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塵之秘密】
“那個人以蒼辰子自居，會是本人嗎？”
淩溪雲搖頭：“我見過一次，樣子不對，而且感覺也不像。”
“如果不是，為什麽要叫這個名字呢……”軒轅知秋沉思。
“可以讓十奎去探探虛實。”蘇壞道。
“他是密宗法術的高手，太危險了，而且至今為止，我們都沒有将十奎扯進來過，現在也不用。”趙嫣從映雪手中拿了一杯茶，看到她老是偷偷瞄着玖葉的方向，有些奇怪。“玖葉，你怎麽看？”
“難說，不知道他知道我們多少底細，也不清楚他到底想做些什麽，絕對是個頭疼的敵人。”
“嗯，嗯，我也這麽覺得……”趙嫣不動聲色走到映雪身前，伸出手晃了晃：“你在看什麽？”
蘇壞嘆了口氣，敢情她還是沒把這當回事。映雪一驚，滿臉通紅，連手上的盤子也落到地上。诶～很可疑～“映雪，你今年多大了？”
“我…我……十九歲了。”
十九……完全不在意問女士年齡是沒有禮貌的事，趙嫣開始盤算起來。“我說，最近那麽無聊，找點有趣的事做吧。”
“有趣的事？”淩溪雲睜大眼睛，很期待的樣子。“什麽事什麽事？”
“映雪的終生大事。”搭上她的肩膀，趙嫣毫無顧忌地說。
“小，小姐？！”映雪不自覺地看看玖葉，玖葉回過頭，笑笑，她一怔，又是一臉潮紅地跑出去了。
大堂的氣氛不覺有些奇怪。蘇壞怕了她了：“你未必也太閑了吧，現在可是多了個比蔣平還棘手的敵人，是不是小心點為妙，還是從那邊撤出來吧。”
“我也覺得你不便呆在那裏了。”連軒轅知秋也說。
淩溪雲向來尊重趙嫣的決定，她看向玖葉：“你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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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便。”
“好吧，我想想。”她随口答。“那些人都已經到了麽？”
“半個時辰前就到齊了。”蘇壞的臉都快抽筋了。
妖異地火光閃爍在輝煌的大殿，望着空蕩蕩的大門，幾十個諸侯郡王也終究坐不住了。他們今晨一早就來到了宛南，等待着傳說中的破陽之首。這一場會面是一年前所約定的，煊兵十萬大軍的潰敗，讓人們看到了破陽的決心，如今的宛南已不是燕白時代的魚肉之輩，破陽的存在對大陸來說是富是禍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們是敵是友，能不能合作利用。
趙嫣習慣賴床，快中午才慢吞吞地爬起來，和他們羅索了幾個時辰，直到最後一個嚣張得有意遲到的諸侯到了，才又坐了半個時辰，換了身裝束，走進大殿。
蘇壞，玖葉，淩溪雲，就連平日行蹤神秘的軒轅知秋也随他們坐在了大殿之上。
是年韶雲五十九年，史稱破陽王的趙嫣十四歲。只是這時大家還不知道，那張面具後藏的是個絕世無雙的女孩。“大家吃了嗎？”她笑眯眯地，說了面對各方霸王的第一句話，差點沒讓大家從椅子上給跌下來。
“你？！”正要發作，趙嫣又說：“大煊的食碌可不比宛南的好吃。”
其下的霸主昔日或多或少都與趙政有些關聯，聽到這話，不禁怔了怔。有的是保皇派，對趙政這逆賊恨之入骨，有的是趙政過往的盟友，這次拒絕給他派兵受到排擠，剩下的有九位是那一日經蔣平之手以瘟疫瘴毒之說諸殺的郡王的同姓族人。
“蘇穆王今天來得真早。”她突然望着一個頭發花白，看上去格外慈祥的老者道。
蘇穆王怔了怔，目光有些閃爍。
“不用看了，你偷偷帶進來的那些刺客已經被我送走了，不知蘇穆王想不想與他們會面？”隔着面具，趙嫣的聲音很中性也很神秘，帶着一種難以名狀的邪逸，叫人畏懼。
各路人聞言均将目光投向他。蘇穆王站了起來：“本王不過求個自保，沒有他意，見笑了，若不信任在下，現在我就離開。”
“那倒不必，倒是秦湘王是否可以下道軍令，讓你在城外山區裏的三千精兵往後退退呢？”
一個年輕人聞言站了起來，朗聲大笑：“什麽都瞞不過破陽王，在下現在就去。”此人素來不拒小節，只覺得這少年格外有趣。
“謝了，那各位是不是也可以麻煩一下，這氣氛我實在有點害怕啊。”
就這樣折騰了半天，大家才正坐原位。“畢竟都是第一次會面，多少有些防備，還望破陽王體諒。”秦湘王笑道。
破陽王……她什麽時候有這種肉麻的稱呼了。正因為此人随意的叫法，趙嫣今後被人稱作了破陽王，直到世人知道她的身份也未曾改過。古往今來，歷史上，只有她一個破陽王，無論今後破陽的首領換作何人，這不成文的規定始終繼承下來。後人以此推斷趙嫣在破陽軍的威望，也只有趙嫣知道，這抽筋的名頭是他們故意叫來笑話她的。
