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看守

逃跑這種事,頭一回失敗,第二回幾乎不可能成功。

整座城加強了守備,李從玉出入都跟着一大堆随從,時時刻刻有人盯着他。

沒過幾天他就生了病,身子發燙,整日蔫蔫地歪在床榻間。

醫生來瞧過一次,他的病是體虛氣弱,勞神過度,只要不行房事,修養一段時日就好了。

偏偏有人不放過他。

李從玉頗有些身不由己的苦楚。

堂堂一個皇帝,如今真淪落到供人玩弄的男寵。最可氣的是,燕岐還好意思美其名曰他的“夫婿”。

他左思右想,想不出是何時種下的孽因,怎麽得罪了燕岐。

但真要他跟個男寵似的迎合讨好,殺了他都做不到。

李從玉一直冷着燕岐。

他說話裝聽不見,他給他東西全都不要。平日裏獨處,他也從不給他正眼。

也只有晚上在帳中,逼不得已要委曲求全。

燕岐對他的冷淡也是見怪不怪,習以為常。一如既往地照顧李從玉,把他當心尖寵捧着。

李從玉跟底下人打探過,燕岐這回是奉旨出來的。每日軍務繁忙得很,有十個時辰泡在營裏。

有時候還會領兵出去幾日,不知道做些什麽。回來頭一件事就是看他。

他每次走之前都有征兆,就是化作餓狼瘋狗,把李從玉折騰得腰痛腿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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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日又是這樣。

例行公事過後,李從玉酸軟地卧在被裏,不經意問了一句。

“你又要去哪?”

黑暗中,燕岐呼吸仍粗重,一雙大手摸索到他身上,摟緊。

雲雨之後,李從玉慣例會翻臉不認人,不許燕岐抱他,也不說話。今夜這般主動搭話,倒是不合常理。

在李從玉跟前,燕岐屬于記吃不記打的性子,只要李從玉有點回應,不充死人,他就會不計前嫌地到他身邊。

懷抱熱烘烘的,李從玉被包裹着,隐隐有些汗意,下意識掙紮一下,忍住了。房裏靜悄悄的,一輪月亮照在床前,他聽見燕岐沉穩有力的心跳聲。

“領了太後懿旨,”燕岐的唇擦過李從玉淩亂的鬓發,“去讨伐幾個小國。”

李從玉心裏不是滋味,拉着他的手臂。

“這就喚太後了。”

燕岐沒回答,環住他的手臂卻更加緊了幾分。

“你如今是飛黃騰達,我卻是孤家寡人一個。”

燕岐道:“你還有我。”

李從玉冷笑:“哼。你有什麽用。你真關心我,就放我走。我家的太後還在明都,與她孩兒天涯兩隔。”

燕岐扶住他的腰肢,輕輕一碰,李從玉便覺出一陣酥麻,悻悻噤聲。

雖說不想承認,兩人在一起的次數多了,燕岐對他身子各處了如指掌。李從玉也常恨他自己不争氣得很,怎麽就被人家調.教得聽話至極。

幾聲雞鳴過後,天色蒙蒙亮。

李從玉沒有睡意,燕岐就如往常一樣替他穿衣,喚人送來早膳。

衣服穿好,他與李從玉額頭相抵,問:“病還沒好?”

李從玉悶聲:“還不是怪你。”

他身邊每一件事,燕岐都要親自安排,一日三餐頗合口味。天光大亮,李從玉有了點精神,待在屋子裏悶得慌,燕岐就推掉今日公務,帶他去打獵。

李從玉喜好騎射,露出點笑顏,跟燕岐上外面挑馬。挑了半天,馬沒有問題,李從玉卻是身子孱弱,騎不了。

燕岐牽來照夜玉獅子,抱着李從玉同乘,帶上一隊健兒,呼嘯着馳向城外荒原。

跑過一截戈壁,很快到了水草豐茂處。不過六月的光景,野草已經長得及膝深,風一吹便翻起洶湧的海浪。

李從玉興致勃勃拿過燕岐的弓:“我來!”

他試了一試,拈弓搭箭,瞄準遠處嚼草的野鹿,緩緩拉緊右臂,弓弦卻紋絲不動。

李從玉皺起眉頭,盯着手裏的雕花大弓,問:“你這弓多重?”

燕岐:“不多,也就八百斤。”

李從玉驚詫地盯着他纖瘦的腰,燕岐這腰,即便穿着戰甲也顯得柔韌纖細,居然能拉開八百斤的弓。

“你莫不是在騙我?”李從玉不信,“你說書呢?”

他只在傳奇裏聽過,古代猛将動不動便力大無窮,左右開弓,從未想過真有這種人。

燕岐拿走弓,日陽之下,屏息凝神,一箭輕松射去,刮起嗡嗡的風嘯,正中遠處的獵物。

李從玉無話可說。

行吧,管它有沒有八百斤,反正他拉不開,燕岐拉得開。這小子果真是力大無窮,往日他沒失手将他捏死,已算老天保佑。

燕岐要給他換一把輕點的,李從玉覺得丢臉,便推說沒興致了,只看他射獵。

草原廣袤,獵物也多。李從玉說去哪,燕岐就策馬往哪去,聽話得很。久而久之,李從玉倒覺得指揮他比自己射箭爽快得多。

時日過得飛快,暮色四合。

夜裏才掌上燈,燕岐叫了幾個人到跟前。這些人排成一橫,長相奇異,形如侏儒,卻能歌善舞,說話的腔調怪異滑稽。

李從玉詫異道:“這又是做什麽?”

