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你的傷怎麽樣？有哪裏疼得比較厲害嗎？”秦殊問秦聞。
秦聞搖了搖頭：“還好。”
秦殊不知道他是真的“還好”, 還是在硬撐。
不過就算他在硬撐, 在秦水心來之前，秦殊也幫不上什麽忙，只能略過這個問題問起別的：“我問你啊, 你實話告訴我，你是真心想加入萬聚星光的嗎？”
聽到這個問題, 秦聞驀地擡眸與他對視, 眼中帶着些許警惕。
“別怕, 心裏怎麽想的就怎麽答，我既然冒着生命危險救了你，就不可能殺你。”秦殊安撫道。
聽到這句話，秦聞果然放松下來。
是了, 自己的命是秦殊救的。
這個人，應該可以完全信任吧。
“其實我無所謂。”秦聞回答，“我不喜歡秦家, 但也不喜歡萬聚星光……可如果萬聚星光真的能推翻四大家族, 那我必須成為萬聚星光的一員才能存活。反之, 如果萬聚星光終有一天被四大家族消滅，那我必須保證自己在那之前沒有得罪過四大家族才行。”
秦殊愣了愣，他想過秦聞可能不是真心想加入萬聚星光, 但他以為他只是為了錢, 沒想到他竟想得這般深遠。
“那你第一次接近我是為了……”
“是我高估了自己。”秦聞打斷秦殊，低頭捏着被角，有點不願回憶那時候的事, “我以為，我能讓星耀迷上我，就也能如法炮制勾搭上四大家族的人，如果能成為四大家族的仆從，是不是就能徹底擺脫萬聚星光了……星耀說仆從跟奴隸沒有區別，可在我看來，我才是星耀的奴隸，而仆從至少有主人養，能吃飽飯，有衣服穿。”
秦殊：“……”
這孩子也忒慘了。
這件事告訴我們，在有能力賺錢之前，千萬不能一時沖動離家出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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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知道前方等待自己的會不會是無盡的深淵。
咳，扯遠了。
不過聽完秦聞的這段話，秦殊總算徹底理解他所做的一切了。
說想當他的仆從，是真的想當，問秦炎要錢的時候也是真的想要。
秦聞清楚地知道萬聚星光想做什麽，也很清楚自己的處境。
可以說，他是非常清醒的，知道自己在做什麽，也知道自己的結局會是什麽。
他一直在想辦法扭轉自己的處境和結局，可他是真的沒有這個能力。
說白了，這就是一個少爺堕入邪教後掙紮着想要活下去的故事。
秦殊不會再吐槽秦聞蠢了，站在一個旁觀者的角度，任何人都可以很輕松地評判一個人是好是壞，所做的一切是對是錯，可真落到那個處境，自己可能不會比對方做得更好。
說到底，他沒有經歷過秦聞的人生，又有什麽資格去評判秦聞的一切。
就在這時，房門被人敲響，秦殊和秦聞都是一驚，好半天才反應過來。
“誰？”秦殊問。
“我。”
秦殊：“你是誰？”
“……”門後的秦炎翻了個白眼，然後有些無奈地回應：“是我，秦炎。”
秦殊詫異了一下，沒想到秦炎會來他的房間，還以為他已經去星耀別墅那兒調查了。
“進來吧。”秦殊說着，翻身下床，秦聞卻是把身子往被子裏縮了縮。
秦炎推門踏進房間，用餘光瞄了秦聞一眼後，什麽也沒說，徑直走向秦殊，跳過所有的客套和寒暄，直截了當地從空間戒指裏掏出一張金卡遞給他：“二十萬金幣，一枚不少。”
“辛苦了。”秦殊接過金卡，完全是老板表揚員工的語氣。
秦炎沒有在意，又從空間戒指裏取出一個海螺、一串骨制手鏈、一枚雕刻成骷髅頭的戒指：“這是你要的魅族的物件。”
“謝謝。”秦殊将這些東西一一收進自己的戒指裏，不禁感嘆跟男主合作就是愉快——秦炎說拍下這些物件不會花他的錢，還真的用自己的錢買下來送給了他。
“你在收集魅族的物件？”秦炎看着秦殊把東西收進戒指裏的動作，忍不住問。
“嗯。”秦殊點頭承認，“我前世是魅族嘛，就想把魅族的東西都收集起來，看看能不能找回點記憶，當然，也有振興魅族文化的想法。”
他說完，突然想起：“我家七妹呢？你沒見到他？”
“見到了。”秦炎回應，“昨天發生的事他都跟我說了，我讓練霜去調查，他有些在意，便跟了去。”
“你不去？”秦殊有點擔心練霜和祁昧去了那邊會遇到危險，他還挺希望秦炎能跟過去的。
然而秦炎的回答是：“嗯，我來看下你的傷勢。”
秦殊：“……”
“聽說你受傷了。”秦炎說這句話的時候，直勾勾地看着秦殊染血的肩膀。
秦殊這才想起他回來到現在還沒換衣服。
他被秦炎盯得有些不自在，不由吞咽了一口唾沫，然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我沒事，昨晚我讓七妹回了趟秦家，秦水心應該快到了，有她在，我不會有什麽事。”
“這倒是。”秦炎這才把視線從秦殊肩上挪開，轉向另一張床上的秦聞，“他呢？”
秦殊：“他傷得比我重多了……”
秦炎：“我是問，你打算拿他怎麽辦？”
