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穿成替身的第三十八天
咖啡廳裏, 劉伯一臉擔憂地看着剛剛止住咳嗽的人,心中對時蓁升出了一些埋怨。
時蓁對待少爺總是不假辭色,每次見完她後, 少爺都要休養上一段時間。
他的少爺,哪有現在這麽不計較身體,低三下四的時候, 可是偏偏時蓁一點也不領情。
況且……
他轉頭看了一眼窗外呼嘯的寒風,眉頭皺的更緊:海市的天越來越冷, 現在這樣的天氣根本不适合休養。
“看來到了離開這裏的時間了。”顧君周看着窗外的景色, 聲音平靜,好像剛才時蓁的話并沒有給他帶來什麽影響。
可是胸口傳來的刺痛卻一直延綿不絕, 那細碎的痛感不斷的提醒着他, 他和她之間的可能,已經變得微乎其微。
更不用說,現在她的身邊, 多了一個盛劭。
如果他可以一直待在海市, 随着時間的推移, 或許他能讓時蓁慢慢原諒他,讓他們之間的關系不再這麽僵硬。
可是他現在最缺的, 就是時間。
他的身體, 已經不能再支撐他長久的留在海市,等到他再回來的時候,估計一切都已經晚了。
“少爺,您想要回楓國嗎?”聽到他的話,劉伯眼中滿是驚喜。
這兩天海市降溫, 他一直在擔憂顧君周在海市該怎麽休養, 但是卻又不敢開口詢問。
聽到顧君周的話後, 他終于松了一口氣,現在就想讓人準備回楓國的流程。
“再等等。”顧君周摩挲着茶杯的杯壁,眼中閃過一抹暗色。
離開海市後,他和時蓁幾乎再無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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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其親眼見到他們兩個人漸行漸遠,還不如兵行險招,在這段時間內把水攪渾,說不能他還能從中抓住一絲機會。
總歸也不會比現在更差了。
顧君周站起身,劉伯熟練地把外套披在他的身上。
“我記得檸檸往顧宅遞過拜帖?”顧君周伸手攏了攏披着的外套,聲音低緩,“通過吧,這麽久了,是該見見故人了。”
劉伯眼中閃過一絲詫異,随即他好像明白了什麽,點頭應道:“是。”
喬檸并不知道顧君周的想法,在收到顧宅的回帖時,她看了很久。
這個回帖,她二十幾年來從未見過,對于她而言格外陌生。
她把手中的回帖放在茶幾上,不受控制的想起了這段時間她和陸宴的相處。
她從來沒有想到,他們兩個會有如此陌生的時候。
他們的喜好都變了很多,有的時候一道飯菜,一本書,都在時刻提醒她,他們之間錯過的這三年,并沒有她想象的那樣容易彌補。
更令她心寒的,是他的态度,生疏而客氣,就像他們并不是曾經相愛的戀人,而只是普通朋友一樣。
真的值得嗎?喬檸忍不住問自己。
這樣的生活,真的是她想要的嗎?
在這一刻,她忽然升出了一絲想要離開的念頭,下一秒,這個念頭被她硬生生壓了下來。
這裏是她生活了二十年的地方,她為什麽要離開?
喬檸緩緩阖上雙眼:再等等,說不定會有什麽轉機,他們曾經相識相愛了那麽久,怎麽可能會被輕易抹除?
下午的時間,喬檸拿着回帖,來到了顧宅。
顧宅有些地方好像翻修過,再也找不到她曾經記憶中的影子。
很快,她就被傭人帶到了顧君周面前。
顧君周和她記憶裏并沒有什麽差別,即使面容蒼白,身形瘦削,他也依舊帶着一股大權在握的優雅和從容,那種上位者的氣度,會不知不覺給人以壓迫。
看到她後,他微微勾了勾唇角,聲音溫和:“檸檸,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君周哥哥。”喬檸聽着他的話,忽然覺得有些陌生,她眨了眨眼睛,緩緩落座。
“你的身體還好嗎?”她的視線在他沒有一絲血色的嘴唇上停留了一瞬,眉頭微皺,“是因為海市的天氣,還是……”
“老毛病罷了。”顧君周看着喬檸那張熟悉又陌生的臉,目光從始至終都格外冷靜清醒。
從時蓁出現在他面前的那一刻,他就能清楚的分辨出兩人的區別,現在依舊如此。
這一刻,他想着時蓁離開時說的話,病床下的指尖微微一動:
如果他最開始遇到的人,是她,那麽他還會向曾經對喬檸那樣,利落幹脆的放手,把自己置身于兄長的位置上嗎?
