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剛開始找工作很多時候都是騎着驢找馬，許真接到面試通過的通知後其實心裏仍舊沒底，這份工作除了能拿到留京戶口指标外，其他的還真是說不上特別稱心，關鍵是專業不對口，許真越想越覺得沒啥信心，不過好歹有三個月的試用期緩沖，聽人事經理的意思待遇很不錯，許真決定還是去試試。
許真提前把襯衣西褲拿到學校幹洗店熨燙好，周三一大早早早起床洗澡洗頭，清清爽爽背着包出門了，他以為今天第一天入職，應該就是相互介紹介紹，熟悉熟悉環境，心裏有點忐忑，不過也沒覺得特別膽怯，活兒不都是人幹的嘛。
可他就是倒黴，入職第一天攤上的活兒，簡直都不是人幹的。
本來周三公司裏沒有安排重要會議，可中寰是個折騰金融市場的公司，有一些涉及到債務的金融項目會節奏很快，項目前期工作量巨大，還得賽跑似的趕時間跟別的金融公司投标競争，所以周三這天上午，因為項目一組手頭上的一個大項目要趕着時間點去競标，今天必須通過總經理辦公會的同意，又要拿到各位董事的傳簽簽名，所以公司其他事務一律讓步推後，準備召開總經理辦公會。
公司九點上班，許真八點半過來，以為來得挺早，結果進來一看有點傻眼，公司裏烏泱泱很多人都在神色凝重地忙碌着，許真小聲打聽着人事部門那位經理姐姐辦公室在哪兒，然後小心翼翼地過去敲了敲辦公室的門。人事經理徐瑩看到許真，熱情笑着一拍額頭說道：“今天都周三了！你好你好，歡迎歡迎，不好意思，這兩天公司在走一個大項目，都忙得人仰馬翻地，我看看……行政部門的負責人……”
人事經理徐瑩伸着脖子往外看了看，然後又撥打了個內線電話，問道：“今天上午不是開總辦會嗎？行政那邊怎麽還沒來上班？一個人都沒有？啊？那怎麽開會啊！會議室鎖都沒開吧！袁總九點就過來了！哎呀真是的，項目組彙報的人怎麽也不說一聲，別的不說，會議材料打印了嗎？”
徐瑩聽完電話，對許真說着：“上午的總辦會是昨天晚上領導臨時加的，行政的負責人帶着手下去三級企業安全巡檢了，都不在公司，不過會得照常開，咱幾位領導要求挺嚴格的。這樣吧，你現在起也算是行政辦公室的人了，會務就交給你了。還有半個小時，你先去項目一組魏巍經理那邊要總辦會的上會議題材料，他那邊有上會模板，你打印三份，然後喊上後勤的許哥一起把會議室門打開，開窗戶空調通風，問問項目那邊彙報需要投影儀不，需要的話也準備好，會議前把三位老總的杯子都拿過去。”
許真：“？？？？？？？？”
姐姐語速好快你知道嗎？什麽會？哪個經理？後勤的什麽哥？半個小時？打印什麽？哪個模板？你說什麽？我是誰，我在哪裏？
徐瑩看許真還傻站着，說道：“哎呀弟弟呀，快點動起來吧，今天你們行政的負責人小夢可能不知道袁總過來參會，這會務都沒人盯着，袁總指不定怎麽想呢！快去快去，你們部門全靠你了！”
我們部門？我連我們部門都還沒概念啊姐姐！不要靠我，靠我要完蛋啊！
職場新人腦子不會打彎，想不到職場人際關系的水深火熱，所以被徐瑩充滿緊迫感地一說，背包都來不及摘，問着：“項目一組在哪兒？找他們經理，我先找他對吧？”
徐瑩指了指外面，說着：“去最頭上那個大辦公室問問，那邊都是業務部門的人。”
許真小跑着過去，徐瑩似笑非笑地盯着許真的背影，搖了搖頭。
許真站在門口敲門，說着：“您好，請問哪位是項目一組的經理？”
捧着咖啡杯的一個中年男人轉過身，一看就是精幹的那種考究男人，他打量了一眼許真，問着：“怎麽了？”
許真緊張道：“好像要打印會議材料……啊，我是行政部門新來的……”
項目一組的魏巍經理點頭，說着：“早幹什麽了？昨天晚上我聯系你們行政催着快點走OA流程，結果現在還沒走到袁總那裏，簽發不出來拿不全材料還競标什麽鬼！還打什麽材料？我們在這邊通宵加班，行政不幹好後勤光拖我們後腿啊？這都幾點了，來不及了，你們也甭打印了，我們也還在修改，待會直接在會上說吧，會議室準備好了嗎？對，你是新人，不該罵你頭上的，騷瑞騷瑞。”
許真覺得這個騷瑞騷瑞真是太沒誠意了，跟打發要飯的似的，他一腦門汗，陪笑說着：“沒關系，對了，您這邊需要投影嗎？”
魏巍道：“用，我們自己帶電腦，你們把投影先調好。”
