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卸下僞裝
待米蘭達和哈裏森離去，寬敞的審訊室只餘教皇和何樂兩人。
教皇灰黑色的眼睛溫柔似水，金色的短發耀眼得宛如聖堂的光輝。
何樂知道，那片極致神聖的慈愛背後，隐藏着深不見底的黑暗。
腐朽，虛僞，令人作嘔。
那人徑直向他走來。
何樂被哈裏森的光鎖術捆在高腳凳上，教皇越過審訊桌，緩步逼近，然後背靠桌子半坐到他面前。
這番舉動實在有點出乎何樂意料，教皇以往給他的刻板印象總嚴于律己，女神的代言人舉手投足集威嚴與溫和為一體，頗有賢者風範，現在他顯得過于輕佻了。
教皇伸手，擡高何樂的下巴，捏着他左右打量，而後湊近，死死盯着何樂僵硬的臉。
近在咫尺，何樂感到他溫熱的呼吸，教皇表情茫然無措，傾吐出一句匪夷所思的呢喃：“你……長得不像他。”
“但是，你又很像他。”他決然道。
兩句完全矛盾話。
何樂瞪着他，一言不發。
不用猜測，教皇口中的那個“他”肯定指紅月。
何樂的眼神讓教皇不怒反笑：“你堅定的眼神很像他，能力甚至比他更出色。”仁慈的面具在這一刻破碎，“你或許能成為他的替代品。”
他貪婪地撫摸何樂的臉頰：“這次我不會讓你走向歧途，背棄我們共同的信仰。”他像在對紅月說，又像在對自己說。
教皇的撫摸充滿熱切的偏愛，何樂雞皮疙瘩直起，他咬牙怒斥道：“明明是你背叛了紅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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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皇不為所動：“不管你知道了什麽，你不可能理解我的心情。”
“是啊，我永遠不可能理解一個背叛者的心情。”何樂直言。
何樂不将他看在眼裏，教皇分為不快地皺眉，拔高音調：“我不是背叛者，你不明白！你跟他一樣！從來沒有專注某個人，從來只會眺望更遙遠的未來！”
意識到自己的情緒失控，他再次僞裝回原本模樣，“不過沒關系，我們重新開始，我會拯救你，将你從執迷不悟中拉回。”
“你把我當做紅月了嗎？”何樂淡淡道。
教皇反問：“你難道不是他？你們擁有一模一樣的能力，女神曾告訴我，這個世界唯有紅月一人能操控元素。”他的眉眼微微彎起，目光柔和下來，“所以，你就是他。親愛的菲特，我時時刻刻将你染血的徽章貼身攜帶着，這麽多年來從未離開過。”
教皇本末倒置，已經完全陷入魔怔。
何樂看着他從脖子上抽出一條項鏈，紅色的半月徽章被金色的繩索束縛着，教皇将其攤在掌心，特意展示給他。
“無數個夜晚，我夢見再也不是你身邊卑微的仆從，淩駕于你，你匍匐在我身下，然後我肆無忌憚地觸碰你，就像現在，你是階下囚，捆在我身邊無法逃離……”
教皇的手指順延着何樂的臉頰，滑過脆弱的頸動脈，只要他稍一用力，何樂的生命随時會斷送在他手中。
教皇對紅月懷有不可告人的感情，以如此明目張膽的方式告知何樂，這令他十分吃驚。
紅月的記憶碎片裏，當聖子接下女神的神旨，成為裁決者時，教皇留下的淚水到底是什麽？
眼看敬仰愛戴的人越走越遠，無力追逐，還是對紅月被神所寵愛，感到深深嫉妒？
更或許，兩種感情共存。矛盾的占有欲折磨着他，逼得他瘋魔。
他表達愛的方式卻是背叛與殺害。
何樂的眼神逐漸冰冷。
教皇的手指滑進他的衣領，當第一顆襯衣紐扣被解開，何樂鎖骨部位幾個刺眼的紅印，讓他的動作瞬間頓住。
“這是……”他愠怒道，“你跟十三做了什麽？”
“什麽？”何樂渾然不知教皇所言。
“你身上全是那家夥留下的痕跡！”教皇放開他，如臨大敵。
