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秦殊緩過神來時,才發現祁昧正站在門口不安地看着自己。

祁昧剛才并沒有随他進去,但那“呲啦——”一聲,即便站在門口,他也聽了個一清二楚。

猜到是秦殊單方面撕毀了跟練霜的契約書,他的雙腿一陣發軟。

他知道,有很多人都羨慕他能當四大家族繼承人的仆從,可同時他也清楚——侍奉的人身份越高,自己面臨的風險就越大。

就說秦殊,價值一萬多金的契約書,他說撕毀就撕毀了,看似白送練霜一筆錢,實際上卻是無情地葬送了她的未來。

被四大家族繼承人驅逐過的仆從,誰還敢要?

或許練霜也沒料到秦殊會這麽做,畢竟一路上秦殊給人的感覺都沒那麽冷酷,甚至可以稱得上溫柔。

然而,事實證明,伴君如伴虎,什麽時候被吞吃了都不奇怪。

這樣想着,覺察到秦殊望過來的視線,祁昧瞬間低下頭,什麽也不敢說,什麽也不敢問,安靜地等着他的命令。

秦殊自然不知道短短幾秒鐘的時間裏祁昧想了這麽多,但他猜到祁昧一定被剛才的聲音吓到了,所以主動開口安慰:“放心啦,你的契約書我不會撕毀的,要不然放你那裏也行。”

“不不不,還是由主人保管吧,我相信主人!”祁昧吓壞了。

秦殊“哦”了一聲,沒再多說什麽。

剛準備動身前往自己的房間,沒想到才踏出一步就被秦水心叫住了。

秦水心:“秦殊!你是不是有病?!”

秦殊腳步一頓——哦豁,完蛋。

他難得做一次媒容易麽?這下好了,男主的好感度沒刷成不說,把女主的好感度直接清零,然後間接影響了第一醫師對自己的好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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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自己選擇的路,跪着也要走完。

秦殊深深地呼吸了一下,做足了心理準備後,轉身和秦水心對視,平靜地開口:“我怎麽了?”

“剛把人拍下來,轉頭就撕了契約書?!羞辱別人讓你很開心?”秦水心說着,不由冷笑,“虧我還以為你是真的變好了,原來都是你裝出來的!秦炎說得對,你這個人早就爛到了骨子裏,永遠都不可能變好,我真是太天真了!”

“所以……”秦殊微微一笑,“練霜跟着秦炎,總比跟着我這麽個人渣好,對吧?”

秦水心愣住了,本能地想要反駁,卻發現自己根本反駁不了這句話。

不等她反應過來,秦殊已斂了笑,轉身走遠。

這三個人的好感度,他只能以後再慢慢刷了。

在那之前,他必須努力讓自己變強,從主角團的手裏活下來!

此外,還有另一件事。

“魅族還剩多少人?”快到自己房間的時候,秦殊問祁昧。

始終默默跟随在秦殊身後的祁昧吓了一跳,不确定自己該不該回答。

他現在覺得秦殊這個人實在太可怕了,幾秒鐘前剛暴怒地撕毀了跟練霜的契約書,這會兒卻跟什麽都沒發生過似的,語氣平靜到不可思議。

“別怕,我就問問。”秦殊邊走邊說,“你知道我最近對魅族很感興趣,所以想多了解點情況。”

“是……回主人,純血統的魅族,現在加上我已不足十人。”祁昧戰戰兢兢地回答。

他不敢沉默,亦不敢撒謊,可他真的很怕自己透露的信息會對魅族不利,所以他回答的時候聲音止不住地顫抖:“我是族裏最小的,肩負着全族的命運。”

言下之意:主人要針對魅族的話,針對我一個就足夠了。

秦殊并沒有聽出他的言下之意,單純不認同他最後的那句話:“血統純不純有那麽重要麽?”

全族的命運,聽着也太沉重了。

“很重要。”祁昧肯定地回答,“血統越純粹,屬性就越單純,單一的屬性更能發揮出強大的力量。”

秦殊挑了下眉——聽起來有點像修仙文裏的靈根?

單一屬性是天靈根,兩到三種屬性是真靈根,四到五種屬性是僞靈根,确實是屬性越單一的靈根修仙資質越好,天賦越高,越容易飛升。

咳,扯遠了。

不過這麽一扯,秦殊有點理解為什麽天落人這麽看重血統了。

但緊接着他就想到……

“魅族人的屬性是什麽?”

