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幻覺症09
………
隔了兩日，青年騎士再次在軍備營看到黑鷹時，是在與部下們同桌午餐的時候。
那黑鷹日行地在軍備營軍士們的頭頂盤桓一周——
然後俯沖下來叼了一個包好的餐紙包裹，重新掠出了營帳。
黑騎士手上握着肉卷的動作停頓了片刻。
剛剛黑鷹叼走的似乎是……
……魚餅？
埃爾維斯難得生出些困惑地蹙了蹙眉。
但是似乎很快，莫名間想起了那位……
……貓一樣的小殿下。
他不自然地略微低頭咳了一聲，覺出了輕微的心情複雜。
……
這天辛莫剛上完兩節歷史課，回到房間休息時，就看到桌上……
落下了一個餐紙包裹。
辛莫：………？
等拆開了之後，發現是一個仍舊散發着熱度和香味的小魚餅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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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莫一對看不見的貓咪耳朵動了動。
小殿下将午後小零食吃掉了。
表情似乎很開心。
……
幾乎每隔幾天，黑鷹都會帶回一個不重樣的“戰利品”。
很快玻璃盒子裏多出了各式各樣古怪的小東西。
時間就在小皇子的玻璃盒子漸漸填充的過程中飛逝，一晃就到了小皇子的年紀可以第一次離開皇宮的日子。
離開皇宮小皇子是否期待，沒人知道。
只是小皇子皆是一片輕飄飄的白色的霧氣，迷迷糊糊中嗅到的很好聞的，像是薄荷的味道，呼吸時那讓小皇子暈乎乎的白色霧氣卻漸漸飄散開的夢境……
開始擾亂得越來越頻繁了。
有時因為這影響，最高統治者君主的晨間會議都被拖後……宮廷教師的課程結束，書房的門也久久未再次打開。
金發碧眼的三皇子單手攔腰抱着人，矯捷利落地從馬背上翻身下來落在地面上，攬在懷中的黑發少年頸側還泛着極悅目的粉紅色。
漂亮的烏眸也仍有些失焦，靠在他懷裏，手臂松開了些，少年也沒有如往常時那樣馬上往後幾步退開。
似乎因為有些脫力，手腳發軟，所以仍然倚靠在他懷中。
這讓年紀較小的兄長微眯着藍色的眼，覺出了點什麽，腦子裏又開始轉欺負貓的壞水。
他鍛煉結實的左臂圈着懷裏的少年，另一只手卻摸上來——
揉捏了下少年烏發間暴露在外的軟白耳朵尖。
少年身體因為這一動作身體顫了下，耳根瞬間燙得驚人，勉強支撐着的力氣也完全失去……徹底軟在了自己懷裏。
到底是使壞對貓這裏掐掐那裏捏捏的次數最多，最愛欺負人的那一個兄長，三皇子賽德裏克已經至少知道了少年身上的其中一個碰一下會……特別乖的地方。
“貓~”金發碧眼的三殿下壞笑着對無力地伏在自己懷裏的少年道。
“叫聲‘哥哥’來聽。”
烏發的少年此時已完全動彈不得，原本微微抿着唇，深層意識中完全抗拒着，絕不可能說出口……
卻被環抱着自己，年紀最小的兄長笑眯眯地将手指覆在了自己的臉頰一側——靠近柔軟耳垂的地方。
處于任人宰割的處境，這肉眼可見的赤-裸裸威脅，總算讓貓科動物不情不願地屈服。
于是年少的三殿下如願聽到了懷裏，又輕又小，細細軟軟的，貓咪般的少年聲線委委屈屈地嗫嚅。
“……哥哥……”
賽德裏克唇角翹了翹，表情看起來非常愉悅。
“既然貓這麽……乖，哥哥今天就多抱你一會兒~”
“每天跟哥哥一起在教官這裏上課，竟然還這麽沒用，貓可真弱……”
金發碧眼的三皇子用這種得意洋洋的欠揍語氣說着，十分孩子氣地反複重複了幾遍欺負貓時剛得到的稱呼——簡直像是得到了想要糖果的小屁孩兒，還不忘奚落幾句貓咪以顯示自己作為兄長比弟弟要厲害得多。