幹嘛一副捉奸的反應，何樂忍不住瞥了他一眼。
以及該死的十三什麽時候留的印子，他居然不知道！
“希望你搞清楚，我不是紅月，也不可能成為他的影子。”何樂提醒教皇，試圖喚醒他的理智。
對方冷哼一聲，全然沒把何樂的話聽進去，滿心因愛慕者的欺瞞背叛而怒不可遏。
他再度抓住何樂的下巴，狠狠擦弄他的嘴唇。一想到“紅月”被其他人玷污，教皇只想把他清理幹淨，強行去除污穢，哪怕剝掉一層皮肉。
何樂怎會允許他為所欲為，張嘴毫不留情地咬了他一口。
教皇的表情扭曲。
居然敢反抗他！
他瘋狂掐住何樂的脖子，手勁巨大，直接置他于死地。
何樂呼吸困難，頭昏目眩，教皇的手持續勒緊，他兩眼發白。
靠……
要以這種歪曲的方式在教皇手中命喪黃泉？
身後的玻璃窗震得哐哐直響，桌上的瓷杯摔碎在地。
教皇猛然放開他，驚慌失措地環顧四周。審訊室搖晃着，不，該說整個王都都震動不已，等第一輪結束，教皇怒得拂袖掀翻審訊桌。
“一定是十三那個瘋子！”他狠狠罵道。
人族王都遭到機械軍團突襲。
宏偉銀白的城門下，戰火燃燒。無數機械傀儡跳入護城河，蜘蛛般攀上城牆。擊退一波，另一波迅速踩着同伴的屍體而上，國王軍奮力還擊，手忙腳亂。
光明騎士團抵抗着機械黑龍與雙子女仆，三只特殊自主機械生命體，戰鬥力強若殲滅炮塔，騎士團們不停變換列陣，集中魔法丢到它們身上，元素之光亂飛。
阿喳盤旋在上空，胸口紅燈閃爍，用冰冷的機械音吶喊：“聖戰打響了，聖戰打響了。”
新一波的聖戰，屬于機械族的強勢反擊。
他們輸了首戰，但父親吩咐，這一戰必須取得全勝。
即便心存疑惑，米蘭達仍為人族與教會奉獻着一切，面對強大的侵略者們，她高舉魔杖吟唱一個又一個魔法。
“一三五團集中攻擊黑龍！二四六七團負責那兩個人形機械！不要輕敵！”她稚嫩的聲音被擴音魔法傳到每個騎士團成員耳中，“剩下的團隊掩護國王軍，不要放傀儡們登城！”
米蘭達指揮完畢，詠唱聖階光魔法。哈裏森的拳套揮舞，為她保駕護航，高大的身軀硬生生将想攻擊她的機械軍們阻擋在外。
機械黑龍與雙子女仆具備飛行能力，意圖從王都上空突破。
亞蘭德列斯噴出熾熱的黑炎吐息，米爾米亞的雙臂變為尖銳的機械利劍，它們的攻擊被半圓的光之結界抵擋。
萬年祭典後，教皇在王都領空支起一道透明的魔力屏障，将整座城市籠罩，可以完全隔絕外來種族入侵，此刻派上巨大用場。
攻擊受阻，三只高級機械生命并沒有停下。
亞蘭德列斯張開雙翼保護米爾米亞，雙子女仆的手臂利刃閃耀鋒利的寒光，無情切割着結界。保護罩雖堅如鐵壁，但光華忽明忽暗，嗡嗡振響。
米蘭達心急如焚，這樣下去結界遲早會被那兩只陌生的人形機械攻破。
只能等待種族聯合軍派兵救援了嗎？
哈裏森擊飛一只企圖偷襲米蘭達後背的微型傀儡，吟唱結束，米蘭達成功施展出強有力的防禦魔法。
又一道聖域結界展開，覆蓋在原本的結界外。
她快速為在場騎士施加光之祝福，放聲高吼：“都給我放開手攻擊！你們的背後由我來輔助！”
一場殘酷的攻城戰。
米蘭達深知作為防禦方的他們處于弱勢。
“他們的後背由我來輔助，但我的後背就只能交給你了。”她朝着那個一直守護她的人說道。
“不僅是後背，我會完整護你周全。”哈裏森單身撩起額頭，平時懶散的眼神在這一刻終于變得嚴肅認真。
米蘭達哼了一聲：“臭小子！你就這個時候耍帥吧！”
哈裏森已然沖出去，揮舞拳頭擊潰每一個靠近的傀儡。米蘭達凝視着他忙碌的背影，悄悄小聲自言自語：“不過我吃這一套。”她說完，繼續詠唱新的魔法。
衆人疲于應對混亂的聖戰，卻無人注意到機械族的主人——十三并不在洶湧襲來的機械大軍中。
作者有話要說：
來感受一下另一種病嬌，
這章好狗血寫得我很羞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