秦聞把腦袋從被子裏探出來偷看了一眼，發現兩人都看着自己，幾乎是下意識地把頭縮了回去。
片刻後，秦殊的聲音響起：“還能怎麽辦？養着呗。他再荒唐也是我的二弟，你的二哥。”
秦炎：“你養？”
秦殊：“不然你養？”
秦炎：“……是該你養，你們一個母親，而且你是大哥。”
秦殊望天——看出來你不想養了。為了不養居然連“大哥”都叫出來了……
“那你以什麽名義把他養在身邊？”秦炎再問，“倘若被家主注意到他的存在，知道了他的身份，一定會想方設法抹殺他。”
秦殊挑了下眉，看來秦家的少爺們對家主的印象還是很統一的。
關于這件事，他已經想好了：“先不說我根本不想回秦家，就算哪天真回了秦家，被家主問起，我也不會說我養着他，只會說他是我仆從的朋友，暫時與我一起行動——正好他有暗屬性，以後便還是以‘祁聞’這個身份行動。”
“行。”秦炎應着，像是放心了。
可秦殊有些不放心：“關于萬聚星光，如果确定了他們的所在，你別傻乎乎地沖過去，先變強再說。”
原本他大可不必提醒秦炎，畢竟他是男主，強到逆天，原著裏幾乎是以一己之力剿滅了整個萬聚星光。
可現在，因為秦聞這個支線，跳過了一堆主線，讓秦殊有些擔心秦炎現在的實力會不會不夠與萬聚星光抗衡。
再加上穿過來後，他感覺這個秦炎比原著男主要沖動……
大概是沒想到秦殊會說這個，秦炎愣了一下才回應：“我知道。等練霜調查完回來，若能證實這個組織的存在，我會想辦法聯合四大家族一同應對。”
秦殊眨了下眼睛——哦對，聯合四大家族，是有這段劇情來着。
接下來，兩人又尬聊了幾句，得知秦殊和秦聞還沒吃早餐後，秦炎居然主動提出去買回來，秦殊接受了。
等秦炎走了，一直沉默不語的秦聞這才開口：“你們的關系……什麽時候緩和的？”
“我們以前的關系不好麽？”秦殊故意問。
“怎麽可能好啊……”秦聞嘆了口氣，“你忘了麽？母親因為我的緣故被逐出家族後，你我一同被秦家的家仆嫌棄，你氣不過，便說要将秦炎活活打死，這樣秦家只有我們兩個少爺，看那些家仆還能嫌棄誰。”
秦殊：“……”
嗯，很像原主會說的話。
“後來我加入萬聚星光，多次幫萬聚星光探聽秦家的消息，得知你待秦炎一向刻薄，總是欺負他，所以我以為……”
“哦，這些事我都不記得了。”秦殊幹脆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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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說是我覺醒禦靈後又與秦炎打了一架，然後便失去了之前的大部分記憶。”
“難怪……”秦聞就說怎麽感覺大哥跟他印象裏的樣子不太一樣。
說話間，又有人敲門，與此同時，門外傳來一個男聲：“秦家大少爺就住在這裏。”
“好，多謝。”回應他的是個女聲，聽着有些耳熟。
認出這是秦水心的聲音，秦殊連忙沖過去開門。
時隔兩年，秦水心看起來并沒有太多變化，反倒是秦殊比他在秦水心印象裏的樣子高了不少。
“水心姐~”有求于人，秦殊也學着秦炎的樣子，甜甜地叫了秦水心一聲姐。
秦水心給了他一個“少來”的眼神：“離開學院的時候不知道來看我一眼，現在需要我了，連個禮物都不備，一封信就讓我跑了大老遠。”
秦殊吐了下舌頭。
他确實沒來得及準備禮物。
只能說：“你想要什麽我給你買？”
“免了，讓我看看你的傷。”秦水心說着，在床沿坐下，平靜道，“把衣服脫了。”
聽到這句熟悉的話，和兩年前一樣，秦殊幾乎是毫不猶豫地解開腰帶把衣服脫了，配合得不能再配合。
面對秦水心，哪怕已經在天落大陸上待了兩年，秦殊也還是用着以前那套觀念，覺得醫者仁心，醫生眼裏沒有性別，只有有病和沒病之分。
好在秦水心确實是這麽想的，她在給人治病療傷的時候根本顧及不了性別，視線始終落在秦殊的傷口上。
秦殊臉上的擦傷看着無礙，秦水心便沒管，直接查看起他肩上的傷。
他肩上的傷已經可以算是貫穿傷了，看起來不嚴重，可實際上傷口很深，看得秦水心不由皺眉：“你說你身為禦靈師，是怎麽讓自己的肉|體傷成這樣的？”
“我禦靈也受傷了嘛。”秦殊反駁。
秦水心愣了一下，把手按上他的胸口，感知了一下他的靈魂，确實感覺到他的靈魂有輕微受損，但比起當年秦炎被他打出的傷可輕多了。
“還好，沒什麽大礙。”秦水心說着，将自己的禦靈召喚出來，給秦殊治療起外傷，同時用餘光瞄了眼一旁的秦聞，沉默片刻後湊近秦殊，小聲道，“他真的是……”
秦殊連忙給她使了個眼色示意她別說。
她立刻露出了然的表情，然後回應：“信我已經銷毀了。”
秦殊愣了愣，明白她的意思後，突然有點想笑——看來秦家上下所有人都知道家主是個多麽兇殘的人。
秦殊突然很好奇，都說虎毒不食子，家主知道秦聞的存在後真的會抹殺他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