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穿成替身的第八天
鄭旭看着陸宴在文件上簽下自己的名字，緊繃着的心終于放松了下來。
這個合同，對于陸氏而言只是每年上百個合作裏的一個而已，可對于鄭家而言，這次的合作非常重要。
看到這件事終于塵埃落定，他長舒了一口氣，感覺些口渴，于是端起桌子上的茶喝了一口。
對于他這種常年混跡夜店的人來說，再好的茶他也喝不出什麽味道，放下茶杯後，只能評價一句：“好茶。”
陸宴合上手中的文件，對他的評價不可置否。
“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談完了公事後，鄭旭整個人都放松下來，想起家裏人讓他和陸宴打好關系的囑托，他看到陸宴并沒有趕他的意思，于是坐在這裏和他聊起了家常。
只是不知道為什麽，他總覺得他們兩個人之間談論的話題有點奇怪。
怎麽他感覺，陸宴好像遇到了什麽感情上的困擾？
錯覺，一定是錯覺，陸宴可是陸氏的總裁，帥氣又多金，怎麽可能會……其實也不是不太可能。
鄭旭忽然想起了前幾天鄭媛和他談論的話題，再加上最近不知道從哪裏傳出來的流言……
想到這裏，他話鋒一轉，清了清嗓子：“其實陸總，有句話說得好，‘人為財死鳥為食亡’。”
“只要對身邊人大方一點，他們肯定死心塌地，不會被人輕易拐走。”
鄭旭就是有這種本事，一開口，就往對方的心上紮，偏偏他還沒有一點意識。
聽到他的話，不知陸宴想到了什麽，臉一下子冷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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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旭卻一點都沒有發現，仍然自顧自地開口：“這家業都是打下來的，哪有省下來的說法。”
“您說對吧。”鄭旭擡起頭，忽然發現陸宴的表情有點不對，讪讪地笑了笑，後知後覺地想起了家裏人不止交代他和陸宴打好關系，還讓他少說話。
“那個……陸總，時間不早了。”他伸手摸了摸自己打着發膠的頭發，趕緊開口道別，生怕多說多錯，“那我就先不打擾了，您忙。”
陸宴看着鄭旭略顯狼狽的步伐，眼中閃過一抹沉思：剛剛他說的那些話，應該不是無的放矢。
看着徐明走進辦公室的身影，他面無表情地問道：“最近發生了什麽關于我，但是我不知道的事情嗎？”
聽到他的問題，徐明的身體忽然有一瞬間的僵硬：他今天剛從公關部那邊聽到風聲，最近這兩天，關于陸總摳門的流言，忽然在網上發酵了起來。
公關部查到這些流言，和池盛娛樂有或多或少的關系。
徐明穩住身形，在辦公桌前深吸了一口氣，把他知道的都和盤脫出。
感受着陸宴身邊愈發低沉的氣壓，他努力維持着正常的語速和音量，說完最後一個字時，忽然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池衍。”還有……時蓁
陸宴阖上眼睛，遮住了眼中洶湧的怒氣。
睜開眼睛時，他的眼中已經恢複了平靜，只是身邊的冷意依舊揮之不去：“公關部的方案呢？”
“公關部建議分成兩步澄清，第一步羅列陸氏近十年的公益項目，獲得大衆好感的同時，用巨額的公益支出費用反駁流言。”
“第二步建議您将別墅工作人員的工資表公示，解釋最低檔工資六千的原因，歡迎各大網友積極報名投替簡歷。”
只是這樣雖然能扭轉大衆網友對陸總的看法，但是海市豪門圈子裏，陸總的風評……
