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正确的選擇

“我現在的感覺，跟那日在地牢裏，辟邪設計對我使用奇怪陣法時的感覺一樣。”

她先前還以為是瘴氣的原因，直到剛剛随着沈在淵這起起落落之後，她只覺心口氣血翻湧，就如當初在地牢裏那樣，有什麽想要沖破她的胸腔，橫沖直撞要出來一般。

“你現在什麽都別想，我馬上就帶你離開這裏。”楚瑤的話讓沈在淵的面色瞬時凝重，如若真是長生閣的人設下的陣法，那麽他們下一步必然是準備強行解開楚瑤身上的封印！

屍鬼林裏的瘴氣本來就對楚瑤不利，不管對方是誰，他們現在都不能在此拖延下去！

沈在淵現在也不找封印的薄弱之處了，只是單手結印，将玄力彙集在右手掌中，準備就地強行破開封印。

驚動了八爪火螭事小，可若是楚瑤身上的封印在這裏被強行打開，楚瑤不僅性命不保，他們迄今為止所做的一切也都會化作烏有。

沈在淵手中的金光越發盛大，驅散了他們周圍的紫霧。

華光之中，楚瑤只聽得一個低沉沙啞，卻直擊心底的聲音在耳畔響起：

“你終于來了，吾主焚天！”

“什麽？！”那聲音十分清晰，楚瑤聽得心驚，下意識地問了一句，擡頭卻見身旁的沈在淵并無反應。

“吾等守候萬年，只盼主上歸來，如今時機已到，等吾脫困後，便來助主上覺醒！”這一次，那個聲音更清晰了幾分，雖然看不到說話的是什麽人，可楚瑤心中篤定，這是八爪火螭在和她說話。

身旁的沈在淵還在單手結印，似是并未發現任何異常。

先前聽他們說起鬼域的成因，又見雲離他們提起八爪火螭面有懼色，楚瑤即便是不了解這些魔獸和靈獸，也聽得明白這八爪火螭的厲害。

楚瑤看着沈在淵結完印，反手要一掌直擊地面，她心中一凜，電光火石之間，突然一把撞向沈在淵，打斷他的動作：“別破開封印，現在不行！”

楚瑤的這一撞，讓沈在淵始料未及。

手上凝聚的玄力威力太大，他怕傷着楚瑤，猛然收了幾成力道，餘下的反手一揚，打在了近旁的枯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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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抱粗的枯樹轉瞬化作齑粉，地上也被炸開的金色光暈打出了一個大坑。

“你沒事吧？”強行收回來的力道激得沈在淵心口一痛，他壓下喉頭的腥甜，轉頭看楚瑤，急切地問。

那炸開的金光湧起強大的氣浪，若不是沈在淵拉着她，她只怕是要被氣浪掀翻了。

“我聽到了……我聽到了八爪火螭的聲音！”楚瑤緊緊攥着沈在淵的衣袖，慌惶四顧，“我聽到……它喚我焚天……”

沈在淵神色一凜，心中暗嘆不好，八爪火螭果然已經醒了！而且，這屍鬼林裏，的确有長生閣的人！

眼看楚瑤神色痛苦，眼中虛晃，沈在淵咬牙：“不管它說什麽，不要聽，不要信！你只是楚瑤，你跟焚天沒有任何關系！”

他知此刻情勢緊急，也不顧得自己身上的舊傷。

沈在淵右手手腕翻轉，垂眸吐出一句咒語，喚出了辟天劍。

神劍辟天，主以血祭，化血為劍魂，可斬神魔！

十二年前，他的父親便是用這柄劍擊退魔族四大護法，他如今雖然還未達到父親那般人劍合一的地步，可禦劍之力也已不容小觑！

然而，都還不等沈在淵以血祭劍，身邊的楚瑤突然驚慌地掙脫了他的手！

楚瑤也不知到底發生了什麽，只是在沈在淵喚出長劍的那一瞬，她只覺得錐心刺骨的痛自四肢百骸傳來。

似乎是出于本能地，她對那柄沈在淵手中的劍充滿了懼怕！

那近乎讓她失去理智的痛楚叫她忘了先前沈在淵的囑咐，她腦海裏只有一個想法，那就是離這柄劍越遠越好！

于是，在掙脫沈在淵手的那一瞬，她才猛然想起自己身處屍鬼林中。

就在她松開手的那一瞬，原本平靜無風的屍鬼林裏突然揚起一陣輕風，紫色的霧氣被風吹送到了她的面前，她只覺得眼前景象一晃，下一秒，自己跟前就換了一副景象。

那是一個破敗的閣樓，屋頂結着蛛網，冷風不停地從玻璃破碎的窗口吹進來，帶着嚴冬的寒氣，讓閣樓裏蜷縮在一角的小女孩眼睫上都結了一層霜。

冷風襲人，楚瑤站在窗子旁，只覺寒意刺骨，卻并不是因為灌進來的風，而是因為眼前的景象。

那個縮在角落裏的小女孩，是六歲的她。

她是一個孤兒，自小在國外的孤兒院長大，從三歲的時候開始，就在許多領養家庭和孤兒院裏輾轉。

幾乎每一對領養她的夫婦都是因為第一眼就被她可愛乖巧的模樣吸引，要帶她回家。可最短幾天，最長也不過數月，她又會被送回孤兒院，就因為他們說她是個喜歡惹麻煩的瘋丫頭。

沒有普通家庭願意長久地留下她，她最後被送到了一對老夫婦在自己農莊開的孤兒院裏。

這個孤兒院裏只有五個跟她差不多大小的孩子，三個男孩，兩個女孩。

老夫婦在外人眼裏是和善親切的好人，可是回到家裏，他們不僅對六個孩子言辭刻薄，逼迫他們像奴隸一樣給他們幹活，還喜歡對他們拳腳相加。

她是最喜歡反抗的那一個，所以也被打得最慘，每次都會被關在這個閣樓裏，一關好幾天，沒吃沒喝，奄奄一息之際才會被放出去。

而眼前這個場景，是她這一輩子裏的第一次轉機。

就在這個她差點要凍死的冬夜，她遇到了師父。

落到地上的月色突然一暗，就在楚瑤細想過往的時候，有人已經翻窗進了閣樓。

黑衣黑褲，瘦高的男人戴着一個未着色的小醜面具。

他快步走到了小女孩跟前，把她搖醒。

“我可以帶你離開這裏，但是你要證明我做了一個正确的選擇。”

那是師父跟她說的第一句話，聲音低沉溫和，可他遞到她面前的，卻是一把寒光閃爍的匕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