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荊海月回了伯爵府,便再也沒有出去過。自那之後,她的心情大變,不愛笑,也不愛說話。
冬雲瞧着她的變化,心裏也不由得感傷起來。
轉眼,二月就到了尾聲,日子也越來越暖和。可和煦的春日并沒有給人帶來開心,倒帶來了意想不到的驚吓。
二十八日,一大早,荊海月起來,梳洗打扮後便去給太夫人請安。請安後,門童匆忙來報,說是康王忽然造訪,并求見四姑娘。
一屋子人皆是錯愕,目光都集中在荊海月身上。室內一片寂靜,荊海月慌張得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
荊海月心道:康王為何忽然要見自己?今世,她好像并沒有和他有過任何往來吧?甚至是一句話都未曾說過,他為何會知道她這麽卑微的人?
太夫人雖然從未和康王有過接觸,可也知道這是位不能得罪的主,她沖門童道:“我馬上就帶四姑娘來見,你快去回禀康王。”
門童急忙跑了出去。
等門童走了,太夫人故作鎮定,輕言輕語的問荊海月:“海月,你何時和康王認識的?”
荊海月搖頭,無比誠懇道:“祖母,海月從未見過康王殿下。”
荊芙婉不滿的哼哧了聲:“誰知道你有沒有說謊?你最近總是以外祖父的生辰為借口,出府了幾次呢!”
太夫人聽着這話,倒也信了荊芙婉幾分。
荊海月提高聲音道:“三姐姐可有證據證明我撒謊了?你可曾親眼見到過我和康王私下見面?”
荊芙婉冷言冷語道:“我雖然沒有瞧見,可康王如今都找上門了,不就是最好的證據嗎?”
荊海月冷笑了聲,回道:“三姐姐,你腦子不好使,難道我腦子也不好使?你我都是要參加選妃的,難道我會冒着讓伯爵府蒙羞的風險,甚至是被判罪的風險,私自會見皇上的哥哥康王殿下?”
荊芙婉氣了,伸手就要往荊海月身上撲,“你說誰腦子不好使?”
幸好荊芙婉的丫鬟彩環眼疾手快,急忙拉住了荊芙婉。
雖然荊海月的話說的難聽了些,可也是實話。荊海月不會蠢到在皇上都下旨選妃了還去見康王。
良久,太夫人心裏有了判斷。康王也是一位好色之徒,想必是在國舅府的宴席上,偶然見了荊海月,起了歹心。
荊芙婉還在為荊海月罵自己腦子不好使而生氣,她沖荊海月吼道:“四妹妹真是伶牙俐齒啊,人更是厲害,還未進宮,就先勾引了康王。”
“放肆!”太夫人已經想明白了,她指着荊芙婉道,“你又在這裏胡說些什麽?是嫌上元節那晚抄家書抄得還不夠嗎?”
荊芙婉看着太夫人道:“祖母,你真信四妹妹和康王沒有什麽嗎?”
太夫人道:“出去見一見康王,不就成了。”說罷,她看向荊海月,“海月,你還是随祖母一道出去,見見康王殿下吧。”
荊海月故作為難道:“祖母,四個月後我就要參加選妃了,怎麽能在這個時候見康王殿下呢?”
太夫人這才意識到這個問題,可康王來了,不讓他見到人,只怕是會引起康王的不滿。
皇上也不能得罪,康王也不能得罪,這可是如何是好?
太夫人低頭沉思,再擡眸時,已經想到了對策。
“不如,海月,你便隔着屏風與康王說話吧。我和你父親都在正廳坐着,這樣也不會引起人的閑言碎語。”
荊海月沒辦法再推脫,只得道:“只能如此了。”
一行人出了悠然居,去了正廳。
荊自宏已經在正廳招待康王了。見人來了,康王起身,沖太夫人作揖道:“太夫人。”
太夫人也回禮:“康王殿下。海月我已經帶來了,不過,如今二人不方便直接見面,不如隔着屏風說話?”
康王道:“無妨,本王只是要問四姑娘一些事情,問完就離開,絕不久留,也絕不為伯爵府添麻煩。”
太夫人笑着道:“康王殿下嚴重了。”
一道綠竹屏風被搬到正廳,荊海月站在那頭,康王站在這頭。
雖然隔着一層薄紗,可康王還是能隐約瞧見那頭的美人。美人低着頭,似是很緊張。
康王開口道:“姑娘,你可是本王在國舅府見過的那位一見到就跑的姑娘?”