他胸口一陣悶痛,左手抵在唇邊,發出了一陣輕咳。
“君周哥哥?”喬檸有些手足無措地站起身,端起放在一旁的水杯給他遞了過去。
顧君周擡手拒絕了她遞過來的水杯,聲音帶着一絲沙啞:“檸檸很久沒有來顧宅了吧?”
“我讓劉伯帶你去逛逛。”
喬檸微微一怔,随即若無其事地把水杯放在桌子上,溫柔地應道:“好,我正好也想看看顧宅的風景。”
等到喬檸離開後,顧君周倚着靠枕,緩緩地阖上了眼睛:看來這三年,喬檸也變了很多。
從前那個喬檸即使性格溫柔卻也帶着被人寵愛的驕縱,可是現在的她,性格變得平和了許多,卻也堅韌了許多。
可是不管怎麽變,她骨子裏依舊是那個驕傲的喬檸。
接下來,就看她要怎麽做了。
“花園裏的花,好像變了不少?”喬檸看着和從前幾乎沒有一點相似之處的花園,聲音雖然溫和,但是臉色卻已經冷了下來。
曾經這片小花園是專屬于她的花園,裏面包攬了世界上所有藍色的花朵,所有的花由近及遠,從淺藍慢慢變成深藍,就像一片藍色的海洋,她很喜歡這裏,每次來時,都要在花園裏待上一段時間。
可是現在,花園裏種滿了顏色各異的花朵,這些花色中,以綠色為主,卻唯獨沒有藍色。
“時小姐比較喜歡綠色……”說完後,劉伯好像意識到了什麽,咳嗽了一聲,找補道,“喬小姐要是不喜歡的話,我帶您去其他地方逛逛?”
“這位時小姐是?”喬檸聽到他的話,明知故問道,“是君周哥哥的女朋友嗎?”
劉姨在很早之前就被辭退,她只從她口中知道了時蓁的長相和她相似,在半年前被陸宴帶回別墅。
但是不久之後,劉姨說時蓁找到了工作,再加上和陸宴有一些不和,于是就離開了別墅。
劉姨指的工作,難道是指待在顧宅,在顧君周身邊?
她并不覺得以時蓁和她相似的長相,她會去找什麽工作。
明明只要待在他們任何人身邊,她就能得到數不盡的財富和寵愛,何必多此一舉去找工作呢?
“這個時小姐只是顧宅的一位員工罷了。”劉伯一臉和善的解釋道,“她和少爺比較投緣,在少爺身邊的時候,少爺的身體比之前好了不少,所以顧宅裏的傭人們都稱她一聲小姐。”
“這位時小姐這麽厲害?”喬檸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聲音溫柔,“真的讓人很是好奇。”
“我能見見她嗎?”
