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王權戰争(12)
誰也不曾想到,從越前決定留在黃金之王的駐地那天開始,他會對着一塊石板花費上兩年的時間。
這兩年的時間裏,越前利用黃金之王提供給他的資料沒日沒夜的研究着石板,而黃金之王也在暗自研究他這個惡魔與血族的混血兒。可這麽久過去了,他們誰也沒能在自己的研究上向前一步,皆是徒勞無功。
兩年後的某一天,當初十束給越前買的手機在經過兩年多的沉寂後突然收到了一條來自十束的消息:“伏見去了scepter4,你若有空,可否回來看看他?”
“他”,自然不是伏見猿比古,因為越前在吠舞羅的那段時間裏,跟伏見連話都不曾說過幾句。所以,越前第一時間想到的那個“他”,是周防尊。
望着那條簡短的信息,越前眉心微蹙,心底勾起了一絲對周防的想念。這兩年裏,他透過黃金之王也知道一些關于周防和宗像之間的摩擦,故意不理只是想把精力都投入進研究當中。可現在,一直不曾打擾過他的十束都來主動聯系了,他能想到十束可能是真的有些束手無策了吧。
于是,越前告別了黃金之王,兩年多來第一次重回地面,目的地是吠舞羅酒吧。
踏進這個曾經熟悉的地方,越前明顯感覺到一種不屬于從前的、陰郁的氣氛,心底無端掠過一絲慌亂,直到見着十束如常溫和的笑臉才慢慢松了口氣。想開口問問自己被急召回來的原因,可尚未啓齒,他先聽到八田美咲毫不掩飾憤懑與厭惡的聲音:“你不是去了scepter4又去了黃金之王那裏嗎?這麽炙手可熱的,還回來做什麽?滾,吠舞羅不歡迎你!”
循聲朝所有情緒都明明白白寫在臉上的八田看了看,越前不說話,心裏卻在嘀咕——難怪伏見會去了scepter4,像這種只有滿腔熱血卻毫無腦子的家夥,吠舞羅的确比比皆是,也的确辛苦了草薙和十束,既要看住不叫人省心的王,又要看住這群凡事只會用拳頭解決的氏族成員。想到周防,自然也想起自己回來的目的,他轉臉看住十束,問:“周防先生呢?還在睡覺?”
唇角微揚起一抹無可奈何的苦笑,十束聳聳肩膀,嘆道:“他人在樓上,至于是不是在睡覺,我也不清楚,你自己上去看看吧。”
“十束先生!”見越前熟門熟路的上樓去了,八田又氣又急,忍不住大叫道:“幹什麽對他那麽客氣,直接哄出去就行了!他跟猿比古那家夥一樣,都是吠舞羅的叛徒!”
“好了八田,你就安靜一會兒吧。”同十束對視了一眼,草薙出言彈壓住情緒相當激動的八田,低頭繼續細細擦拭着早已晶瑩剔透的玻璃杯,臉色較之剛才已明顯輕松了一些。
此時的周防,正在做着一個夢,一個這些日子以來反複出現的夢。夢境裏,一切都被熊熊燃燒的烈焰扭曲成滿眼的血紅,火焰的中心站着一個男人。那個男人在不斷将火焰抛到更遠的地方,仿佛不将一切焚毀決不罷休。男人的臉在跳動的火光中不斷變化着,時而是伽具都玄示,時而是他自己,唯一不變的是那猙獰的笑意。
周防覺得自己既像旁觀者,又像當事人——他只能眼睜睜看着男人毀天滅地卻無能為力;但同時他又能清晰感受得到男人那種無處發*的狂暴力量在身體裏四處游走,想要尋求一個出口,哪怕是焚盡所有也無所謂。
和過去很多次一樣,夢境止于男人将自己被火焰漸漸融化的手伸向一個纖瘦的背影,周防猛的睜開雙眼,冷汗濕透了脊背。習慣性的看向四周去确認自己的力量并未因為夢境失去控制,不想卻看到一雙許久不見卻依然熟悉的貓眼,他微微一怔,靜默了片刻才若無其事般的道:“你怎麽回來了?”
“回來看看不行嗎?”微蹙着眉,越前盯着周防布滿豆大汗珠的額頭,欲言又止良久,終于忍不住問道:“你沒事吧?做惡夢了?”