“這……其實,我也不知道。”祁昧回應。

秦殊有些意外——什麽意思?

看出秦殊的疑惑,祁昧慌忙解釋:“天落人的屬性基本繞不開金木水火土,而魅族人的屬性不屬于這五種裏的任何一種,但确實是能測出來的,我測了,是10級,所以我才能登上拍賣臺……”

“哦,所以才說屬性不明啊。”秦殊明白了,“話說,不明屬性10級?有意思。”

要知道,男女主的資質在這片大陸上算是不錯的,15歲這年屬性測出來也就10級。

不過想想也是,祁昧雖然看上去柔柔弱弱,但也是能登上拍賣臺的人,資質不會差到哪裏去,否則敗壞的可是拍賣會的名聲。

說話間,秦殊進了自己的房間。

他的房間因為被他自己“搜刮”過,所以放眼望去感覺空空蕩蕩的。

秦殊沒有在意,随手拉了把椅子在茶幾旁坐下,拿起茶壺給自己倒了杯水,然後順手幫祁昧也倒了一杯。

祁昧受寵若驚:“這……這應該是我的工作,怎麽能勞煩您……”

“別那麽講究嘛。”回到自己的房間後,秦殊徹底沒了顧忌,怎麽舒服怎麽來,“我讓你幹嘛你再幹嘛,不讓你幹嘛的時候随便你幹嘛,我對仆從沒那麽多要求,只要不背叛我就是好兄弟。”

“那練霜……”祁昧下意識地想為練霜說句話,可話剛出口他就後悔了,低頭抿了下唇。

“她不一樣。”秦殊沒有在意,平靜地回應着,搖了搖手中的茶杯,“她說她的立場跟你一致,你還真信……她是暗族,你是魅族,能一樣麽?”

祁昧愣愣地擡頭和秦殊對視,顯然沒懂。

秦殊只好說得更清楚點:“暗族的勢力比魅族大得多,暗族的野心也比魅族大得多。或許你是真的想要個主人,她可不一定這麽想。”

說到這裏,秦殊一口飲盡杯子裏的水,側頭看向窗外,放輕了聲音:“她想要的某些東西,是我給不了的。所以,不管秦炎願不願意收留她,她都不能待在我身邊。”

祁昧好像懂了,又好像沒懂。

但是,不管他懂沒懂,秦殊都不打算說下去了。

他回過頭來重新和祁昧對視的時候,幹脆利落地轉移了話題:“給你的一萬金随你怎麽用,我讓你幫我買東西的時候會另外給你錢。有其他需要用到錢的地方直接來向我請示,我看情況給。還有什麽問題嗎?”

“沒了。”祁昧應着,向秦殊鞠了一躬,“謝謝主人,我會好好侍奉主人的。”

秦殊看着他鞠躬時順着肩膀滑下來落到胸前的辮子,一陣失神。

曾幾何時,是否也有人像他一樣,對他做過同樣的事,說過同樣的話……

第二天,秦殊剛睡醒就被家主召去了他的房間,劈頭蓋臉一頓罵:“一萬金拍個暗族人也就罷了,魅族人也值這個價?!雖說我們秦家人做事就是要有秦家人的氣勢,但也要看對方配不配得上!區區一個魅族人,還是個男的,你耽于美色也要有個限度……(此處省略1000字)”

秦家家主:“總之,靈溪學院你就帶我這個家仆去,那個魅族人玩玩便罷,別指望他能幫到你。”

“我不要。”秦殊突然能體會到自己把女主硬塞給男主時男主的感受了……

天道好輪回,蒼天饒過誰!

其他事他都能退一步海闊天空,但是多一個仆從就要多花一筆錢——涉及到錢的事,秦殊死都不會答應!

“祁昧可以做的。”秦殊肯定道,“他什麽都能做,不會的可以學。”

實在學不會,不還有他自己麽?他又沒殘疾。

“反正除了他,我不會帶任何人去。”秦殊的态度十分堅決。

說完這句話,他緊張地看着秦家家主,不确定他會是什麽反應,畢竟書裏對他的描述實在太少了。

一陣緊張的沉默過後,秦家家主回應了這麽一句話:“既然你這麽堅持,行,随你。”

秦殊挑了下眉,有些意外。

這麽爽快?

“其他沒什麽事了,退下吧。”家主說。

秦殊應了一聲,轉身離開房間。離開的時候總有種不真實的感覺——就這?

