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所謂真相

一句話, 讓辦公室裏的兩個人都安靜了下來。顧安停住腳步,低垂着眼眸, 無法看清他此刻眼眸中的深意。

顧卓明似是沒有想過顧安的第一個反應竟然不是反駁,也是神色一愣, 他站在自己的沙發座椅前,雙手支撐着上身,怔怔地盯着顧安的背影。

顧安終于轉過了身, 一雙桃花眼泛出幽深的寒意, 從嘴縫中擠出來的字就好像是刀割一般,特別得粗粝,“什麽意思?”

顧卓明怔了怔,卻又想到自己才是顧安的父親, 豈能被顧安的氣勢給降住。“我說的是事實, 當年的事情你忘記了,若是你記得,便會知道我所說的都是事實。”

顧安心頭微亂, 卻是沒有聽顧卓明在說些什麽,他的腦海裏滿是那句“他不過是被人強/奸後丢進大海僥幸逃出來的垃圾”, 他想到了林澈君這個人,以他的強悍來看,絕對不可能會被強/奸,但十年前,他的性子并不是這樣的……

難道就是因為如此,林澈君才會心性大變的?林澈君到底是發生了什麽事情, 自己為什麽會忘記這麽重要的事情,當天林澈君又為何要與他分手?

他冷冷地盯着顧卓明,房間裏壓抑到可怕,隐約間,似乎有灰暗的氣體在蔓延。

顧安突然勾起了嘴角,道:“您以為我會在意嗎?”他轉身離開,步伐穩健地打開了書房的大門,毫不留念。

他突然覺得,自己已經沒有必要回顧家了。

顧卓明在書房裏大喊着顧安的名字,他恍若未聞,而顧俞修以及關秀玟也是站在客廳裏盯着顧安走出了大門,他們顯然也沒有明白今日到底是發生了什麽。

這個家,在大過年的時間,最安閑的,大概只有大女兒顧悅銘一個人了。

**

顧安回到公寓的時候,林澈君還在書房。顧安一進門,林澈君就已經聽見了聲音,不過由于工作的原因,他繼續在書房裏呆着。

他們平日裏也是這種模式,說話其實并不多,但勝在靜谧,好似兩人早就是老夫老夫一般,根本不會因為話題少而吵架。應該說,兩個人都是聊天的老手,只要他們想,沒有什麽他們做不到的。

林澈君終于将工作處理完,他将所有的事情都用郵件發給了裏紮特,命他在這一個星期之內處理完。

天氣很冷,但房間裏開着暖氣,所以他也不過穿了一件套頭毛線衫,下身也不過是一條加絨黑色棉褲,打扮得極其休閑随意。由于如今是大年夜,所以國內的公司都在休息,去年的大戰總算是處于中途休息的時間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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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也不過是在表面而已。

他完成了所有的工作,就準備出去找顧安,但剛剛打開門,就覺得房間裏冷飕飕的。他被凍得全身一寒顫,然後轉身就給自己披上了一件棉外套,之後便走上前去,坐在了陷入低氣壓的顧安身邊。

坐上沙發,沙發慣性地向下壓去,林澈君摸上了顧安由于寒冷而凍紅的臉頰,以及已經被處理過的傷口,眯着眼問了句。“這是誰做的?”

顧安好像在這個時候才聽到了林澈君的聲音,身子都猛地戰栗了一下,他忙側頭,勉強露出了個溫柔的笑。“跟別人吵了一架,被打傷的。”

“誰?”林澈君絕對不會接受自己保護的東西被別人傷害。

“沒事。”

見顧安現在不願多說,林澈君便換了一個問題。“你不冷嗎?”

“沒事,我不冷,倒是你,怎麽穿那麽少,不怕生病?”

他說着,便又将那要落下來的外套給他披上了些,然後把他整個人裹緊了。但這之後,他卻是直接将腦袋搭在了林澈君的肩頭,雙手緊緊地環住了林澈君的脖頸,用力地抱着。

林澈君沉默着側了側臉頰,手掌拍了拍顧安的背脊,不禁笑了。“怎麽了,剛剛還說不冷,現在都在發抖。”

顧安抿着唇,心頭揪得生疼,呼吸間都是林澈君的味道,讓他心頭的那點痛楚好了一些,幸虧這個人現在在他的身邊。

“你這個樣子有點怪。”林澈君似是察覺到了顧安內心的震動,不禁蹙了蹙眉,他懷疑顧安又在想些奇怪的事情。

他将顧安拉開,垂着頭注視着顧安的眼睛,想要從他的眼睛中看出些端倪。顧安整個人都處于恍惚中,被林澈君拉開也沒有任何反抗,臉頰慘白如紙,除了那凍紅了的皮膚,看起來特別脆弱。

顧安終于擡起了眼眸,那雙桃花眼中的目光很複雜,但他很快便恢複了清明,用一雙溫柔如水眼睛一錯不錯地望着林澈君深邃的眼睛。“我們做吧。”

林澈君一挑眉,覺得自己可能沒聽清,怎麽前一刻還是脆弱到讓他嫌棄,下一刻就直接跳躍所有調情的步驟到達了最後一步?