每一次醒來都需要很久才能平複的心緒這一次平靜得出奇的快,只是少年太過清澈的目光讓周防覺得有那麽一點不自在,伸手拿了一支煙叼在唇間。指尖騰起的火花跳動了片刻便熄滅了,他起身走向陽臺,見越前也跟了過來,頓時擰起眉心,低喝道:“站遠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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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越前并不讨厭周防身上的煙味,但也知道對方是為了自己好,便站在門口不動了。望着袅袅升起的煙霧,他想了想,道:“你的力量,是不是越來越不可控了?”
夾在指間的香煙幾乎不可見的抖動了一下,周防回頭看了看越前,語氣冷淡:“在老頭子那裏待了兩年,別的沒學會,就學會張嘴瞎說了?”
本就仔細觀察着周防的一舉一動,越前自然沒有忽略筆直升騰的煙霧微微顫抖的那個瞬間。眉心的結擰得更緊了一些,他上前用力掐住結實的手臂,沉聲道:“我已經感覺到了,你還打算騙人嗎?”
“別說得自己好像是個人一樣。”輕輕抽動手臂,卻不料越前抓得很緊,周防幹脆扔了香煙,反手将他扯過來壓在陽臺欄杆上。赤色的瞳深不可測,定定看入清澈的琥珀貓眼深處,良久對視後,周防眯了眯眼,低頭湊到越前耳畔,嗓音裏多了些許意味不明的沙啞:“小鬼,有些事情不該你管,別把自己牽扯進來。”
溫熱的氣息吹拂着臉頰,溫度從表皮一直滲透到心間,激起陌生的漣漪,也讓原本平緩的心跳慢慢加速。面上泛起一抹薄紅,雙眼卻不肯示弱的與周防對視,越前不自在的咬了咬嘴唇,皺眉道:“我的确不是你們人類,所以看待有些事會更客觀一點。那塊石板,不是什麽好東西,人的身體承受能力有限,過度汲取力量,只會害人害己。”
眼底飛閃過一抹晦暗不明的神采,周防的目光直直落在被咬得泛起一點豔色的嘴唇上,湊近一些又硬生生止住。松手,轉身,他眯眼看着沒有一絲流雲的湛藍天空,慵懶的嗓音裏蘊着明明白白的警告:“同樣的話不要讓我說第二遍,小鬼。否則,我立刻把你丢回老頭子那裏。”
倒不是真的害怕周防這番威脅,只是還背負着十束的希望,越前不願無功而返,即使再不滿也只能先按捺不提。偷偷挑眼觀察周防的神色,他想了想,哼道:“這麽無精打采的,不會是因為伏見先生去了scepter4,你受到打擊了吧?”
回以一聲低低的嗤笑,周防理都懶得理會這樣蹩腳的挑釁,調頭走回房間,在冰箱裏拿了一罐啤酒,一罐芬達。啤酒留給自己,芬達抛向不依不饒尾随而來的少年,他往沙發裏一坐,痛飲兩口後懶懶哼道:“自以為是的小鬼。”
敏捷抓住飛來的飲料,越前滿眼狐疑,心想這個人不會是懶到自己走了兩年多還留着當初沒喝完的芬達,現在還打算讓自己喝下去吧?帶着這樣的疑慮,他仔仔細細去看罐身,當看到生産日期是最近時,不禁微微一怔,難掩的感動取代了眼底的懷疑。默默看了一眼閉眼假寐的男人,他拉開拉環,垂眼小聲嘟哝道:“謝謝。”
唇角淡淡一扯當作回應,卻惹來難得主動道謝的少年的不滿,越前拎着他的芬達罐子一屁股坐到沙發前的茶幾上,踢了踢那雙大長腿。如此明目張膽的挑釁,周防自然不可能完全無視,微微掀開眼皮,懶懶哼道:“安分一點會死嗎?”
“我的命長着呢,不勞你費心。”撇撇嘴表示這話對自己無用,越前微蹙着眉,盯着英挺的面孔,道:“十束先生和草薙先生都很擔心你,你就不能讓他們省心一點嗎?好歹自己也是王,累得臣下擔心,你不覺得丢臉嗎?”