被攔腰環在懷裏的少年若是以往，該是因為被損害了貓科動物的自尊心，氣呼呼地抿着淺色的唇，一從驕縱的年紀較小的兄長懷裏退出來就多半要炸毛，此時卻是有些疲倦地半阖着眼，額頭抵着欺負人的兄長的胸膛，困倦混沌的腦子裏只有輕微的“嗡嗡嗡”的響聲。
賽德裏克倒是很守承諾地沒有故意去揉揉捏捏懷中的貓咪了，只是仍想看看貓咪被激得對他不高興地喵嗚喵嗚的樣子，卻發現少年已經安靜地閉上了眼。
——似乎睡着了。
金發的三皇子碧藍的眼眨巴眨巴，瞬間噤了聲。
三皇子略微傾下身，把懷裏的人打橫抱起。
于是這天皇宮中的人都看到了驕縱的三皇子把最年幼的小殿下抱貓咪似的抱着，小心翼翼地擡步走上樓梯，把安靜睡熟的小殿下抱回房間裏的場景。
大概使年紀長些的仆從都不由生出了——
三殿下好像終于長大了……
……這樣的感慨。
然而第二日再次看見沒有任何異常的小殿下和三殿下小貓小狗似的龇牙咧嘴互掐時，又齊齊嘆口氣搖頭。
……
能有精神地反抗的時間并不多，至少，在離宮這日，烏發的少年不僅只能被環在懷裏，手臂和雙腿還在脫力的狀态。
小皇子第一次離開皇宮的行程，是前往年紀稍長的兄長，二皇子亞諾蘭名下剛剛建立好的莊園。
“請允許安澤爾這次離宮的假期，住在我的莊園裏，父親。”
皇帝看着自己的次子垂着頭，單手撫胸，微躬身沉穩道。
“并非不可，只是，亞諾蘭，列出幾個能使我信服的理由？”
皇帝雙手十指交叉，微微側頭，撐在面前。
“如果是普通的往遠郊區或者平民區的行程，路途中不确定因素極多，行程也可能半路因為平民區的活動改變。您恐怕要花費更多的人力，物資來形成有效的安全措施。”
“——而這對一個beta皇子來說，并不合适。”
“如果準備不足，以現在緊忙的軍務來看，國內的狀況也并不穩定，時有躁動的跡象。而相反，如果為了防備花費過多，您甚至可能受到臣下的異議诟病。”
“我原本就打算，此行回新建的莊園一趟看看産業狀況，所以捎帶上安澤爾也僅并無耗費。我本人，我的近衛和部下戰力充足，作為我的護衛隊與常規出行無二。”
英俊淡漠的二皇子冷而清澈的青年音平鋪直敘。
成年男人聽着次子毫無波瀾的敘述，鋒利如劍的眉微微挑了一下。
“很合理，亞諾蘭，我應允了。”
皇帝雙手十指交叉撐在面前，微微颔首。
……
出行這日，烏發的少年卻正好是在彌漫着白霧的夢境後，精神和異樣感都最差的狀态，坐上輪車時，只能全身失力地伏在年紀稍長的兄長懷裏。
烏發的少年柔軟直長的腿分在兩側坐在兄長腿上，雙手乖順地環在青年頸後，精致的側臉埋在人頸窩裏，微微蹙着眉，像是迷迷糊糊中也有些不安穩。
可真是夠黏人的。
生性冷漠的二皇子似乎對這情景已經習以為常，把少年抱在懷裏，一只手撸貓似的，順着少年最上一顆微微突起，花苞似的脊椎骨往後，沿着那纖細的背脊撫下，少年微微皺起的眉随之慢慢松開，像是被安撫了。
可不就是跟只黏人的幼貓一樣。
坐在旁邊，驕縱的三皇子看着這場景，很明顯有些蠢蠢欲動，舔了下嘴唇說。
“哥，能不能把貓給我抱抱……”
英俊冷漠的二皇子掃他一眼，毫無溫度的低音道。
“賽德裏克，你可沒有得到應許的假期。”
被一語戳穿的年少皇子遺憾地“哇哇”一聲。
“唉，我說哥，看在兄弟一場，雖然我知道你不會半路把我扔下車——但是也不要讓我産生這種假期課業未完成随時要被召回的不寒而栗感……”
是的，三皇子是硬要跟上來的，理由是“皇宮裏只剩他一個人了一點兒都不好玩”。
輪車上方，時不時會傳來一聲嘹亮的唳鳴聲。
是那只黑鷹。
二皇子面無表情地看着時不時貼近低空，展翼掠過，如盤旋護衛着的黑鷹，開始不動聲色地思忖着。
——到了莊園後，将這只黑鷹射下來埋土裏的可能性。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