許真低頭看表，已經八點四十五了，還有十五分鐘開會，他趕緊跑出去接着打聽誰是後勤許哥，結果這位傳說中的許哥壓根還沒來上班，許真只得再回人事辦公室問徐瑩會議室鑰匙在哪裏，徐瑩盯着電腦擡頭看他一眼，不急不緩笑道：“這我還真是不知道，你們部門的鑰匙別人哪能随便知道，你打電話問問吧。”
許真心裏簡直咆哮了，所以說！公共會議室為什麽要鎖門！裏面有金山銀山嗎！他第一天來上班，他知道個屁啊！雖然都是些最簡單的問題，對于第一天上班的許真來說，處處都是坑，他急得一腦門汗，出了人事辦公室，冷靜想了想，跑去前臺妹子那裏。
前臺妹子年紀不大，很是同情地看了一眼許真，說着：“許哥今天開車去年檢了，估計上午不過來，來吧，我幫你。”
前臺妹子幫許真打電話給許哥，從許哥工位抽屜裏找到鑰匙，又教許真打開了投影，好歹趕着八點五十五把會議室弄好了，小姑娘說着：“我去把幾位老總的杯子拿過來，你再調一調投影，我看好像還有點歪。”
許真忙不疊道謝，然後調整投影儀角度去了。
會議桌很長很寬，投影儀是安放在桌子中間那種，許真撅着屁股半個身子都趴到桌子上了，正調着呢，聽到身後有人道：“這都幾點了還沒弄好？”
許真一驚，手一哆嗦，不知道摁到投影儀哪個鍵，畫面一下子切換到藍屏，他冷汗一下子下來了，一腦門汗地站好，回頭一看，竟然是袁總先來了，袁總看了眼許真，問着：“行政其他人呢？”又看了眼光禿禿的會議桌面，皺眉道：“會議材料呢？”
許真憋屈又緊張地說着：“我……不太清楚。”
袁總明顯眉頭皺得更緊，去對面最中間的位置坐下，擡眼看了下藍屏的屏幕，再看着許真傻愣地杵在那裏，說着：“愣着幹什麽，喊人過來開會。”
許真忙轉頭跑出去，碰到端着杯子過來的前臺小妹，前臺小妹說着：“領導來了嗎？”許真點頭，前臺小妹整理了整理衣服，笑容甜美地朝會議室走過去了。
許真覺得怪怪的，來不及細尋思，趕緊跑到辦公室喊項目組開會，大家聽說袁總已經來了，動作很快地紛紛朝會議室走，許真也跟着屁股後面，雖然真的不了解會議的流程，不過覺得會務大概就是行政的分內事情，他得跟過去看看有啥需要他幹的。
許真進去的時候看到投影儀又被調好了，心裏打鼓，不知道是不是袁總親自弄的。旁人都落了坐，許真站在門口也不知道坐哪兒，女副總看他一眼，說着：“你先出去吧。”
袁總卻打斷道：“行政的今天都不在，許真你坐一旁記錄。”
許真：“？？？？？？？？”他真的真的是第一天上班好嗎？記什麽？記他現在慌的一逼嗎？
袁總見他兩眼發直，不耐煩道：“會議記錄不會嗎？說什麽記什麽總會吧。”
許真趕緊點頭坐下，掏出自己帶的本子和筆，原本以為說什麽記什麽他總能會，結果聽着項目組霹靂巴拉語速超快地彙報着那些債務債權方面的專業術語和複雜數字算法，一腦門冷汗，娘希匹他根本記不下來啊！分開聽每個拼音都聽到了，合起來他壓根聽不懂大家在談什麽啊！術業有專攻！他實在隔行如隔山，抓不住重點啊！這工作沒法勝任的吧！哥哥們我好想回家！
會議足足開了兩個半小時，許真努力記錄也記得七零八亂，散會的時候腦袋裏嗡嗡嗡的，長這麽大頭一次懷疑人生也懷疑自己智商。
袁總示意散會，他倒不着急走，坐在那裏回複短信。
許真等大家都出去，準備去收投影儀跟插排，袁總突然放下手機說着：“下午兩點前整理好會議記錄發給我。過來，我給你幾位董事的聯系方式，三點半以前你去他們的辦公室拿到各位董事的簽名。”
許真過去，站在袁總身旁，袁總問道：“你電話多少？微信是什麽，加一下，我發給你。”
許真掏出手機報了號碼，袁總發來幾個人聯系方式，說着：“除了我還有四位董事，黃董跟劉董在樓上兄弟公司裏，錢董在隔壁大廈，張董遠一些，地鐵三站地，這個項目董事會前期已經審議過，這次時間緊張，走傳簽，簽完你趕緊回來，下班前補好董事會材料拿給我簽字。”
許真：“……好。”
袁總起身往外走，許真會議記錄的本子還攤在那裏，袁總随手撈過來本子看了一眼，很是明顯地“嗬”了一聲，說着：“記了些什麽玩意？你先試着寫吧，實在不行加會班我教教你。”
作者有話要說： 歡迎新老朋友！這篇也是零七八碎的日常現實向！一起玩耍！麽麽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