“首先你告訴我你怎麽了。”林澈君從來都不是一個無法控制自己欲/望的人,只要他想,他可以完美控制。

顧安的這個提議沒有得到林澈君的同意,他不禁有點失望,但他很快便又重整旗鼓,往他身上一撲,作勢就準備用菊花爆屌。他微眯着眼睛,故意施展出無限的男性風情。“上我。”

林澈君的嘴巴被顧安的嘴唇給整個含住,顧安甚至準備繼續向裏頭試探性地探。但林澈君卻是直接一個翻身将他給格擋住,并且扼住了顧安的喉嚨。他的手臂搭在顧安的喉嚨上,冷淡地眯着眼睛。“告訴我你怎麽了。”

顧安一驚,随即像是發覺了自己的錯誤,立刻清醒了。他的身體好像是突然放松了下來,伸出手臂搭在了自己的眼睛上。“抱歉……我剛剛……”

林澈君慢慢地支起了上半身,随即單腳踏在地面之上,越過顧安的身子,就這麽站在了沙發旁。他雙手插兜,披着一件棉襖,擡起下巴,冷冷地道:“給我個理由。”

顧安終于坐起來,他雙手捂着自己的額頭,用食指擰着自己的太陽穴。“我……你是不是很厭惡別人用強?對不起,我的錯。”

林澈君細想了一下,發覺自己可能真的挺讨厭強的,便“嗯”了一聲,繼續聽他說下去。

顧安聽到這個“嗯”,卻是完全不同的感受,他的臉色猛地慘白,然後擡起自己的桃花眼絕望地盯着林澈君。“你難道真的……曾經經歷過……”

“嗯?”林澈君蹙了蹙眉,覺得今日的顧安的确莫名其妙,但他突然又想到今日顧安應該是去了顧家一趟,不禁臉色一變。“你父親說了什麽。”

聽到這句話,顧安幾乎可以确定了。他面若死灰,然後道:“對不起,我真的記不起當年的事情了,也不知道你發生了那種事情,我應該是受了刺激才會選擇性失憶的,我還錯怪了你那麽多年。”

林澈君不禁又開始頭疼,當年的事情他幾乎查了個七七八八,但其中的細節卻是一點也不清楚,只知道“林澈君”是在五月十四日那天失去聯系的,而屍體卻是沒有找到,這是他殺,畢竟自己的父親也忌諱莫測,顯然不會是自殺。

他查了很久,才隐約查出點東西,他還曾經懷疑過顧安也是知情人,但事實是他根本不清楚。

他擰了擰自己的太陽穴,總覺得現在必須要解釋清楚了。他盯了一會顧安垮下來的臉,冷靜地說了句。“跟我進書房,有些事情,必須和你說。”

顧安身體一震,卻是聽話地點了點頭,他知道,即便自己再怎麽排斥,他也有那個責任知道林澈君十年前那一夜的痛苦。

他拖着沉重的腳步,跟随着林澈君走入了書房,書房的白熾燈被打開,閃爍了兩下,頃刻間照亮了整個書房。林澈君走到書桌前,打開了電腦。

顧安站在林澈君的身邊,盯着林澈君的側顏。那麽美好的年紀,竟然遇到那種事情。他的內心除了對自己的厭惡外再無其他,那個時候離他最近的就是自己,可是他卻是絲毫沒有察覺到。

那天,到底是發生了多少事情,而他又到底忘記了多少重要的事情。如果他知道……怎麽可能讓林澈君獨自承受這個痛苦的記憶那麽多年。

他緊張地站在原地,一雙眼睛無時無刻不在林澈君的身上。這麽痛苦的記憶,如果可以讓林澈君忘記就好了,為什麽偏偏是自己這個混蛋忘記了呢?!

如果可以,他真的想要為他承受這種痛苦,可憐他連個記憶都沒有了。所以,他果然是脆弱的嗎?

林澈君調出一份絕密資料,然後将手中的電腦反過來,将屏幕對着顧安,示意讓他看上面的東西。

顧安一開始還沒回過神,等到他被林澈君瞪了一眼之後,他才把自己的注意力放在了那些資料上,資料密密麻麻的都是字,顧安有點不想看,但還是按捺着性子坐下來慢慢往下看。

他越看越心驚,直到看完上面所有的資料,都沒有緩過勁來。裏頭所寫的東西都是一堆他這輩子都不一定能夠想到的狗血故事,幾乎不像是個事實。

他微微擡頭,然後有些磕磕絆絆地傻傻問了一句。“這裏面寫的都是真的?”

林澈君沉默地盯着他,常常帶笑的丹鳳眼此時非常的冰冷,好似是把他所有的表面都撕扯下來,露出了他本來的面孔。

“沒錯,我不是‘林澈君’,但同樣也是林澈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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