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逼婚
李從玉領着親兵趁夜出山嶺,北上去尋裴翡。
背後的北昭人慢悠悠追着,隔一段距離便停下,像是在逗弄玩物。
幾日過去,李從玉心裏狐疑,燕岐到底想做什麽?
那日晚上,聽人禀報他歸順北昭來追他,還以為徹底玩脫了,落到他手裏怕是九死一生。
結果這會兒又不抓他。
尋不到裴翡,李從玉接着帶人往回走,避回荒城。
沿途,北昭大軍幾次攻襲周邊小國,沒有動他。
安然無恙回到城中,北昭人才将城池圍得水洩不通,大有不許他逃走的跡象。
李從玉坐不住了,親筆寫了一封信,寫得很簡單。
“你想幹嘛。”
燕岐回得也很簡單。
“面見。”
李從玉氣得咬牙切齒,恨不得把信燒了。
他對燕岐信心百倍,哪曉得人家眨眼就投奔了敵國。
這會兒還好意思要他“面見”。
他遲遲不答應,日夜在城中想主意脫困。對面倒是先坐不住,兵臨城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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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從玉不得不見。真要打起來,他這座荒城禁不住半日。
他親自披挂戰袍,登上城樓,迎着風沙日頭俯瞰北昭大軍。雖是纖細,肌膚霜白,卻無半點弱質之态,顯得英姿飒爽。
三軍陣中,燕岐仍騎着那匹照夜玉獅子,望見他時眼眸亮了一瞬,随即很快覆上一層陰沉。
短短數月沒見,李從玉覺得他變了很多。
當初他來找他的時候,目光始終是單純明亮的,現在不知怎的越發複雜,多了許多沉澱。
“你找我何事?”
燕岐輕輕拍手,身後親兵出列,捧上一張紅匣子。
打開匣子,裏面鋪着亮眼的澄黃緞,上面擺着一份國書。
“有些東西要贈給大殷皇帝陛下。”
這稱呼讓李從玉眉心皺了皺。他叫他大殷皇帝,那就是自認不是大殷的人呢?
李從玉暗暗譏嘲。當初說什麽他在大殷生長,心向大殷,簡直就是謊話。偏他還信了,跟這人糾纏不清。
李從玉諷笑,微微揚起下巴:“你這稱呼換得倒快。”
燕岐盯着他,嘴唇動了動,終是沒說出話。眼角眉梢卻有些譏諷之色。
李從玉一陣惱怒。他是叛徒,有什麽資格這般看他!
大張旗鼓要見一面,結果只送來一份國書。
李從玉氣沖沖地回城中官邸,沒脫铠甲,坐在桌案後看。略微掃過三兩行,便惱得踹翻了桌案。
這不是一般的國書,而是婚書。
燕岐要以北昭攝政王之名求娶他。
李從玉最恨的是,他居然真的聽了他娘的話,做了北昭攝政。
他以為他是誰,頂着這個名頭就敢如此厚顏無恥!
國書掉在地上,落出一封單獨的信紙。李從玉忍了半天,憋着火氣撿起來看了。這裏頭的字跡是燕岐的。
頭一行差點又沒把他氣昏過去。
從玉吾妻。
誰給他膽子這麽叫的!
“今日之事,實非我意。盼你我重修舊好,共結連理,比翼齊飛,白首不離。”
李從玉把信紙撕了。碎紙落到地上,才發現背面也有字。他估量着不是什麽好話,本不想去看,獨自坐了一會兒,火氣稍稍降下,又忍不住想知道他寫了什麽。
“知道你會毀信。信紙何辜?成婚之後,你盡可找我報仇。”
李從玉唇角抽了抽。這是非逼他成親不可了是吧!
下一行是:“從玉不依,我便只好行下下之策,發兵定州。”
李從玉攥緊了紙,抿唇想了想,手上的力道不自覺越來越重,掐得指節泛白。
此時于他而言簡直是奇恥大辱。可他面前似乎沒有別的出路。
李從玉召來親兵,問:“北昭人走了嗎?”
“沒呢,”親兵吞吞吐吐,有點不敢看他,“他們說,今日迎不到陛下,就、就不走了。”
李從玉冷笑,揚手撒去信紙:“你去跟姓燕的說,朕跟他們走。”
“是。”
半晌,親兵唯唯諾諾地回來:“陛下,他說迎親得放行,要進來迎陛下。”
李從玉罵道:“破規矩還挺多。你叫他過來。”
他從身邊找了把刀,藏在枕席之下,卸去衣甲,換上一身錦袍,神色不定地坐在榻上等着。
很快,門外傳來一陣兵甲響動,不知一個,而是千軍萬馬一般。窗紙上透着一排戰立的人影。
士卒立着槍戟,在外守着。兩扇門轟然推開,走進個魁梧俊美的大将軍。
燕岐本就比李從玉高大,這下穿着铠甲披着鬥篷,像比他大了兩倍。
李從玉蜷起指頭,身子微微縮了縮。眼中卻還鎮定,盯着他。
燕岐的目光掃過地上殘屑,并不意外。
“從玉看過了。”
李從玉陰恻恻地彎唇,眼仁黑白分明,一半被燕岐的影子擋住,逆着光水汪汪的,卻有股劍鋒乍開的淩厲。
“你的膽子也太大了。”
燕岐一點點朝他走近。他越靠近,越顯出兩人的差距,李從玉周身一下子浮出股冷風,眼神也不複片刻前平靜。
“從玉不知,這事我肖想了多久。”他伸出手,輕輕撫摸李從玉的下巴,像搔一只小貓。
李從玉掙開,嘲道:“虧你還有點自知之明,曉得是‘肖想’。”
燕岐笑了笑,硬扳過他的下巴,語氣還是以往那般乖順,卻不可抗拒。
“從玉如今又能怎麽樣呢。”
李從玉怒瞪:“你!”
