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大周

這日早晨, 孟長寧像往常一樣去跑步, 跑着跑着發現了身後有個小跟班,孟長寧回頭看了一眼,什麽都沒說,依舊做着自己的事情,太陽初升的時候,停下腳步回營帳準備換衣裳議事。

孟長寧撩開簾子, 卻見身後的人還有繼續跟進的意思, 不由得停下腳步,“你跟了我一早上了, 也該夠了吧?”

宋黎一臉不耐, 眼神閃爍, “誰跟着你了!”

孟長寧站在營帳門口,雙手抱胸, 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倒是沒跟着我,可這營帳就住我一個人, 怎麽你這是準備與我同住?”

宋黎被她這麽一調侃, 有些惱羞成怒, 又礙于昨日失了面子, 攥緊了拳頭,半響沒說話。

正當孟長寧準備掀簾子進去的時候,又聽他急道:“你的腿!”

孟長寧的身影頓住了。

“你的腿是不是……”後面的聲音越來越小,宋黎有些不願意相信, 可是……他跟了她一上午了,她這腿平時走路還看不出什麽大問題來,一到跑步的時候,明顯步子就要比別人吃力,比其他士兵慢上許多。

孟長寧回頭,冷道:“跟你有關系嗎?”

“怎麽沒關系?”宋黎急了,“你昨日一腳踢起沙石就是為了讓我看不清,然後好給你的腿争取時間一招将我制住是吧!”

“所以呢?”

“所以?所以你才是投機取巧!根基不牢!”

孟長寧瞧着他一臉暴躁的樣子,冷笑出聲,“我還是那句話,戰場之上輸贏即是生死。你輸了就是輸了,不管是因為什麽輸的,結局都不會改變,因為死人是沒有機會伸冤的。”

她微微眯眼,“至于我的腿就不勞你費心了。”話落,孟長寧轉身就進了營帳。

門簾将營帳擋得結結實實,宋黎一臉不甘地站在外面,卻又不得不承認她說話是對的。所謂的投機取巧,換句話來說也可以是揚長避短。

于是乎,連宋守城營裏就出現了這樣一幕,出了名的刺頭新兵居然每日早晨都跟着傳說中的罪犯“将軍”一起跑步,兩人誰也不和誰說話,也不打招呼,可偏偏每天早晨都準時出現在訓練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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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事兒連帶着左路都開始好奇了,某日議事完之後,狀似随意道:“你和那個新兵近來關系不錯?”

孟長寧頭都沒擡一下,看着手裏的地圖,“估計在琢磨着怎麽報複我吧。”

左路:“……”那你還和他走這麽近。

日子倒是這麽一天天的過着,可是越是平靜孟長寧心底就越不安。

這日左路帶着巡防的消息回來的時候,孟長寧聽着他彙報越聽眉頭皺得越深。

“姬北城還是沒有消息?”

一聲“沒有”道來,孟長寧的心又往下跌落幾分。已經快九月了,姬北城為何遲遲未有消息?

她站起身看向營帳中間的沙盤,凡是插上了紅旗的地方都是大慶的邊防軍隊駐紮之處。連宋是從前宋國的屬地,後來宋國戰敗,國破家亡,被其餘三國瓜分殆盡。

而沙盤之中連宋居于最中間也似一個三角狀凸出來,往上接靠大夏,往下毗鄰大周,正巧是三國交界的中心之地。

雖說是三國交界,只不過大周自己都一屁股爛賬沒有算清,這些年也就沒有瞎折騰,都是大慶在和大夏周旋,互相消耗國力。

孟長寧繞着沙盤走動,手指無意識地敲擊着沙盤邊緣。良久,孟長寧眸光定睛在一處,心髒一沉,驚道:“糟了!是大周!”

“什麽?”左路在一旁還未反應過來,茫然道。

孟長寧連忙指着大周與大慶的接壤之處,也就是連宋的南邊,嚴肅分析道:“姬北城至今未在季川動手,是打了大周的主意!”她眼神淩厲,言辭冷冽道,“我一直以為大周這些年內耗不足以支撐它的狼子野心。沒想到姬北城竟會與大周聯合。”

左路也是一震,立時反應過來,“姬北城這是要和大周結盟一同攻打連宋?”

“不錯。”孟長寧肯定道。

“可大周未必會同意啊?若是讓姬北城從大周境內借道,一旦勢敗必起嫌隙,到時候遭殃的可是大周人。”左路猶疑道。這借道一事,可不是這麽簡單的,借得好雙方合作共贏,借得不好可就是兩敗俱傷了。

孟長寧看着與連宋南邊接壤的大周邊境,“怕就怕他們都是瘋狂的賭徒。一旦成功可就不是一個小小的連宋城了。”

孟長寧暗暗咬牙,想不到大周竟也會願意參與進來,她一直以為這些年大周自顧不暇,無力外戰,如今看來只要有足夠大的誘惑,便是打開國門讓別人的軍隊過道這種事他們也願意幹。

左路也是驚吓不已,忙道:“我即刻傳令調兵前往南部,加強巡防、嚴查城門出入。”

“去吧。”