燕岐:“我不在的時日,留他們給玉兒解悶。”

李從玉瞥過眼:“虧你想得出來。”

李從玉又問頭一個:“你們從哪來的,叫什麽?”

那人谄媚一笑,帶着胡腔:“就在附近的池昌國,小人名為明布。”

李從玉皺着眉毛打量他們。明布已經算是幾個矮子裏稍稍順眼的,看向燕岐道:“太醜了,又矮又醜,我不要。”

燕岐笑道:“從玉想要多美的?”

李從玉莫名從他話裏讀出點陰恻恻的意味,回想起白日在草原上,他一條手臂輕易拉開八百斤的弓……

“罷了,”他放輕了嗓音,咕哝道,“醜就醜吧,反正又不當飯吃。”

他叫這幾個人試着奏了幾段曲子,鼓樂和着琵琶,明快熱烈,激昂慷慨,皆是塞外胡曲。

曲子動人,也算彌補了外貌的不足,李從玉瞧他們幾個都順眼了幾分。

燭光越燒越亮,燕岐揮揮手:“你們下去。”

樂聲戛然而止。明布帶着樂師舞師們先向他曲膝行禮,再朝李從玉颔首,恭恭敬敬地退下。

李從玉揶揄道:“他們倒是挺會看人下菜碟。”

燕岐斟上一杯酒:“你我夫妻一體,敬我便是敬你。”

李從玉忍住拍桌案的念頭,咬緊了牙齒。

燕岐:“從玉,到我身邊來。”

李從玉別過眼睛:“哼。”

“我明日就要走了,想看看你。”

李從玉這才動了動,不情願地挪動坐席。兩人的影子在燈下依偎着。

李從玉仰面望着他,燕岐的手指順着他漂亮的黑睫往下撫,停在覆了一層金黃燭光的鼻尖。

李從玉也很漂亮。不過他的眉眼并不是一瞬叫人窒息的美豔,而是更能激起心底的憐愛。雙眼大而明澈,唇瓣豐而小巧,輕輕眨眼望着人的時候,便像能将魂魄吸住。

“看夠了嗎?”李從玉平靜地問。

燕岐道:“哪裏看得夠。”

李從玉淡淡笑起來,把玩着他手裏的酒盞,喂到自己唇邊喝了一口。

唇角沾着些晶瑩的酒水。燕岐用指頭替他擦去,卻不妨被一截丹紅小舌飛快掃過。

很癢。

李從玉帶着惡意地,眯起眼睛對他笑。直白的挑釁。

燕岐撚着他的唇瓣,眸光幽暗了些,低聲道:“我還沒走,便開始想你了。”

李從玉道:“那你為何不帶我一起去?”

燕岐:“戰事繁忙,顧不上你。”

“顧”字的含義很明顯,怕他又趁機耍心眼,跑了。

李從玉撥開他,站起身:“你每日都見同一個人,不厭煩嗎?”

燕岐答得篤定:“不厭煩。”

李從玉看向他,咄咄逼人:“一月兩月,一年兩年,尚可以信誓旦旦。那往後十年、幾十年、一輩子,你也不厭?”

燕岐垂眸想了一會兒,道:“你想逼我放手,不可能的。”

李從玉道:“你還沒回答我呢?”

他眯了眯眼:“不敢說了吧,你也拿不準。你要是拿不準一輩子都只喜歡我,那就趁早将我放了。”

燕岐道:“你這時日給得太短,應當問,下輩子、下下輩子。”

李從玉怔在原地,被這一句話砸懵了,臉頰先燒了起來。

“算了,跟你這一根筋的呆子沒話可說。”李從玉搪塞道,“我乏了。”

燕岐跟在他身後。李從玉快步進了寝房,道:“我想一個人睡。”

燕岐由着他,一言不發,将被褥搬到一旁的卧榻上。

李從玉縮在床帳角落裏,被子拉到下半張臉,露出一雙漆黑的眼珠,隔着燈火觀察他。

燕岐滅了燈,和衣躺下,道:“你睡吧,不碰你。”

李從玉被折騰狠了,壓根不敢信他的話。坐了許久,天越來越暗,門窗外響起呼嘯的大風。

室內,燕岐呼吸平緩,像是睡熟,他才慢吞吞地躺下。

不知睡了多久,李從玉卻被熱醒,渾身汗津津的。

掙了掙,腰上捆着一圈臂膀,衣服也亂糟糟的,困意當即去了七分,惱道:“說好你不碰我的!”

燕岐帶着困意:“自己摸上來,也能賴到我頭上。”

“我不信,你詭計多端!”

燕岐冷笑。

他驚惶地在身下摸,幹爽的,就只是熱而已,應當真的沒碰他。

腰也不疼。

“你……”李從玉望着燕岐,“我真冤枉你了?”

燕岐蒙住他的眼,抱緊了。

“睡吧,等這段時日過去,替你找個好些的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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