想到這裏，徐明臉上的表情愈發恭敬。
“就按這個方案，讓公關部現在處理。”
“是。”
……
這幾天裏，時蓁已經熟悉了每天的工作流程。
池衍和其他恨不得住在公司的總裁不同，經常遲到早退不說，還時不時曠工一天，所以作為他的生活助理，她還是要處理不少事情的。
比如說，和每天任勞任怨，天天加班的陶特助核對行程。
“今天池總依舊不來公司？”陶傑的尾音上揚，聲音滿是不可置信。
“是的。”即使陶傑不在她身邊，時蓁仍然下意識讨好地笑了笑，“池總說這兩天公司的事情就辛苦陶特助了，有什麽重要的事情，您直接給我打電話，我通知池總。”
沒錯，池衍需要生活助理的一個重要原因就是他不喜歡帶手機，有事找他的時候，根本沒有人能聯系上他。
挂斷電話後，時蓁嘆了一口氣，無奈地看了正在打游戲的人一眼，然後快速調整好了表情，來到了池衍身邊：
“池總，您不是說今天上午有重要的事情嗎？”她把手中的奶茶遞到他身邊，明明是堪稱溫柔的語氣，池衍卻硬生生地聽出了幾分咬牙切齒地感覺。
“是啊。”他就着她的手喝了一口杯子裏的奶茶，看着屏幕裏倒地的身影，聳了聳肩，“正好，我們現在出發吧。”
“這就是您說的今天上午重要的事情？”時蓁看着人來人往的電影院，努力忍住想要翻白眼的沖動。
她現在是真的心疼陶特助了。
“這部電影，池盛娛樂是主要投資人之一。”池衍手中拿着兩張電影票，在她面前揮了揮，“你說這件事情重要嗎？”
這兩天，他發現時蓁完全把自己放在了生活助理這個身份上，不論他做什麽，她都會把其歸功于公司福利。
這樣一來，只要他給她買東西，她永遠只會誇公司，最多再誇他這個上司兩句。
他要的可不是這些。
既然花錢沒有太大用處，那就只能費點時間了。
時蓁無比勉強地勾了勾唇角，附和了一聲：“重要。”
“我們走吧。”她無聲地嘆了一口氣，轉過頭時，又是一副‘上司說的都對’的表情。
她跟着池衍走了兩步，看到他伸出手，想要接收銀員遞過來的爆米花的動作，一個箭步走上前，率先把爆米花捧到了手裏：“我來就好，您歇着。”
池衍看着她的動作，默默地往後退了一步，心中有些挫敗：他讓她成為助理這一步，是不是走錯了？
等到走進影廳 ，他看着她熟練地把飲料放在扶手專門放飲料的地方，還體貼地幫他拍了拍座位上塵土的樣子，緩緩阖上了眼睛：
為什麽他覺得今天的計劃還沒開始，已經失敗了一半？
時蓁一點也不知道池衍現在在想什麽，就算知道了，她也不會有分毫的在意。
自從簽下工作合約的那刻起，她就完全把自己放在了打工人的位置，力求兢兢業業地完成每一個任務。
什麽？池衍是因為把她當替身才給她買那麽多東西？
胡說，那些東西明明是公司福利！她只是遇到了一個好老板而已！
什麽？池衍帶她來看電影是想要約會？
胡說，那明明是池衍心系公司事務，親自來電影院親自考察！她只是遇到了一個敬業的老板而已！
電影廳裏很快暗了下來，電影開始了。
這是一個唯美愛情電影，最開始的場景在一座長橋上，破曉的陽光一寸一寸覆過，橋上鍍了一層金光，畫面唯美。
時蓁眼觀六路，一心三用，一邊看着電影，一邊觀察周圍人對電影的反應，還用時不時用餘光掃一眼池衍，看看他有沒有什麽需要。
當劇情進展到男女主重逢時，男主對女主深情告白，這個時候，時蓁忽然觀察到身邊人似乎正在看向她。
她忙不疊地轉過頭，殷勤地把手裏捧得爆米花遞了過去，小聲開口：“池總，您是想吃爆米花了麽？”
看到池衍久久沒有反應後，她把爆米花放在一旁，拿起放在一邊的飲料，插上吸管後，重新遞了過去。
可身邊人依舊沒有動作。
她眨了眨眼，輕聲問道：“池總，您不喝嗎？”