左路立即去調兵遣将,孟長寧依舊圍繞着沙盤走動,大周與大夏結盟,大慶必然會成為砧板魚肉,任人宰割。到時候即便是抵擋住了兩國夾擊,大慶也必定會元氣大傷。

她不能讓這樣的事情發生。

“長正。”

門外的人聽見呼喊立即掀開簾子進來,恭敬行禮應道:“在。”

“速發急件歸晉州,命人将寧夜劍取來。”孟長寧眸光緊盯一處,冷靜道。

長正應聲,“是。”而後掀開門簾出去了。

大周皇帝有三子,除去二皇子夜晞,便是大皇子夜玦和五皇子夜凜。只不過這些年夜晞因為好男風的傳聞一直不被當作正式的繼承人看待,畢竟沒有人會支持一個将來不會有後代,又不能将自己的女兒塞進後宮穩固權勢聯系的人,且他自己也不曾顯露過一絲一毫的争權之心。

故而這些年大周一直是夜玦和夜凜二人內鬥,而夜晞一個人逍遙自在地做着一個閑散皇子。

可是在孟長寧看來,這兩個人即便是再如何争搶搏鬥,也不如一個夜晞來得有震懾力。

畢竟上輩子她曾親耳聽聞過夜晞弑父的消息,比狠,他的那兩個哥哥弟弟不是他的對手。

如果此事夜晞能過插手,那姬北城必然難以成事。

孟長寧修長的手指敲打着桌面,可是……之後呢?之後又該如何擺脫夜晞?夜晞這樣的人,好的時候相安無事,一旦出事,關系破裂必定是你死我活。該找誰壓制住他呢?

如今是進退兩難,不阻止大慶亡是遲早的事,阻止又該如何填飽夜晞的胃口,安全撤離呢?夜晞這樣的人想要分道揚镳,必會狠狠地從對方身上咬下一塊肉來。

孟長寧光是想想以後要應付他便頭疼得厲害。

——

晉州郁王府,九月是秋高氣爽的季節,風過,窗外的落葉灑滿一地,映襯着偶爾傳來鳥鳴。

謝錦随站在窗前,不由得想連宋居于大漠之中,此時應該依舊炎熱才是。她怕冷,不怕熱。如此也好。

近來新的稅法已經頒布下去了,聲音好壞參半,阻力不小,謝錦随也是忙得焦頭爛額,偶爾閑下來的時候才有空想想她,再回看她寫的信,仿佛她人就在此處一般。

身後傳來疾步的聲音,謝錦随沒有回頭,淡聲道:“身份的事情辦好了?”

木夏頓了一下,低頭恭敬道:“梁卓說明日便可。”

謝錦随擰眉,還未弄好,心中有些不悅。轉頭,只見長青也來了,站在她身後,謝錦随面上突然掠過一絲喜悅,不知道是自己猜的對還是不對,因着太過急切,聲音竟有一絲顫抖,“可是她來信了?”

長青上前一步,彎腰将手中的封盒高舉過頭頂,“是急件。”

謝錦随快速接過封盒,迫不及待地打開一看,臉色瞬間沉悶下來。

見主子久久未有反應,木夏覺得奇怪擡頭一看,往常要麽是激動得差點兒摔跤要麽是高興得合不攏嘴,再不濟也會委屈得癟嘴,怎麽今天臉色格外難看。

屋內氣氛逐漸壓抑。木夏連大氣都不敢喘,主子生氣的時候,沒有人能哄好,能鎮得住的人現在遠在千裏之外,他可不想觸黴頭。

時間一點一滴流逝,木夏覺得自己脖子都要酸了,才聽見謝錦随冷聲道:“命人去取寧夜劍來。”

“是。”

“還有讓梁卓盡快将身份弄好,今夜子時之前我便要看見實物。”

“是。”

正當木夏以為謝錦随說完了,要下去完成任務的時候,又聽見一道冷淡的聲音,“明日開始郁王府不再見客,郁王因染染病,需休養半月餘。朝中之事盡由韓溫涼處理。”

木夏驚得回身,“主子這是要……”

謝錦随捏緊封盒,沉聲道:“這寧夜劍我親自送,今夜子時便出發。”

木夏大驚,頓時慌張跪地,阻止道:“主子,不可啊,王家一直對咱們虎視眈眈,此事必會引得王尚書生疑,若是主子貿然出城,只怕是危險重重。”

謝錦随看了他一眼,捏緊拳頭,手背青筋暴露,“我不是為了兒女私情,我是……要與她一同并肩作戰。”

她要闖大周,要見夜晞,他如何能放任她一個人去闖這虎穴龍潭,卻沒有後援支撐呢。

“可是,主子……”

木夏還想再勸,卻被謝錦随打斷了話。

“這些日子叫宮裏的人好生關照着季嫔,切勿讓她出事。”季嫔便是謝錦随從前的狐朋狗友季林的姐姐,早年便進宮一直不得寵也沒有孕,前不久卻是時來運轉,被傳懷有身孕,太醫診斷時已有三個月了。

謝錦随對她怎麽有的身孕不感興趣,如何瞞過的這三個月也不想知道,看在季林的面子上,他便幫上一把,有心計更好,省去他不少力氣。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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