燕岐陡然松開手,另一掌留戀地拂過指節,從容地在他身前坐下。平起平坐。
“不聊遠的,來談談你我的大事。你想在哪裏成親?”
李從玉輕蔑地別過眼睛:“哼。”
因為生氣,他臉頰上浮出些淡紅,脂粉似的掃到耳根,秀麗的臉上有股說不清道不明的嬌豔。李從玉的耳朵也長得極精巧,薄透柔軟,仿若瓷玉打造成的,在一道斜陽下微微發着光。
燕岐傾身過去。李從玉立刻驚了一跳,耳尖癢酥酥的,有根溫熱的軟舌一掃而過,差點害得他叫出來。
“啊!你!混賬!”
大驚失色的結果,就是他臉上的紅霞更豔了幾分,慌亂間被燕岐的手臂鑽了空子,整個人被撈進堅硬的懷中。
铠甲硌得李從玉臉蛋很疼,用拳頭捶在燕岐肩上,惱羞成怒:“放開我!誰準你這般、白日宣淫的!”
燕岐捏了捏他的下巴,迫使李從玉擡起頭。對上懷中人皺眉惱恨,宛如施了粉黛的一張俏臉。
指頭順着往下滑,摸到喉結邊,李從玉忽然像被人拿住了命門,眼角一串亮閃閃的淚花。
往日在床上玩樂,他也最受不住燕岐吻他這。類似的地方還有很多,只要拿捏住一處,李從玉便吃不消了。
他平日裏張揚任性,用一個色厲內荏來形容再合适不過。不光體弱,床笫之間也撐不了多久,每次雲雨,早早的就丢盔棄甲。
對燕岐來說,制住他太容易了。只要有心。
“我是一刻都等不得了,非把你拿在手心不可。”燕岐垂首望着李從玉眼睛,“我看,這城就挺不錯,好好布置一番,你我就在這合卺。”
李從玉忙道:“婚姻大事,豈能兒戲。”
燕岐像是把他看穿了,淡淡道:“從玉現在想不出主意逃走,最好老老實實嫁給我。”
李從玉:……
燕岐攬住他的腰肢,伸手一握:“又瘦了。早知不該放你出去。”
李從玉不是滋味:“你這個叛徒。”
燕岐抓住他的手:“我從未背叛過陛下。”
“你出去!”李從玉聽不進去,掙紮不休,“我不想再看見你!”
燕岐一動不動,很輕松握住他的手腕。李從玉鬧了一通,筋疲力盡,半歪在榻上喘氣,擡眼見燕岐氣定神閑的模樣,始才意識到大勢已去。
他再也叫不動他了。
燕岐雙眸冷靜,靜得像一片冰凍的湖,久久照在他身上。李從玉不由得發抖,随之覺察出一股恐懼。
燕岐并不是逆來順受的性子,當初在宮裏也犯上過,氣得李從玉無處發洩。
倘若這種情形下惹惱了他,還不知燕岐會怎麽對付他。
他還得……收斂些才是。
李從玉不動了。
燕岐問:“鬧夠了?”
李從玉瞧他一眼,抿唇不說話。
“還是想明白了?”
“想明白?我說不願意受辱,你答應嗎?”
燕岐笑了笑,卻叫人遍體生寒:“原來從玉眼裏,嫁我是恥辱?”
李從玉壯着膽子,小聲道:“那不然呢?”
“那你就受着。”燕岐道。
“你!”李從玉差點被唾沫嗆住。
外面有人禀報軍務,燕岐叫人進來說話。來的是個地地道道的北昭人,疑心地睇了李從玉一眼。
燕岐:“說。”
“是!”那人五體投地。
李從玉冷笑。當初明明是他宮中侍衛,如今搖身一變成了攝政王,看他這一朝得勢的樣子。
北昭人似乎很怕他,說話低着腦袋,縮着肩膀,恨不得馬上說完逃跑。燕岐是變了不少,可李從玉覺得,也沒到吃人的地步。
他們說的是跟南昭的戰事。燕岐才回北昭不久,短短三月的時間,就把鄰國南昭揍了一頓。
南昭王遣使議和,燕岐加了一個條件,不許他們插手大殷的事情。
李從玉暗暗罵他做得絕。
才當了三月攝政王就就如此老練,往後時日一久,必定心狠手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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