“不喝。”簡單的兩個字，被池衍說得咬牙切齒。
他說完後，時蓁點點頭，再也沒有開口，開始認真地看接下來的劇情。
池衍看着她的動作，深吸了一口氣，緩緩放開了緊攥的雙手：他的預感是正确的，這次‘約會’，果然很失敗。
等到電影結束後，還沒等彩蛋放完，池衍就離開了座位。
聽着時蓁小跑過來的聲音，他下意識放緩了腳步，等到她追上來時，他伸手接過她手裏一口都沒來得及吃的爆米花，随意地問道：“你覺得電影怎麽樣？”
“這部電影針對的是年輕的情侶們，故事雖然有些老套，但是總體節奏還不錯，前期有笑點，讓觀衆能笑着看下去，後期的反轉略微俗套，男女主演技也都合格，總體來說瑕不掩瑜。”
“如果後期宣傳可以跟上，我覺得這部電影的票房應該在八到十億之間。”說到這裏，她擡起頭，目光灼灼地看着池衍，眼中的表情通俗易懂：池總，你賺大了！
聽到她的評價，池衍略顯詫異地挑了挑眉：她的話，和公司觀影團看完後的評價相差無幾。
他摸了摸鼻尖，試探性地問道：“你覺得應該怎麽宣傳，才能讓更多的人觀影？”
“電影宣傳肯定不能單純的指望自來水，就按照普通流程來就好了。”時蓁想了想曾經那個世界電影的宣傳流程，簡單地總結了一下，
“找一兩個剪輯博主，把電影裏搞笑的情節剪出來，擴大觀影群體；再找一些影評博主，誇一通，但是一定要注意不能只誇，還要說一些真實，但是不太影響觀影的缺點……”
“不過，這些都是建立在電影本身質量還可以的情況下，算是錦上添花，要是電影本身就是個爛片，神仙也救不了。”說到這裏，聞到一股甜味的她下意識地瞟了池衍手裏的爆米花一眼，早上因為着急出門，她只吃了一點飯，現在有點餓了。
聽到她的話，池衍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誇贊到：“蓁蓁真厲害。”
時蓁入職的這兩天裏，他已經聽陶傑誇過她不少次，本以為她只是在工作态度認真，沒有想到在影視策劃和宣傳方面，也有獨到的見解。
只是做一個私人助理，好像有點屈才了。
不過他身邊不缺有才能的人，他也不是什麽選才任能的明君，時蓁的才華，注定要被埋沒。
他也不想讓更多人發現她的才華。
所幸海市能和他競争的，就只有陸宴，而現在，陸宴已經出局。
“我只是随口一說，池總您過獎了。”時蓁知道這個世界的電影宣傳手段和她總結的也差不了太多，最多就是她有些觀點新穎了一些罷了，所以并沒有把他的誇贊放在心上。
池衍左手拿着爆米花，看着她不住地往他左手上瞄的樣子，輕笑了一聲，把所有的想法都抛之腦後：
“想吃嗎？”
“想。”時蓁一點也沒有不好意思，理直氣壯地開口。
“都是你的。”池衍把手中的爆米花往她手裏一塞，“不知道的還以為我這個老板虐待員工。”
看完電影後，池衍在陶傑近乎崩潰的乞求裏，終于屈尊降貴地回了公司一趟，時蓁則回到了別墅。
做完今天的工作後，她坐在卧室的電腦桌前，熟練地敲起了鍵盤。
來這裏的第二天，池衍就給她配備了全套的電子設備，平板、電腦、手機應有盡有。
“池總真是一個好老板啊。”時蓁感受着手下鍵盤絲滑的手感，真誠地感嘆道。
比她的上一任老板，不知道好了多少。
這人啊，就是經不起念叨，她看着手機上熟悉的來電顯示，幽幽地嘆了一口氣。
也不知道這個前上司找她做什麽？
“時蓁。”
她接起電話，聽到手機裏依舊冰冷的聲線，她忍住心中的嫌棄，輕聲開口：
“陸總，不要再給我打電話了，我怕池總誤會。”
作者有話說：
雪~花~飄~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