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趁着外頭暖和，我抱着崇簡在院中曬太陽。薛紹走時他才五個月大，一轉眼，也快滿周歲了。孩子的成長令我欣慰卻也憂慮——不知道我這個做母親的能否護他安好。我最不希望看到的是這世間的生離死別奪走他純粹的笑容。

“奴婢參見公主。”一早就出了門的玉兒回來了。

我一面與崇簡逗趣，一面問她：“打探到什麽消息了？”

玉兒謹慎地看了看四周，才回禀我：“宮裏一切如常并無異樣，唯有薛禪師近來極少入宮，大部門時間都在白馬寺內研讀佛經。”

玉兒的話教我失笑：“研讀佛經？薛懷義從何時起成了真的和尚？他……”

說到這裏，我突然聽到牆角有人挪動腳步發出的聲音，即是打住了接下去要說的話，用眼神示意玉兒随我前去查看。我倒要瞧瞧是誰膽子這麽大，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在此偷窺偷聽。

“崇行，你怎麽在這兒？”躲在牆角之人是崇行，我很是詫異。

崇行的臉漲得通紅，一雙小手因着緊張使勁地攥着衣袖，低下頭支支吾吾：“我……”

這樣猝不及防的單獨直面我也不曾想到，才六歲大的孩子想必對我是畏懼的。我問話的聲音愈加柔和：“崇行，你來找我是不是有話要對我說？”

崇行仍是低着頭，沉默不語。我注意到他的眼神不時地瞟向我懷中的嬰孩，當即心下了然。我蹲下身将崇簡抱到崇行跟前，笑着問道：“你是想看看弟弟，對麽？”

崇簡仿佛知道眼前的小男孩是自己的兄長，我話音剛落他便咧開嘴沖崇行笑了起來。崇行稍稍斂了怯意，伸出手輕輕碰了碰崇簡的小臉頰。崇簡笑得更歡，崇行的拘束與不安也随之不見了。

看了看崇行的身後，沒有任何一個下人跟随，平日裏與他形影不離的武崇敏也不在。“崇行，你怎麽一個人來了？崇敏呢？”

“大哥在房裏讀書。要是他在，肯定不會讓我來這裏找弟弟玩的。”聽我提到武崇敏，崇行不快活地嘟起了小嘴。

“怎麽會呢？”我早已猜到，卻是不想讓崇行與武崇敏心生嫌隙，忙是寬慰到。

“是真的。昨天我說來找弟弟玩，大哥還狠狠罵了我一頓呢。”崇行的不快愈發明顯，想來的确是被訓斥得太兇了。

我摸了摸崇行的頭，笑道：“崇敏啊一定是因為別的事情心情不好才遷怒于你的。崇行，以後你要是想看弟弟了，随時都可以過來。”繼而我又對玉兒吩咐了一句：“玉兒，讓廚房備些點心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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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奴婢這就去準備。” 玉兒領命而去。

“怎麽了？我的臉上有髒東西麽？”見崇行目不轉睛地盯着我的臉，我下意識地伸手擦了擦。

崇行忽然有些羞赧起來，搖了搖頭：“大哥說我們不可以到這裏來跟弟弟玩，因為公主很讨厭我們，要是看到我們會特別生氣，根本不可能讓我們接近弟弟。可是下人們都說公主是個和善的人，現在公主對我這麽好，弟弟看見我也很高興，我覺得大哥說得不對。”

我理解武崇敏對我心有芥蒂，卻是沒想到他一個九歲大的孩童竟有這些心思，會勸誡弟弟與我保持距離以保萬全。不過從另一面看來是好事。有些話我一直不說是覺得他們是孩子聽不懂，如今看來未必了。這份心結或許可以早一點解開也說不定。

打定了主意，我囑咐崇行：“崇行，你到這裏來玩的事情暫時先不要告訴崇敏，等他心情好一點了再說，以免你再挨罵，知道嗎？”

崇行懵懵懂懂不解我話中深意，看着我點了點頭，應諾道：“嗯，我知道了。那我明天還可以來嗎？”

我覺得這個孩子很可親，越發喜歡他了。“我剛才說過啦，只要你想看弟弟了，随時都可以過來。就算我不在，玉兒或者乳母們總會有人在這裏照看。”

“太好了，謝謝公主。”得到我完全的肯定與準許，崇行拍着手又笑又跳的，可愛極了。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