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陸易銘(一)

一場鬧劇耽擱了謝錦随的春獵賽, 他便想着早晨早些起來能出去多打一些獵物。原本是打算自己一個人去的, 誰知他從外面準備好東西回來的時候,瞧見孟長寧也換了衣服正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樣靠在床榻旁。

聽見輕微的聲響,孟長寧睜開眼睛,用手掌蓋着嘴巴,毫不文雅地打了個哈應,“準備好了?”

“嗯。你不多睡會兒?”

“我和你一起去。”孟長寧起身。

“你是擔心他們……”

孟長寧撩開帳篷簾子, 外邊還是霧蒙蒙的, 有些凍人,冷空氣拂面而來, 瞬間就清醒了, 她倚着簾子挑眉道:“想多了, 我還沒去參加過春獵呢,去見見世面。”

謝錦随笑了, 罷了,她昨日憶起這麽多不快的事情,今日便當是帶她散散心吧。

“走。”

兩個人帶着木夏和長正, 一路往林子裏深入, 山雞野兔什麽的早就在第一天被獵得差不多了, 只偶爾瞧見兩三只。

好在謝錦随也不着急, 和孟長寧兩個人騎着馬慢慢悠悠地晃蕩着,倒是弄出來了一種踏春的感覺。

孟長寧突然停下腳步,屏息擰眉,低聲道:“左前方一百五十米。”

謝錦随偏頭, 也瞧見了,勾唇抽箭,“咻——”的一聲命中。

二人相識一笑,謝錦随下馬正要把獵物拾來的時候突然一支利箭從他側方穿來,從他衣袖上擦過射中了那已經有主的獵物。

孟長寧吓出一身冷汗,只見帶頭的蔡如斯一身綠色騎裝,舉着弓箭嚣張地沖他們揮揮手,身後還跟着劉川等人。

劉川瞧見孟長寧看他,偷偷從身後伸出扇子朝他們打個招呼。結果被旁邊的劉河一瞪,瞬間就把手收回去了,假裝若無其事的模樣。

“想不到在這兒還能遇見你們啊,可真是冤家路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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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如斯翻身下馬,走過謝錦随身邊,然後撿起那只小鹿,沖着謝錦随不要臉道:“怎麽?你也看中了這只鹿?要不你求求我?我就送給你?”

謝錦随今日是帶着孟長寧出來散心的,他不想與這些人摻和,瞧了一眼蔡如斯小人得志的模樣,便轉身回來坐上馬,準備離開。

可他不争,蔡如斯瞬間覺得自己手上的獵物都不香了,還枉費他親自下馬來撿,他把獵物随手一扔。

“慢着!”蔡如斯翻身上馬,“謝錦随,陸萱還在這兒呢,怎麽,不和她打聲招呼嗎?”

被提名的陸萱一臉可憐相,沖着謝錦随嬌嬌道:“錦随哥哥,你也帶長寧姐姐來打獵嗎?”

謝錦随無奈應了一聲嗯。

又聽她不依不饒道:“不是傳聞長寧姐姐是戰神,一手箭術也是了得。”她咬咬唇,有些為難道,“怎麽沒瞧見你們有多少獵物啊?聽聞昨日她還能與淩王比箭呢?怎麽今日就獵不到多少東西了?莫不是長寧姐姐不願意幫你?”

孟長寧聽見這話忍不住嘴角抽搐,這搬弄是非也弄得聰明一些行不行?

謝錦随也是一臉煩悶,臉上的厭惡都快藏不住了,他不喜歡別人提起姬北城的事情,孟長寧的右肩因為他而受傷,如今更是反反複複發作,就沒有個好透了的時候。

“我本就是參加的個人賽,如何能讓她幫我?”謝錦随提起缰繩,“要是沒什麽事的話,我們就先走了。”

“謝錦随!”

蔡如斯一聲吼,謝錦随是真的想發脾氣了。他從來沒覺得這些人這麽讨厭過,從前無聊的時候還覺得戲耍他們能給生活帶來點兒樂趣,但現在,他只想這些吵吵鳥能快點兒從他眼前消失。

謝錦随停下動作,微微眯眼,面色陰冷,“你到底想怎麽樣?”

蔡如斯騎着馬繞着他們四人轉了一圈,還用長弓輕輕戳了戳挂在木夏馬上的山雞,笑道:“蔡如斯,你就這麽點兒獵物,怎麽不怕丢人嗎?”

他指了指自己這邊的劉川,“瞧見沒?你的好兄弟劉川今年都學會抱團了。要不,你識相點兒,向我磕個頭,說不定我就答應讓你加入我們了,也就不必丢人現眼了。”

劉川見蔡如斯這只癞皮狗點名自己,恨不得吐他一身口水,要不是他爹是禮部侍郎,誰願意搭理他。

一溜眼兒瞧見旁邊的瘟神劉河一直盯着自己,劉川心髒一顫,慫慫地打開自己花了三百兩買來的新扇子擋住劉河的視線,然後躲在扇子這邊無聲咒罵。

真是沒見過活得比他更憋屈的繼兄了。

“瞧見沒有,今年可是連陸易銘和劉河都在我這邊,你若是跪下來求我,說不定我還能帶你拿個頭彩。”