宛南相會終于順利舉行，曾以為不會與任何勢力締結關系的破陽早已在幾年前就秘密與各位諸侯達成一定協議，只是煊朝的*之戰，才真正讓人們信任破陽的實力。這一次相會，趙嫣和諸位進行了一個時辰的交流便各自散去，只剩秦湘王一人借故留下，堅持要一睹破陽王真容。趙嫣懶得理他，獨自離開了，秦湘王走後，依舊是一臉意興闌珊。
“喂，那家夥是不是看上你了。”蘇壞湊到他耳邊問道。
“連是男是女都搞不清楚，他有病啊。”趙嫣不覺心寒，那種色老頭還是不惹為妙。
“斷袖之癖，現在很流行的。”
“去你的斷袖之癖，我又不是男人。”狠狠踹了他一腳，和蘇壞在一起的時候，趙嫣比較沒有忌會，有時甚至染上一點他的痞氣。“喂，我要去洛洲，陪我去。”
“南蠻的地方？我不要。”
“再說一遍～”随身攜帶的刀已經架到他的脖子上。
蘇壞往後一躲：“好好，怕了你了。”他想了想，突然看看走在後面的玖葉，後者似乎在沉思什麽。
“看什麽呢？”趙嫣也回過頭，這時玖葉看了過來，表情有些奇怪。“喂，喂。”趙嫣湊到蘇壞耳邊問：“映雪那丫頭是不是喜歡上玖葉了？”
他一驚跳了起來，卻又不敢太大聲，他愕然道：“你也看出來了？”
“這麽明顯，我又不是笨蛋。”
蘇壞冷笑：“某些方面，你的确是個笨蛋。”
“哈～？”她操起刀，又追了上去。
然而正如蘇壞所想，身為東方霸主的秦湘王果真是沖着趙嫣來的。秦湘王本名霍淩，熟悉他們的人素來稱他公子淩。此人一生高傲，琴棋書畫戰略兵法無一不通。如果說趙嫣只将天下作為一場游戲，那麽公子淩則是真正懂得什麽是天下規則的人。與趙政一樣，他們都有着統一大陸的野心，然而東十九國形勢的複雜拖住了他的腳步，一直得不到真正闖入中陸的機會。得破陽的邀請，公子淩加入了這場游戲，但真正讓他感興趣的不是破陽軍，而是身為破陽之首的破陽王，本性*，正是一代枭雄秦湘王的致命傷。
笠日，趙嫣同蘇壞去洛洲，玖葉出去幫趙嫣完成收集秘術師的任務。軒轅知秋與淩溪雲留守。
洛洲人位居高原，無論男女老幼都是在馬背上長大的，素來被中陸人稱為南蠻。（事實上中陸人對各地異族人都以‘蠻’為稱）。南蠻多數群居，最大的部族名為永川，首領是一對兄妹，三年前剛從叔叔的手中奪回權位，而導致其叔在這場內亂中崩潰的主要原因，正是那一年宛南與南蠻一戰。不用說，又是趙嫣的傑作。這對兄妹也是第一個知道趙嫣身份的人，破陽統一中陸以後，永川族跻身南方之首，直到曦晔九年的逐鹿之戰，這卻是後話了。
六月正是初夏，公子淩假意回國，卻派出自己親手培養的刺客集團，‘夷東組’追蹤破陽王的行蹤。
“搞不好，我們和那老家夥會有一場惡戰。”走在大街上，趙嫣突然說。
蘇壞愣了愣：“你說公子淩？”
“我們惹來了一個瘟神呢。”趙嫣笑笑：“在這個關頭，真是失策…”
失策嗎。蘇壞說不準，趙嫣行事古怪，但是無論哪一次最終都會變為掌握主動權的那個。公子淩在東方雖然有三十萬大軍，但畢竟不像永川族與破陽的關系密切，這次會面看來，此人也不是什麽好惹的人物，對趙嫣的态度更是奇怪。“說起來，我們怎麽會認識這種人物的？”
“是玖葉找的，玄陽和秦湘王過去也有些淵源，他曾經幫了公子淩一個忙。可是這世上并非所有人都是有恩必償的，牽扯到權利欲望，很多事就說不準了，就算是永川族也一樣。”
蘇壞思即，有些悵然。
趙嫣倒也懂他的心思：“這是他們的規則，與我們無關。我聽人說，人若對一個人好過一次，便一輩子也對他壞不起來。”
“有這種說法嗎？”
“當然……”趙嫣說到一半，突然打住。“後面的人，是不是太多了？”
于是蘇壞也停下腳步：“确實讓人很不愉快。”
趙嫣笑笑，轉過身：“都跟了大半天了，再這麽折騰下去也挺浪費時間的，若是秦湘王真對我感興趣，明日在淮城姑洗樓一見，你們再跟着，我怕是永遠走不到目的地了。”她說完，巷子的死角裏有幾個身影撤走了，想必公子淩早已料到如此，下好了命令。
“他怎麽知道是你？”
趙嫣嘆了口氣：“其實過去在堯城，曾以趙政義女的身份見過那人一次，恐怕昨天我出現那刻他便已經知道是我了。”
所以今天出行一點躲藏的意思也沒有。蘇壞收起扇子：“那也是個狠角色啊。”
“在他的眼裏，我們恐怕只是一群不知所謂的小孩，把戰争當作了當權者的游戲。”
他笑：“難道不是嗎？”
趙嫣想了想：“其實我也說不清，我做這一切，除了無聊，還能為了什麽。”她低下頭，笑笑：“也許你說的對，我想把那臭和尚，引出來……”
蘇壞頓住了，然後她又回過頭：“說到無聊，倒也有些其他會很有趣的原因。”她看着他，将自己從來沒有告訴任何人的念頭，以及遲遲留在浂京的真正原因告訴了他。“……暫時，不要跟任何人說。”
聽完她心裏的話，蘇壞半饷沒有出聲。望着南方幹淨的天空，許久，深深嘆了口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