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元老死神(5)

曉學會的聚會,越前和忍足抵達的時間剛好是組織者結束了冗長的發言,即将進入正題的時候。

雖說現場站滿了戴着面具的參與者,但憑借天生敏銳的直覺,越前一下子就從人群裏找到了夏爾和塞巴斯蒂安的位置,帶着忍足一起擠了過去,讓跟在他身後的死神暗自皺了皺眉,目光變得若有所思。的确,就連他都尚未準确鎖定惡魔的氣息,這個被公認為是徹底下品的混血少年是怎麽辦到的?因為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辦,忍足暫時按捺下深究的想法,安慰自己說,可能是越前和那位惡魔執事事先約定好的。

才一擠過去,還來不及打招呼,越前便收到夏爾一記不滿的瞪視,不覺愕然的眨眨眼,問:“幹什麽?”

先回頭對着仍在竭力憋笑的執事狠狠一瞪,夏爾把越前往身邊一拉,在他耳邊低聲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有那個羞恥的動作,所以才故意不跟我來的?”難怪他從下午起就覺得不對勁——越前一開始表現得對這件事那麽上心,為什麽事到臨頭卻反常的同意不跟過來了,肯定是該死的惡魔事先透露了什麽!

真相被夏爾說中,越前顯得有點不好意思,剛想承認,恰好睹到塞巴斯蒂安在後面拼命的遞眼色,只得指指身後的忍足,嚅嗫道:“這位是死神族從焦點星派來的特使,我去見他了。唔……這個假發挺适合你的……”

“死神?”知道有死神出現的地方必定有死亡發生,夏爾瞳孔收縮,眯眼看住忍足,冷冷道:“你該不會是來渡假的吧?”

“不巧,我真是來渡假的,第一次來人族世界嘛。”微笑迎上夏爾銳利的目光,忍足回答得很是坦然——回收靈魂又不是他的工作,說是來渡假的也不算是撒謊。再說了,這位人類小伯爵又沒問他是來幹什麽的,他何必據實相告?

夏爾原本正想問忍足來找越前做什麽,恰好此時一具棺材被擡上了講臺,塞巴斯蒂安出言提醒道:“少爺,開始了。”

随棺材一起出現的,是一位名叫利安·斯托卡的男人,夏爾悄悄告訴越前,這人就是曉學會的創始人。男人上臺之後,先講述了一通關于醫療徹底救贖人類,以及所謂徹底救贖的含義之類的廢話,就在越前忍不住想要揍他的時候,他終于把話題引向了死亡。

越聽越覺得男人的談論充滿無稽,越前拉了拉身邊對人類生死最有發言權的死神,低聲問:“你覺得可能嗎?”

“當然不可能。生命是不可逆的旅程,當人類靈魂的走馬燈走向終點的時候,肉體也就随之死亡了,怎麽還有方法讓他們複活。不過……”輕輕按住越前的肩膀,忍足俯身道:“先看看再說吧。”

躺在棺材裏的,是名叫瑪格麗特·科納的17歲少女,死于一場意外的事故。随着一臺奇怪的機器被推上來,數根電線被連接到屍體上,機器頂端一陣電光閃爍,片刻後已經死亡的少女慢慢坐了起來,激得滿場爆發出驚訝的呼聲。而看到這匪夷所思的一幕,越前心中一顫,不自覺退後一步,緊緊抓住了忍足的手,啞聲道:“那是……”

然而,更令人震驚的還在後面——少女被喜極而泣的父母沖上來擁住不到片刻,突然張開嘴,一口咬在了母親的頸部大動脈上,頓時血花四濺。在女人凄厲的慘叫聲裏,錯愕的人們如鳥獸散,恐懼的驚叫着逃往門外。見少女張着沾滿鮮血的嘴搖搖晃晃出了棺材,撲向下一個目标,越前突然回頭,叫道:“塞巴斯蒂安!”

“嗯,這和午夜茶會當晚是一樣的,殿下您沒看錯。”知道越前想說什麽,塞巴斯蒂安看了一眼眉心緊蹙的忍足,從外套裏摸出幾把銀光锃亮的餐刀,一邊護住夏爾,一邊道:“死神閣下,殿下就暫時拜托給您了。”

伸手攬住越前的肩膀攏在身側,忍足飛快的看了他一眼,道:“看來,還是和修大人有關系了,他在這艘船上。”

越前當然知道葬儀屋在,而且還能肯定對方一定就在附近,也算是徹底明白為什麽葬儀屋會特地出現,告誡自己不要攙和進來了!用力一咬牙,死死瞪住正在瘋狂死咬着利安的一個助手的少女,他高聲道:“殺了她,塞巴斯蒂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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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剛落,鋒利的餐刀已筆直紮進了少女的胸膛,可她在倒地後沒多久,又以極其怪異的姿勢爬了起來,并且朝這邊走來,惹得塞巴斯蒂安微微蹙眉,道:“我明明已經将她擊倒,為什麽還能站起來?”

“這東西,只有攻擊頭部才能徹底殺死!”在場的人們幾乎已經逃光了,一個陌生的聲音突然響起,随即一道身影越過他們頭頂,将腳下的除草機襲向少女的頭顱,暗紅腥臭的血液四下飛濺。果然,這次之後,少女徹底不動了,聲音的主人卻不高興,反而惱怒的叫道:“我就說嘛,這個人我上星期才剛剛回收了她的靈魂,怎麽又活過來了?”

