?死神派遣科為什麽又特地派了死神來船上?”

不得不說,這些都是越前急欲知曉的,可若是要向身後的死神打聽,那就另當別論了。微頓腳步,他頭也不回,冷冷道:“你們死神的事,和我有什麽關系?”

抛下忍足回到房間,塞巴斯蒂安先去為越前取了晚宴要穿的禮服,見他坐在窗口望着大海默默出神,輕聲笑道:“殿下是後悔了嗎?平白少了這麽一個免費的保镖。想想看,死神屈尊降貴要做惡魔的保镖,我還是第一次碰到呢。”

“我不需要。再說了,天底下沒有白吃的午餐,他也不過是想讓我幫忙證明午夜茶會與死神無關。可我自己都沒搞清楚的事,憑什麽幫他作證?”見塞巴斯蒂安上來就要替自己寬衣,越前眼底飛閃過一抹不自在,忙推開他的手道:“我自己來。”

見越前拿着衣服像逃一般快步進了卧室,塞巴斯蒂安無奈又好笑的嘆了口氣,只得轉身去為夏爾收拾行李。沒隔多久,越前出來了,領結歪歪扭扭的,他搖頭道:“還是我來吧,若是少爺看見了,會怪我沒照顧好您的。”

只要不被塞巴斯蒂安剝個精光,越前都能接受,坐在沙發上讓對方重新系好領結,若有所思道:“那個死神剛才說,曉學會好像帶了什麽危險的東西上船,你抽空調查一下,那是夏爾此行的目的,千萬不要讓他遭遇什麽危險才好。”

“我知道。只是,之後恐怕不得空了。今晚宴會之時也是曉學會舉行聚會的時候,少爺已經決定打入內部看看他們到底要做什麽。”仿佛想到了什麽好笑的東西,塞巴斯蒂安突然忍俊不禁,在越前不解的注視下湊到他耳畔,低聲道:“殿下知道曉學會相互打招呼的動作嗎?是這樣的……”

聽完執事的耳語,越前雖然一向表現得酷酷拽拽的,也忍不住笑出了聲,并且一笑不可收拾。過了好一會兒,他笑得渾身無力癱坐在沙發上,微喘着道:“這個還是到時候再跟夏爾說吧,不然我怕他氣死。”

“這是自然。不過,殿下……”見越前竭力憋笑,憋得滿臉通紅,塞巴斯蒂安好心提醒道:“您不是說也要陪少爺一起去嗎?這動作,您也需要做的……”

面上一僵,眼中頓時浮起難掩的苦惱,越前不滿瞪住似笑非笑的紅瞳,咬了咬牙,道:“打死我也不要做那麽丢臉的事情!實在不行,我還是去找那個死神帶我進去吧。”

這話觸動了塞巴斯蒂安心中難以啓齒決定。半跪在地,伸手輕輕環住越前的腰,他輕聲道:“殿下,若您和少爺真的同時遭遇危險,我一定會選擇先救他,希望您能夠理解。”

“我知道,你跟夏爾有契約嘛,這樣做是應該的。”見暗紅色的眼裏帶着歉意和一絲自責,越前擡手碰了碰他的眼角,道:“塞巴斯蒂安,不論任何時候,你都要保護好夏爾,不要讓他受到一點傷害。”

仰望金琥珀色的眼眸,只看得見一片清澈坦然,塞巴斯蒂安唇角浮起一絲淺淺的笑意,攏住停留在頰邊的手,鄭重道:“遵命,殿下。”

本還想多囑咐幾句,夏爾在這時候回來了。而看着夏爾,越前就忍不住去想象對方做出那些動作時的樣子,差一點就笑場了。與塞巴斯蒂安對視一眼,彼此心領神會,他起身道:“我已經準備好了,塞巴斯蒂安你去幫夏爾更衣吧。”

直覺敏銳的少年伯爵怎麽會看不出這兩人眼神裏藏着異樣,只是時間不多了,他也沒空去問,邊走邊道:“龍馬,今晚我和塞巴斯蒂安要潛入曉學會的聚會,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麽事。你別去了,留在晚宴上吧,我會讓snake陪着你。”

正愁在夏爾處找不到脫身的理由,越前聞言連忙點點頭,道:“那我留在外面接應你們。”

可憐的伯爵還不知道已經被自己的執事和好友聯手坑了,換衣服的同時仍不忘細細囑咐:“要是伊麗莎白到時候跑來找你,你找機會溜掉。她只是對你好奇,沒什麽壞心眼的。”

見夏爾連這種小事都為自己考慮到了,越前心中浮起感動,低低答應的嗓音裏有一絲鼻音。擡頭看住回望過來的執事,他道:“塞巴斯蒂安,好好保護夏爾。”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