“這……”劉伯一臉無奈,“時小姐很早之前就跳槽到了陸總那裏,再後來……”
“跳槽?”喬檸轉過頭,眼中帶上了一絲疑惑。
“是啊,時小姐只是顧宅的一位工作人員,有了更好的去處,自然可以跳槽。”劉伯嘆了口氣,“當時陸總親自來了一趟,直接帶走了時小姐,所以我們也沒來得及給時小姐更好的待遇,最終沒有留下她。”
“這樣啊。”喬檸心中的情緒格外複雜,“看來這位時小姐,真的很受歡迎。”
“是啊。”劉伯也跟着感嘆了一句,“陸總開得合同,可是大方的很。”
聽到他的話,喬檸指尖微微一動。
“喬小姐,我再帶您去其他地方逛逛?”劉伯好像不願再談這件事情,笑眯眯地轉移了話題。
“好。”
離開顧宅後,她讓人查了很久的關于時蓁的消息終于查到。
咖啡廳裏,她看着一整頁的資料紙,眉梢微動。
百萬欠款,在陸宴身邊工作後,跳槽到了池衍身邊,再之後去了顧君周的顧宅,都是以工作人員的身份。
再後來又是一個循環。
到最後應該是賺到了還完欠款的錢,她轉身參與了自己小說改編的電視劇的編劇行列,遠離了這三個人。
可是資料上顯示,他們三個依舊纏着時蓁,都不想放手。
她一點一點撕毀了手中的文件,目光冰冷。
陸宴走出書房,看着空曠安靜的客廳,微不可查地松了一口氣。
對待喬檸,他總是又愧疚,又無奈。
從前她在他面前,不僅像現在這樣溫柔大方,也有着自己的小脾氣,每次他有哪裏做得不對,她總是會一臉嚴肅地和他說清楚,警告他下次不準再犯。
可是現在,她在他面前,好像只剩下了溫柔,有些時候,他看着她失落的眼神,想要安慰,卻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麽。
想到這裏,他疲憊地阖上了雙眼,胃部隐隐的疼痛讓他眉頭微皺。
喬檸回來後,別墅裏和時蓁有關的人員都被他辭退,小玲也在此之列。
王伯前段時間家裏有事回了老家,再也沒有人能夠提醒他按時吃飯,也再也沒有人主動在他面前提起時蓁的事情。
正在他閉目養神的時候,門口處忽然傳來一陣動靜,一個穿着淺綠色長裙的身影漸漸走進,陸宴睜開雙眼,看着這張熟悉的臉,恍惚了一瞬,聲音帶上了一絲顫抖:“蓁蓁?”
喬檸聽到了他口中的名字,整顆心忽然涼了下來,她看着陸宴,好像心中對他的期待,都随着這聲‘蓁蓁’煙消雲散。
她調整好自己的表情,往前走了兩步,聲音溫柔中帶着一絲疑惑:“你剛剛在說什麽?”
陸宴看着她的表情,抿了抿唇:“沒什麽。”
正在這個時候,一陣手機鈴聲打破了兩人之間有些尴尬的氛圍,陸宴接起了電話。
等到接完電話後,他轉過身,臉上帶着淡淡的歉意:“抱歉檸檸,今天公司有點事……”
“你快去忙吧。”喬檸笑得格外溫柔,“公事最重要,我等你回來。”
聽到客廳傳來的關門聲,她臉上的笑容變得格外諷刺。
她終于可以确定,陸宴的心中已經沒有了她的位置。
又或者說不是沒有,而是他更想要的是那個他得不到的人。
想起劉伯說的話,她濃密的睫毛微微顫動:既然簽了合同,那就應該有書面文件。
她一步一步走到了陸宴書房。
喬檸知道他的習慣,在書房櫃子的右上格中找到了他和時蓁簽訂的所有的合同。
當看到第一本合同上只有六千的月薪時,她驀然呆在了原地,以為自己看錯了。
怎麽可能,陸宴瘋了嗎?
她深吸一口氣,看到時蓁的職位是別墅工作人員後,忽然好想明白了劉姨和她說的,‘時蓁和陸宴有些不和’是因為什麽。
也難怪時蓁要走。
她放下第一份文件,拿起了第二份。
這一份合同上,時蓁的工資高了不少,周薪十萬,月薪五十萬。
她眉梢微挑,接着看了下去,看到時蓁每日負責的工作和工作時長後,若有所思地合上了文件,拿起了第三份文件。
第三份文件中,時蓁的薪水終于有了一點做替身的樣子。
一個不限制工作時間,每天只需要接受上司獻殷勤,就能日新十幾萬的工作。
只要她把這份合同公之于衆,時蓁這個人在大衆心理,就會帶上了一絲專屬于陸宴‘情人’的标簽。
她從資料中拼湊出了時蓁的性格,以她的個性,将再也不會和陸宴有任何可能。
但是……
喬檸緩緩合上了第三份文件。
其實她應該謝謝時蓁的存在,謝謝她讓她知道了陸宴的愛究竟有多廉價,謝謝她讓她看清了這個曾經愛過的男人。
她明明早就清楚,及時止損對自己才最有利。
不過,現在也不晚。
她要讓陸宴誰都得不到,因為他不配。
她重新拿起第二份文件,用手機拍了照片:有這一份文件,已經足夠讓陸宴和時蓁永遠沒有可能,也能撕開陸宴一直以來的遮羞布。
就當做是利息吧。
喬檸關上手機,冷冷地看了一眼書房的擺設:畢竟時蓁那張和她相似的臉,給她帶來了這樣的財富,不是嗎?