蔡如斯洋洋得意的模樣真是叫人見了恨不得一拳打上去,這厲害的人又不是他也不知道他瞎嘚瑟個什麽。

可孟長寧還真的就瞧了瞧蔡如斯隊伍裏的人,除去随從還有早就認識的劉川和陸萱,想來剩下的兩位就是陸易銘和劉河了。

一個身穿藍衣,面目冷峻,鼻梁高挺,嘴唇微抿,對他們這些人這些事絲毫不感興趣,就是死死地盯着劉川。

孟長寧勾唇,早就聽謝錦随說過劉川的這個繼弟可不是個好惹的角色。他母親原本只是個普通的商人婦,丈夫意外身亡之後,不知從哪裏勾搭上的劉川父親,竟是真的叫一個正四品的詹事府少詹事娶了她,還連帶着把劉河也改了姓帶了進來。

而這個劉河進來之後,雖然也不擅長念書,卻有一身好武藝,又聽話乖巧,硬是把劉川這個原配的嫡出兒子給對比得一文不值。可見,劉川這些年過的日子确實不怎麽樣。

另一個着紫衣,眉尾細長,眼角就帶着風流,嘴角似笑非笑地勾起,像是在看戲一樣看着他們,長得和未生有三分像,這個應該就是陸易銘。

她還記得那日在侯府屋頂之上,顧平生就曾提過他是被陸易銘給抓住的,能抓住顧平生,又屢次在春獵賽上拿頭彩,此人不可小觑。只是憑他的實力自己去拿個人賽的頭彩也是足夠了的,為何要和蔡如斯混在一起呢?

瞧着蔡如斯這洋洋得意的語氣,不像是他求着加入陸易銘他們的。

謝錦随沖着蔡如斯扯出一個假笑,“謝謝蔡公子的好意,只是我今日累了,要先回去休息,就不加入你們免得拖累你們奪得頭彩了。”

謝錦随剛想掉頭離開,就被蔡如斯一把抓住缰繩,只見他剝去了臉上虛僞的面具,惡聲道:“謝錦随!流花的事情是你做的吧!”

謝錦随挑挑眉,“嘶——流花是誰啊?”這麽說着聲音無意間擴大了兩倍不止,一瞬間在場的人都聽見了。

蔡如斯見他如此,索性撕破臉皮,“你敢說你不認識!流花都招了!”

“哦——”謝錦随淺笑着看向蔡如斯,“我知道了,是你那個和……”他看看陸萱,用眼神示意,道,“在春風樓裏的相好啊!”

一句話說得是妖妖調調的,挑釁的意味十足,孟長寧都忍不住笑出了聲。

“你!”蔡如斯伸手就想拽謝錦随的衣領,卻被他一個俯身躲開。

謝錦随瞟了一眼他這氣急敗壞的模樣,道:“我不過是去勸了勸流花妹妹,不能在你一個人身上吊死。更何況,只跟着你一個人又怎麽會知道外面的世界有多大呢?”

“謝錦随!”蔡如斯氣得額角青筋暴露。

謝錦随見他動怒就更開心了,“春風樓本就是做的皮肉生意,若是你以後不養着她了,她床上功夫又不見長,那可怎麽辦?我這可是為她好。”

他一臉風流淺笑的纨绔子弟模樣,真是要将蔡如斯氣個半死,可偏偏在孟長寧眼裏瞧着,不知為何他這鮮活的伶牙俐齒的模樣卻更惹人心動了。

“你放屁!明明是你買通了老鸨!才迫使流花答應和別人上床的!那個男人也是你找的!謝錦随,你個王八蛋!為了害我居然想出這樣的損招!”

蔡如斯越說越氣,真是恨不得把謝錦随都給撕碎了,喝他的血吃他的肉。他想起來自己被那些個髒病折磨的日子,便是此刻都還沒有完全治好,而這一切都是拜謝錦随這個王八蛋所賜。

謝錦随用舌頭頂了頂自己的後槽牙,嘴角上揚,“彼此彼此。”

“你!”蔡如斯終于按捺不住自己的怒火開始沖謝錦随動手,二人在馬上動手一時間弄得場面是混亂至極。

以現在謝錦随的功夫對付個蔡如斯不是問題。孟長寧非常放心地扯着缰繩走遠一些,避開他們免得被誤傷。

兩人從馬上到馬下,蔡如斯雖然功夫比不上謝錦随,可他發了狠招招致命,不為求勝,只為傷謝錦随,哪怕是自損一千傷敵八百也在所不惜,可見這些日子他是真的憋得狠了,也是真的恨透了謝錦随。

如此一來,短時間內謝錦随還真沒辦法就這麽解決他。

不過孟長寧也不急,就坐在一旁抱臂看戲,一邊看還一邊總結,謝錦随的出手不錯,不過下盤還是不穩,回去該有針對性地多蹲蹲馬步,練練下盤功夫了。

“夫君打架,娘子看戲。将軍真是好興致。”孟長寧沒回頭,她猜到了是誰。

來人也不心急,閑談一般随意道:“謝錦随如今的拳腳功夫倒真是不錯,看來将軍教得很好。”

“将軍和我那個便宜妹妹還真是有幾分像,都是這麽目中無人。”還是沒有反應,身後的人笑了。

孟長寧蹙眉,“小王爺也和你父母很像,都是那麽讨人厭。”

陸易銘聞言,浪笑出聲。

作者有話要說:  合在一起內容太多了,就斷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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