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上個月移植過來的梨花樹此時已是一片潔白若雪。隆基在樹下舞劍，一招一式都自有章法，不見當年稚氣。崇敏與崇行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不時拍手叫好。崇簡被他們護在中間，話雖然還說不全，也能夠看懂何為精彩，會跟着他們笑跟着他們鼓掌。春陽和煦，繁花似錦，我在不遠處的躺椅上翻看着一本佛經，不時擡頭看向他們，甚覺欣慰。

“公主，茶水跟點心都準備好了。”玉兒進到了院中。

“先放在這邊吧，等他們玩累了再喊他們過來。”我合上書，笑着說到。

“是。”玉兒将茶水與點心放到一旁的案幾上，繼而也看向了那幾個孩子。

我心生感慨：“一轉眼，孩子們都長大了。”

玉兒點點頭，回憶道：“是啊。奴婢還記得公子剛剛出生時的樣子，那麽小小的一個人如今也能自己到處走到處跑了。”

聞言，我忽然想起了一件事，不由心下一驚，那份被眼前歡樂掩蓋去的擔憂重新浮現：“玉兒，崇簡……兩歲了。”

聽出我話中深意，玉兒轉向我，寬慰我道：“公主，請恕奴婢多言。大公子病重不治實屬意外，崇簡公子剛出生時身子雖然弱，但是這兩年來您悉心調養，他從沒有生過病。況且天花盡管來勢洶洶，卻不是人人都會得，這兩年沒聽說過洛陽城裏有天花疫病，不會有事的。”

玉兒的寬慰并不能一展我心中郁結。胤兒的死始終讓我難以釋懷，因而打從崇簡出生之日起我便尤為小心謹慎。可我能做的終究是人力所能及之事，怕只怕上蒼不肯垂憐。

又是一陣歡呼雀躍傳來，隆基舞劍已經停下。我收起不合時宜的心緒，讓玉兒将他們喊了過來。

“娘。”崇簡奶聲奶氣地喊我。

“姑姑。”隆基滿頭大汗，氣喘籲籲。

“公主。”崇敏更見持重，崇行還和以前一樣，孩子氣十足。這多虧了崇敏對他的照顧，讓他不必去想這個年紀不用考慮的事情。

“都累了吧，歇一會兒吃點東西。”

替隆基擦去臉上的汗之後我抱起了崇簡，崇敏牽着崇行一道圍坐在了案桌旁。玉兒依序給我們斟好茶水，退侍在一旁。

隆基率先拿了一塊糕點放進了口中，吃完了贊嘆道：“姑姑這裏的點心無論什麽時候都是這麽好吃，比宮裏的強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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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笑望着他紅彤彤的小臉：“就會哄姑姑開心。宮裏什麽不是最好的，這些如何比得上？”

隆基一本正經地反駁我：“最金貴倒是真，最好就未必了。宮裏沒有兩位表哥與崇簡弟弟這樣與我投緣的人，更沒有誰比玉姑姑還會做點心。要是可以的話，我真想一直待在這裏了。”

年幼卻老成，我忍不住笑出了聲，對着玉兒拿隆基打趣道：“瞧瞧瞧瞧，才幾歲的小娃娃就如此會賣乖，兩句話把這裏所有的人都讨好了一遍。”

玉兒自是明白我的意思，配合着笑了起來。

以為我們不信他，隆基有些着急了：“才不是讨好，全都是隆基的真心話。”

我的笑意仍是斂不住，但也不再逗隆基，許諾他道：“好，就看在你這真心的份上，姑姑決定啊讓你在都尉府多留兩天，如何？”

“當真？”隆基驚喜地瞪大了雙眼。

我給了他一個肯定的回答：“姑姑堂堂公主之尊，豈會妄言？”轉而我對玉兒吩咐道：“玉兒，下午宮裏來人的時候說一聲，兩日後我親自送三皇子回宮。”

“是，奴婢記住了。”

“隆基多謝姑姑。”隆基當即起身跪地謝恩。

“好了，這裏都是自家人，那些虛禮都免了吧。”我懷中抱着崇簡，便是示意玉兒将隆基扶了起來。

聽到隆基能夠留在府中，崇敏與崇行的臉上都喜不自勝。崇簡畢竟還小，只顧着吃點心，糊的小嘴上全是碎屑，滑稽的模樣惹得衆人都笑了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