荊海月不知道該不該撒謊。她不能得罪康王,可也不想康王找到自己。
康王也不急,将頭湊近了屏風一些,用只有對面女子可以聽見的聲音,小聲道:“姑娘,北公子可是本王的朋友。可是他告訴我,你在伯爵府的。”
聽到這話,荊海月陡然擡起頭。北公子竟然和康王殿下是朋友?北公子在京城到底和多少權貴做了朋友?
荊海月愈發覺得北公子了不起了。生意人能做到這個地步,天底下怕也是沒幾個了。
說完這句話,康王笑着又道:“姑娘也是在皇宮那日,見到本王就跑的那位吧?”
荊海月怕康王說出她與北公子的事情,只好承認:“的确是我。小女子不敢見生人,見到康王殿下着實有些慌張,這才跑的,還望康王殿下見諒。”
康王心道:不敢見生人?與北公子見面能說那麽多話,見到自己就跑?還真是好一個不敢見生人啊。
康王也未拆穿,只是道:“本王不過面目有些兇罷了。以後,姑娘見到本王,可不要再亂跑了。”
“是,小女子記下了。”
康王轉身,離開了屏風。
荊海月詫異,這就問完了?康王大費周章的找到她,竟然就是問這麽些東西?康王這葫蘆裏,到底是賣的什麽藥?
康王走到太夫人身邊,沖她道:“四姑娘之前在國舅府見到本王就跑,本王有些詫異,便來找了她。如今已經沒事了。四姑娘說不定,還會成為本王的皇弟媳,本王便不打擾了,告辭。”
康王利落的離開了伯爵府,留下一屋子人幹瞪眼。
太夫人心裏記挂着康王的最後一句話,她聽得一清二楚,康王的話,倒是像給了她暗示,伯爵府有望出一位皇妃了?
太夫人急忙将荊海月拉出來,“海月,你老實告訴祖母,你是否見過皇上?”
荊海月拼命搖頭,“真的未曾見過。”
見皇帝,都是前世的事情了!
“你進宮參加青德公主詩會那日,也未曾見過?”。
荊海月搖頭否定,卻又想起了那日送她回壽鸾宮的白衫男子。難不成,他是皇上?
可皇上在宮裏,也不穿龍袍的嗎?
荊海月心裏暗暗猜測,卻未将這事告訴府裏的人。若白衫男子真是皇上,倒也可以解釋他為何如此熟悉皇宮。
皇上原來是翩翩書生的模樣啊。
荊海月忍不住心道:皇上如此英俊,進宮為妃倒比嫁給肥頭大耳的忠毅侯好多了。
不過——
荊海月心猛然的抽痛了一下,她還是更喜歡北公子。
康王從伯爵府出來,心情頗佳。他嘴角的笑容,任人看了都覺得王爺定是遇到了喜事。
護衛不禁猜測道:“王爺,您今日來伯爵府,是喜歡那四姑娘?瞧王爺高興的模樣,那四姑娘也喜歡王爺您?”
康王道:“四姑娘雖然好,不過,并非我的囊中之物。比起四姑娘,本王心裏倒是有一樁更大的趣事。”
護衛不解的看着他。
康王上了回王府的馬車,坐在車裏沉思。
皇上定然是對伯爵府的四姑娘有意,可國舅府的單若敏卻是位眼裏容不得沙子的。
想來,單若敏如今還不知道有這麽位美人在牽扯皇上的心,令皇上隐瞞身份也要與其往來吧!
既然如此,他得做回好人,讓單若敏知道這伯爵府的四姑娘。不知,單若敏知道了這四姑娘,會如何做呢?
康王臉上露出一副看好戲的模樣,當即對外頭駕車的人道:“快些回府。”
他得快些回府,寫封信送至國舅府。
外頭得了令,馬車駛得更快了些。
……
康王府的一封信由一名乞丐送至了國舅府,門童不敢怠慢,親手交到了單若敏的手裏。
單若敏看完了信,有些不可置信。
表哥怎麽會喜歡一位伯爵府的庶女?
她不太相信,可也有了幾分懷疑。母親生辰那日,表哥的确是穿了一身常服,而且是與大哥一起進了府。按照時間來算,表哥進府後,有一段時間一直不在花園,無人看見他去了哪裏。
既然如此,他與那伯爵府的四姑娘幽會的可能倒是由的。
單若敏也能感受到,表哥的确是不怎麽喜歡她。可即便如此,她還是堅信自己可以做皇後。
不過,若有一位令皇上如此魂牽夢萦的女人與她為敵,她還是不可大意。進宮後,她若是得不到皇上的寵愛,在後宮的地位就岌岌可危了。
想到這裏,她叫了丫鬟銀秀,去打聽伯爵府的四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