并不想給越前借機打開話題的機會,周防一口喝幹啤酒,順手将罐子精準扔進角落的垃圾桶,接着往沙發上一躺,翻身面對裏側,将不想談下去的意思表達得相當明顯。只可惜他漏算了越前天性中不達目的決不罷休的倔強,剛一閉眼就感覺腿上被狠狠踢了一腳。
這一腳踢得很重,哪怕周防身為赤王,體格比一般人強健,也是感到了疼痛。“啧!”被越前這般不依不饒的态度弄得有點不耐煩了,他反手抓住再次毫不留情踢過來的腳,用力一扯。單手接住飛起的芬達往旁邊一放,他低頭看着以極其狼狽的姿态趴伏在胸口的少年,不悅的警告道:“我叫你閉嘴,聽不見?”
可能是覺得這樣撅着屁股被對方牢牢壓在懷裏的姿勢太丢臉了,越前用力掙紮,卻怎麽也掙脫不開,倒把自己鬧了個面紅耳赤。到了最後,他幹脆自暴自棄,仰頭忿忿瞪住似有些許嘲笑之意的赤瞳,咬牙切齒的道:“我偏要說,你能怎樣?”
到底該拿這個倔強的少年怎樣,其實周防自己都沒有想清楚。可他的身體卻先于理智,一把将越前拖過來翻身壓在沙發上,垂頭以唇堵住了微張的嘴唇。覺得這份觸感柔軟得不可思議,他不由自主加重力氣貼得更緊,揉弄一陣後咬住飽滿的下唇,似汲取無上的甘美般不斷*吸。
絕沒想到堂堂赤王竟然會用這種手段來阻止自己,越前愕然瞪大雙眼,愣愣望着幽暗的赤瞳良久方才回過神來。雙頰像火燒似的,兩只手又被死死鉗住動彈不得,他只能用力踢騰雙腿,狠命扭動身體試圖掙脫。
幾乎是反射性的,周防沉下身體以體重來壓制越前的反抗,卻忘記了在此時彼此的狀态下,激烈的身體接觸是一件多麽危險的事情。直到小腹處積累的熱*再也無法被忽視,他猛的倒抽了一口涼氣,連忙松開已面露驚惶的少年,起身快步走向冰箱,連飲好幾罐啤酒來冷卻在渾身四處流*的*熱。
對周防用這樣過分的手段來阻止自己的行為感到極度不爽,足以讓越前忽略掉心髒的加速跳動,一得了自由便翻身爬起來,恨恨瞪住修長的背影,怒道:“不讓我說我偏要說,你的威絲曼偏差值已經接近危險區域了,要再不好好控制,我就告訴十束先生,讓他來收拾你!”
“小鬼。”這番直白的話裏有氣惱,也有警告,周防聽得清清楚楚,卻是出奇的冷靜。低聲叫住氣哄哄準備離開的少年,他沉默了片刻,道:“有些事情并非我可以控制,說出來變得衆人皆知更沒有任何意義……你應該懂得。”
越前懂得,卻不肯就此示弱。滿心氣惱的抿了抿被吻得有些生疼的嘴唇,他扭頭哼道:“別以為這樣就可以糊弄住我,我既然回來了,就一定會好好監督你。”
言下之意就是短時間內不會再離開了,周防唇角不自覺微微一揚,轉身看住紅暈未退的精致面孔,眼裏融進了一絲自己都不曾察覺的寵溺笑意。“所以,對十束他們怎麽說,你自己拿捏分寸吧。”
“不用你多嘴,我知道!”被似笑非笑的赤瞳看着,越前莫名感到一陣緊張,轉身頭也不會的跑了。邁着洩憤般的腳步重重踏下樓梯,走進酒吧,他看住流露出關切之意的十束,恨恨的道:“不用擔心,他活蹦亂跳的,暫時死不了。”
“越前?你去哪裏?”見少年面上泛着可疑的紅暈,眼裏也有難掩的羞惱,腳步不停徑直走向門口,十束忙叫住他,柔聲道:“你就這麽走了的話,王應該很失望吧。”
腳步微頓,回頭看看正緊緊盯着自己的其他吠舞羅氏族成員,越前皺了皺眉,道:“去scepter4,查資料,晚點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