該說不愧是秦家家主麽?

也是,原著裏就沒為原主的死流過半滴淚,這會兒又怎麽可能因為擔心他而把自己的仆從硬塞給他。

秦殊撇了下唇,剛打算回房,沒想到才走了幾步就遠遠地看到了女主……

那一刻,秦殊本能地想逃離,可最終還是硬着頭皮走向了女主所在的方位。

“你有話想對我說?”秦殊問練霜。

否則她不會站在他的必經之路上一動不動。

“嗯。”練霜應了一聲,然後直接進入正題,“秦炎不要我。”

秦殊:“……”

“你撕毀了我們之間的契約,所以我可以不侍奉你,但既然是你拍下的我,你不該對現在的局面負責麽?”練霜毫不退縮地跟秦殊對視着,靈魂發問。

秦殊一個頭兩個大。

失敗了?

不能吧……

別看秦炎對他又冷又兇,那是原主自己作死。

其實秦炎骨子裏還是個溫柔善良的人,尤其是在面對異性的時候,脾氣和耐心都會變得超級無敵好。

正因為如此,秦殊才會毫不猶豫地把自己跟練霜的契約書撕了。

他知道秦炎不可能對練霜見死不救,更不用說旁邊還有秦水心助攻。

結果……居然失敗了?

秦殊皺了下眉,不太相信這個結果,但既然練霜這麽說了,他只能認命:“你想讓我怎麽負責?”

“再給我十萬金幣,保我下輩子衣食無憂。”練霜脫口而出。

秦殊:“……”

你是魔鬼嗎!

秦殊并不知道自己究竟有多少錢,但他知道,十萬金幣,除了四大家族的族長和繼承人,根本沒幾個人拿得出來。

那可是十萬金幣!

秦殊當即皺起了眉,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你可以在秦家住下,沒錢了再問我要。”

反正要他馬上拿出十萬金幣,打死都不可能!

練霜挑了下眉:“那我這待遇,豈不是比仆從還好?像仆從一樣被你養着,卻不用幹活?”

秦殊愣了一下——還真是。

幸虧他去見家主的時候沒把祁昧帶上,否則這會兒祁昧該羨慕嫉妒恨了。

“你明明可以把我趕走的。”練霜忽然說,“契約書在誰那兒,我就得跟誰走。沒了契約書,我就是自由之身,想去哪兒去哪兒。你白送我一萬金,不等我為你做點什麽,就恢複了我的自由之身。明明是我欠了你,可你非但不把我趕走,還真想着要為我負責?”

秦殊無言以對。

“呵,蠢不蠢?”練霜發出無情的嘲笑。

秦殊無奈地看着她,大概猜到她這會兒是在演戲了:“秦炎允許你留在他身邊了,是不是?”

練霜點頭。

确定她真的來自拍賣會,跟秦殊半點關系沒有後,秦炎不僅願意收留她,還非常幹脆地向她道了歉。

所以,她剛才說秦炎不要她,都是騙秦殊的。

想試探一下秦殊的反應。

因為她真的不理解為什麽秦殊要撕毀契約書,難道就為了跟她撇清關系,好讓秦炎接受她?

“不懂你在想什麽。”練霜忍不住吐槽了一句,然後接着說,“秦炎也好,水心姐也好,都說你不是好人,說你一直在欺負秦炎。”頓了頓,“我不信。”

秦殊欲言又止,最終什麽也沒說,安靜地聽她說下去。

“一個人的本性是沒那麽容易改變的,壞人永遠都是壞人,永遠都不可能變好——或許他會心血來潮做幾件好事,但不能因為這樣就說他變好了。”練霜說。

“呃……也不能這麽說吧?”秦殊真怕秦炎也是同樣的想法。

壞人永遠都是壞人——那秦炎的好感度他怕是一輩子都刷不上去。

然而練霜的下一句話:“秦炎和水心姐不像在撒謊,所以我傾向于覺得,你是個曾經犯過錯的好人,本質上還是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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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殊暗暗松了口氣:“你這麽理解的話倒是可以……所以你站在這裏等我就是為了說這個?”

“當然不是。”練霜回應着,用兩根手指從腰帶裏夾出一張金色的卡交到秦殊手上,牽唇一笑,“替我家主人秦炎傳話:我,練霜,他出三萬金買了,其中兩萬是我的,還有一萬是你的,加上你給我的一萬,總共兩萬,拿好不謝。”

秦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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