……
“這就是你說的能幫你找到新書靈感的游戲?”盛劭拿着游戲柄,欲言又止地看着身邊摩拳擦掌一臉興奮的人。
是他的錯,一個手游只玩消消樂的人,怎麽可能會玩激烈複雜的對抗游戲?
“怎麽了,這個游戲不好玩嗎?”時蓁側過頭,眼中帶着些許的警告。
“怎麽會?”盛劭識趣地把眼中的驚訝扭成了期待,“我只是怕玩不好,拖你的後腿。”
他聽着《黃金礦工》略顯魔性的背景音樂,對着她無辜地眨了眨眼表情真摯。
“那我們開始吧。”
七局過後,他餘光看了一眼撸着袖子,仿佛還能再戰三百回合的人,拿着手柄的手微微顫抖。
他深吸一口氣,狀似無意地開口:“他們三個這麽多天都沒有動靜,蓁蓁不擔心他們在暗中謀劃什麽嗎?”
“畢竟狗急了還會跳牆,對吧?”
“他們不是應該正圍着喬檸轉嗎?”時蓁活動了一下有些酸痛的手腕,一臉敷衍地回道。
看到盛劭不贊同的神色,她笑着開口:“放心吧,法治社會,他們也不能一口氣把我綁了。”
“無非就是用一些手段而已。”她看着盛劭愈發嚴肅的臉色,眼中笑意真切,“他們能真正威脅我的,不過是《仙魔劫》的上映和我簽訂的那些優渥的合同。”
“仙魔劫投資的人并不少,而且早就已經獲得了播放許可,要卡的話并不容易。”她看着不遠處的屏幕,聲音中并沒有多少在意,“更何況我也并不在意投資的那點錢,大不了就當捐了。”
“至于合同,雖然有點難搞,但也還好。”她聳了聳肩,目光依舊凝聚在屏幕的礦工身上,“我這裏的合同都有備份,只要他們敢發,我就能把他們拉下水。”
“從某種意義上而言,我是一個受害者。”一個被陸宴PUA,被池衍摧殘,被顧君周洗腦的受害者。
她這個受害者,還為他們每一個人帶去了遠高于她薪水的價值。
說到這裏,她轉過頭,笑眯眯地開口:“畢竟,我所有的跳槽經歷都在小說作話裏寫着,童叟無欺,看到的讀者也不少。”
“可是這樣,你依舊是話題的中心。”盛劭臉上的嚴肅沒有絲毫緩和,他一語中的地指出了問題所在,“自證總比污蔑艱難很多。”
“那就再創造一個話題中心不就好了。”時蓁看着他擔憂的目光,嚴重懷疑他會不會趁她睡着,半夜去暗殺那三個人,“比如說有人捐善款近億元,幫助無數重病家庭重換新生?”
“又比如說某個投資人眼光很準,一眼看中最有潛力的電影,分成衆多?”
她笑眯眯地抛出了幾個炸彈一般的話題,然後輕描淡寫地說說了一句:“放心吧,他們不會想魚死網破的。”
她看着盛劭略顯迷茫的神色,輕笑了一聲,轉過頭按下了手柄的開始鍵:“快點快點,不是你說要幫我下本書找靈感的嗎?”
“可不能半途而廢。”
作者有話說:
現在已經是收尾階段啦,開了一個完結抽獎,考驗寶貝們運氣的時候又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