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章節

你。

我尾巴骨還疼着,撅着屁股給蔔恺澈打完這一段,心裏還挺美,雖然事兒有點窘,但多少還是驕傲的。

我這一心一意等着他給我封個“勇敢衛士”、“傑出青年”的稱號,或者展示一下自己身為愛豆的正能量,結果那厮竟然難得地晾了我好半天。

等了許久,才瞧見他一句一句朝外蹦,一點沒跟花式吹倪沾邊兒。

蔔恺澈:受傷沒有?

蔔恺澈:傷着哪兒了?

蔔恺澈:您什麽時候回來?

15.

回京城那天,剛被司機接回家,我放下東西就去赴蔔恺澈的約了。

這次倒沒去養生館,估摸他那老師傅還沒回來,他把我約去茶館喝茶了。

蔔恺澈一早就到了,我進包間時,他正低着頭出神,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敲着他的茶缸子——他沒用店裏準備的精致茶杯。

蔔恺澈出神時,表情有些懵,反倒柔和了他面部線條的冷硬,難得地讓人覺得可愛。我沒忍住走上前假裝引起他注意,實則是為摸摸他軟乎乎的頭毛。

“倪……倪老師!”蔔恺澈正經八百地叫了我一聲。

我習慣了他這種反應,反而覺得沒什麽。見着他,心裏美滋滋的,嘴上還是繞着問:“找我出來做什麽?”

蔔恺澈上下把我打量許久,沒急着回答我的問題,反倒盤問起我來:“您的傷恢複得怎麽樣了?現在行動方不方便?”

他不說我還想不起來,這麽一說,我才讓自己扶着桌子緩緩坐上沙發,滿臉視死如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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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腳踝已經不腫了,就是尾巴骨挫傷的地方,嘶——還有點疼……”

擱平常,我如何都不會把這種傷告訴粉絲的,可眼下蔔恺澈顯然已經不一樣了,那是我交心摯友,堪比我貼心小屁墊一樣不可或缺的存在。

“我……我今天叫您出來,是想給您送個禮,小玩意兒,一點心意,希望您收下。”蔔恺澈敲擊茶缸子的頻率越來越快,我終于明白他這個動作是在緊張。

粉絲給愛豆送禮物——他緊張什麽?

難不成這是下聘嗎?!

我視線從蔔恺澈身上挪到一旁的長條狀書畫錦盒,體積确實不小,故而我一進包間門就看到它被放在蔔恺澈旁邊。

會是什麽?

我不自覺低下了頭,看着棕紅色的茶水上浮動着的茶葉,我的心好像也跟着不安地浮動起來。

餘光瞄見蔔恺澈真的在擺弄那個錦盒,片刻後打開,認認真真打開卷軸展示。

我這才擡起頭,忐忑地望向那字畫,疏忽愣住。

“這是我這些天為您寫的百福圖,每寫一筆都許了祝願,”蔔恺澈沒有直視我,将眼神別開了,話卻照舊往下說,“知道您受傷了我很擔心,別無他法,只好唯心一次,希望它能佑您永遠福壽康寧。”

16.

我的頭頂砰一聲炸開煙花。

二十多年來,粉絲對偶像直白的情感表達我見了很多,且始終心懷感激。然此時此刻,我受到的沖擊與以往相比又全然不同。

我也開始緊張地直敲茶杯。

蔔恺澈這什麽意思?他這是要泡我嗎?

可他是我的粉絲啊——粉絲又怎麽了?粉絲不也是人嗎?機會需要大家相互給予!

我輕咳兩聲,以掩飾情緒,磕磕巴巴道了句:“謝謝……謝謝你啊。”

在我答應後,我隐約聽見蔔恺澈如釋重負地呼了口氣,将百福圖重新裝回錦盒裏,推到了我的面前。

“您跟我不用客氣。”

這不就是一家人不說兩家話嘛!

我心跳如擂鼓,胸中仿佛有數千只哥倫比亞猛犸亂撞,剛要開口接點什麽,就聽蔔恺澈接着說。

“我多怕您因為咱們倆私下相熟,就不願意收我這幅字了——要這樣,我倒寧願只守着自己的粉絲身份。”

我震驚地擡起頭,努力想管理表情,卻放飛得如何也拉不住。

等等——這話什麽意思?搞半天這不是定情信物嗎?

蔔恺澈對我不知道是真沒看見,還是裝沒看見,話鋒一轉,連耳根子羞赧的紅都褪了下去,侃侃而談道:“百福圖寓意吉祥,家裏什麽地方都能挂,我這幅尺寸比較小,挂在客廳小氣了些,可以考慮卧室、書房或者玄關的牆面,有條件的話,挂在東邊會更好。”

我:“……”

怦怦亂跳的心仿佛被人用繩拴着從幾千米高空往下扔,憋得我連話也講不出了。

17.