看着仍在自顧自嘀咕着的年輕男人,夏爾皺了皺眉,問:“那是誰?”

“死神。”同夏爾不一樣,越前能夠看得到被男人光顧的另一具屍體胸口浮起的,如同電影膠片般的東西,自然能夠确認對方的身份。擡頭看看忍足,他問:“到底來了多少死神?今晚還要死多少人?”

“喲,忍足大人。”回收完在場所有死者的靈魂,男人轉頭對忍足打了個招呼,揚着手裏厚厚的一本冊子,用可憐兮兮的語氣道:“您确定不幫我嗎?派來幫忙的前輩還沒到,我幹不完啊!”

低頭看看面色有點蒼白的越前,忍足對男人笑笑,道:“羅納德·諾克斯,我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你自己忙吧。”

說話間,夏爾眼角的餘光睹到正朝外逃跑的利安,叫了一聲“不好”,追出去的同時回頭對越前道:“我和塞巴斯蒂安去追利安·斯托卡。如果這和午夜茶會一樣,那葬儀屋肯定也在船上,你和那個死神趕緊把他找出來!龍馬,你自己小心!”

“我們也走吧,越前。”反正已經寫上死亡名冊的人是肯定救不回來了,找到始作俑者才是當前的重中之重,忍足也不打算再在此處停留,拉住越前就要離開。

“等一下啊,忍足大人!”原本還在絮絮叨叨的抱怨,見忍足要走,羅納德踩着他的除草機溜了過來,道:“我來之前,派遣科科長也要求我們調查清楚這件事,因為在如此大規模的死亡的确太不尋常了。您若是知道些什麽,也跟我說說啊!”

示意羅納德跟上,忍足帶着越前一邊快速朝前走,一邊道:“這裏面涉及到一個元老級的死神,跟你沒關系。就算你什麽都查不到,我也會跟你們科長說不是你無能。現在,趕緊去做你該做的事!”走着走着,他突然腳步一頓,緊緊抓住越前的手,沉聲問:“他來找過你,對不對?”

事情已經往最壞的方向發展了,越前也無法再替葬儀屋隐瞞,哪怕在他心裏,還是希望這一切不是對方做的。先飛快看了一眼羅納德,他小聲道:“出去再說。”

明白越前是不想被羅納德聽到,忍足也懷着同樣的心思,畢竟若整件事真是葬儀屋所為,那将是死神全族的恥辱,區區一個派遣死神是沒有資格知道的。思及此處,他把越前往懷中一摟,腳尖輕輕一點,直接抛下還在期待有什麽內部消息的羅納德,幾下便竄到了剛才找到越前的地方。

此時,船上已一片混亂,到處都有哭喊聲傳來,聽得忍足不免焦躁。把越前往甲板上一放,銳利的眼透過鏡片逼視有些慌亂的貓眼,他帶着愠怒道:“為什麽要替修·布瑞恩隐瞞?你跟他什麽關系?”

本來還對忍足存着些歉意,打算據實相告,可被這麽一質問,越前也惱了,緊擰着眉冷冷道:“沒什麽關系,只是不高興告訴你而已。”

“啧!”被越前的态度弄得有些煩躁,忍足失了慣有溫文爾雅的态度,用力撥了撥一頭深藍色的發,咬牙道:“你哥說得沒錯,有時候你真是固執得叫人恨不得揍你一頓!”

“你認識龍雅?”已經打算扭頭就走,聽到忍足這麽說,越前不禁愕然瞪大了眼,連忙追問:“是龍雅讓你來的?你不是被元老院派來調查午夜茶會事件的嗎?”

總是在最要緊的關頭扯些別的無關緊要的東西,這兄弟倆都是一樣的欠揍——在這樣的認知裏,向來被評價為操行良好的死神狠狠捏了捏拳頭,深呼吸幾次才勉強忍住內心的沖動,竭力用平靜的語氣道:“只要出了焦點星,元老院就沒有資格再管了。我被死神族授命繼續調查這個案件,同時被你哥哥拜托照顧你,就是這樣。還有沒有什麽想問的,沒有了趕緊回答我的問題。”

沒想到龍雅還背着自己做了這些事,越前只覺心裏暖暖的,連同原本對龍雅存着的那點懷疑也少去了許多。偷偷擡眼看了看忍足,他小聲嘟哝道:“我也不是要為修隐瞞,只是他來找我的時候,還沒有确鑿的證據表明他與此事有關……現在也沒有……而且,他好歹也是我在千星學院時的老師……”

好吧,先來後到總有個親疏,忍足接受了越前的解釋,火氣慢慢平複了。正打算說什麽,卻看見小小的少年突然埋頭沖了過來,直直撲向身後,用了一記很漂亮的飛踹。回頭,看住倒躺在甲板上掙紮爬起的活死人,他神色一凜,不知從哪裏抓出一柄死神鐮刀,直接削飛了頭顱。

“你就不能稍微做得優雅點嗎?”撲鼻而來的腥臭味讓越前幾欲作嘔,連忙後退幾步,扭頭瞪住忍足,忿忿道:“野蠻!”

“優雅也要看時候,否則就是僞善。還有,即使這個家夥剛才撲過來也傷不到我分毫,不用你動手。”輕輕一甩死神鐮刀,忍足伸手将越前一拉,攔腰将他抱住夾在身側,沉聲道:“廢話少說,趕緊做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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