經此一役,我徹底明白了蔔大兄弟為什麽能自五歲起,死心塌地喜歡我十八年直至現在。

這人壓根就是帶着二十三歲的年紀,過着八十三歲的日子啊!

微信發過去,拉着人問了一通,才知道人家八歲打太極,十歲養花,十五歲逗鳥,十八歲養生。

這麽大勁頭喜歡我,純因為人家覺悟高深、一步到位,提前邁入老年人生活。

知道這個事實後,說不沮喪是假的。加上別人心思純良,我滿腦子醬醬釀釀,一時也不好意思聯絡蔔恺澈了。

這麽算下來,從我把百福圖接回家後,我已經有三天沒正經跟蔔恺澈說過話了。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小時候學乖的,仿佛怕人煩似的,別人不牽話頭,他也絕不會多聒噪。于是我們的微信對話框相比較以前,冷清得有點可憐。

一肚子心事兒沒處發,碰巧遇上原來合作過的小童星屈小小來京城開粉絲見面會,見我有空,邀我去做個嘉賓。我跟屈小小那小崽子關系不錯,反正是我休假時間,我跟老楊報了一聲,也就應下了。

小朋友精力有限,見面會開了兩三個小時就到了尾聲,他還有些別的話說,嘉賓們就都退了下去。

我和龜龜一起去後臺取東西,準備先走。我坐在椅子上喝果汁稍事休息,鬼鬼立在不遠處玩手機等我。

隔間外面傳來對話聲。

“先生,這個東西真不能送進去,您自己送都不成,更別提經手我們,希望您能體諒我們的工作。”

“啊,這樣,我明白了,多謝。”

——這是蔔恺澈的男中音?

我也顧不上許多,拉開門朝外面看,只看到蔔恺澈提着個不鏽鋼飯盒漸遠的背影。

我張了張嘴,想叫住他,又想起自己歪七八遭的那些心思,硬是忍住了。

我把剛才那位工作人員喚來,問剛剛他們在說什麽。

工作人員說,那位先生是我的粉絲,知道我要來當特邀嘉賓,特地來了屈小小的見面會看我,還想托工作人員把他煮的木耳杏鮑粥送進來。

我想起他一個人拎着飯盒又離開的背影,心口針紮似的疼,酸溜溜地像被擠了檸檬汁兒,澀得只想把心挖出來才好。

我還猶豫着要不要追上去,手機裏就收到了幾條蔔恺澈發來的微信。

蔔恺澈:倪老師,您好。雖然知道這樣說會有點唐突……某些方面我真的不太開竅,如果做了什麽讓您不開心的事兒,您一定要告訴我。

蔔恺澈:這些天我一直很不安,我也覺得自己很貪心,但和您相處真的是件非常愉快的事。

蔔恺澈:/沮喪希望您不要不理我,您是我很重要的朋友!

他這樣幾句話發過來,活活又把我的心攪亂了,哪兒還敢沖出去追他。

嘬完最後一口果汁,我垂頭喪氣地坐着車回了公寓。

我不管!這個人就是成心折騰我來的!

18.

我仍然不敢回蔔恺澈消息,主要不知道怎麽回。

我媽從小到大都說我有點智障,于是在不懂的事情上,我總有些期待又畏懼的心思,其中畏懼往往占據壓倒性的比例。

這麽幾天又白晃過去,我靠在窗邊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只覺自己命裏當有一劫,很多事也許真的強求不來,只能順應天意。

我閉着眼睛嘆口氣,覺得自己應該跟蔔恺澈請教請教怎麽疏解煩悶,不知道我這麽好動的人,學不學得來冥想。

……

一通電話把我從夢裏拉出來,靠在窗玻璃上睡了一陣,脖子都睡酸了。

拿起手機順便看了眼時間,嗯,想了一個多小時。

電話是我媽打來的,讓我今晚回家吃豬蹄,我這才驚覺這次惆悵之深已經連豬蹄都挽救不了了。

“啥?不回來?”我媽在電話那頭驚訝得不行,“那成吧,不來也挺好,你口味兒淡,你不來我跟你爸還能多加勺鹽。”

……

我這靈光一閃,大腿一拍!

這豬蹄到底是豬蹄,沒味兒你多加兩把鹽不就成了。

這蔔恺澈還是蔔恺澈,老頭兒心性我多引導引導不就成了。

硬件不變啊!

這一想通,我頓時通體舒暢,給我媽送了個響亮的麥吻。

“欸對了對了,別挂——那賣菜的李姨跟我要你簽名呢,說送她一張以後在她家買菜打八八折。”

“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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