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謎之廚藝
賀芝蘭的态度突變讓李元羲感覺很有意思,不阻止,不支持,就這麽以興味的眼神看着對方折騰,頗有種看你到底想幹什麽的感覺。賀芝蘭是個臉皮厚的,屋主不說他就不提,就這麽自然而然的住了下來,待到腳踝消腫能安全下地,都已經是四天之後的事了,比帝都專家預想的還要早三天。
這日一早拆了紗布傷口已經結伽,抹上消炎藥,喝完最後一幅中藥,李元羲想着對方應該就會離開了,可沒想采藥回來,安靜清悠的木屋內盤兒條順的青年笑的矜貴又自信。
“元羲哥回來啦?來,喝杯茶憩會。”賀芝蘭把茶杯遞了過來。“我拿茶缸旁邊的茶包泡的,之前見元羲哥泡過,應該不會有錯。”
通過這幾天的接觸,對方自然而然的熟撚态度讓李元羲到不覺意外,取了茶杯抿了口:“照顧你的人呢?”
“走了呀,反正傷口已經結伽也沒什麽事了。”
“你怎麽不走?”
收回茶杯用水沖了下放回茶盤,半真半假回:“沒地可去呗。他們有正事要辦,可不像我游手好閑的。前陣子在帝都我闖了點禍把人給開瓢了,爺爺攆我出來思過,說是沒想清楚就不準回去,所以呀要麻煩元羲哥收留我一陣子。不過元羲哥放心,我很聽話的,還可以幫忙幹活摘草藥,只要元羲哥教我一次,我絕不會弄混第二次。”
從小到大只要賀芝蘭肯學就沒有學不會的,他就是懶,懶的去動腦筋學,這次為了賀藏鋒的傷到是豁出去了,把嬌氣公子哥的各種毛病丢開,在李元羲做飯的時候幫忙燒火,就算被土竈的煙火薰的眼睛疼也沒見抱怨,還幫忙收拾桌子跟洗碗,雖然速度慢的那叫一個可以,但至少認認真真把桌子收拾幹淨了,碗也沒見摔,洗的還挺幹淨,還用開水燙過的。閑的時候也沒捧着個手機四處找信號,而是安安靜靜湊到李元羲身邊看他如何選草藥、洗草藥、摘草藥,瞧兩次學會了,主動上手旁邊,有不懂就問,絕對沒有不懂裝懂幫瞎忙的意思。
長的好,又讨人喜歡,還懂事知禮不添亂,讓李元羲難得有點心軟的意思,午睡前特意招呼指指側屋:“午睡你可以睡這間屋子,被子床褥都是幹淨的。”
“謝謝元羲哥!”賀芝蘭頓時眼睛噌亮,之前都是架張竹床對付,現在才是正兒八經睡側屋,四舍五入都是一家人了,離請醫就診還遠嗎?
賀芝蘭的突然興奮讓李元羲頗覺有趣,失笑道:“你不嫌簡陋就好。”
“不會不會,只要元羲哥不嫌我麻煩,我可以住一輩子!”
李元羲失笑之餘自去房內午休了。賀芝蘭沒有午睡的習慣,怕吵着人,自己搬了小凳子坐屋檐下看山峰看白雲看小鳥啄食草籽,耳中沒有城市的喧嘩聲以及心中隐約的緊促感,不刷微博不玩手機,放空腦袋好像可以這麽發呆一下午。
只是微風大舒服,陽光太溫暖,腦袋放空的賀芝蘭不知不覺睡了過去。李元羲午睡起來,看着伸直兩條長腿,松開眉眼,靠在屋檐睡的挺香的人,不覺好笑,也挺好奇對方是在什麽樣的環境下長成這樣的。又鮮活又真實,又讨人喜歡,時而矜貴的像個大少爺,時而又活潑生趣像個山野長大的野小子,唯一不變的或許就是那雙眼眸了,似赤子。
“元羲哥?嘶~”
或許是李元羲的存在感太強,賀芝蘭從睡夢中轉醒,只是才一動頓時感覺整個肩膀跟脖子又酸又痛又僵又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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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元羲失笑,把人拉起來,一手放到其脖子上揉捏。“忍着點。”
“哈?噢!疼疼疼!”
脖子上的手就跟鋼鐵似的,疼的賀芝蘭整個都要縮成一團,掙紮着想要把脖子上的手給甩開,可李元羲卻是不為所動,手指滑動連續捏揉了個遍,待到開始的疼痛感過去,之前有多疼之後就有多舒服。
賀芝蘭動動脖子:“..好像不疼了?好舒服,元羲哥不愧是神醫。”
“不過穴位刺激的手法罷了。”
現在時日晝長夜短,兩人午睡醒來太陽還挂的老高,李元羲提上藥蒌打數趁早還采一回藥,賀芝蘭背個背包提上倆水壺。“元羲哥,這門要不要鎖?”
“不用。”荒山野嶺人影都沒幾個,木屋又簡陋,省了開鎖挂鎖的麻煩。
聞言,賀芝蘭掩上院子門跟上前頭李元羲腳步。
雲都因地理位置的原因有着獨特的氣候環境,造就的植被物種極其豐富,其中達到藥用價值的近四成,是大自然天然的藥園子,每到采藥的季節好些采藥人都會成群結隊的往林子裏鑽,有那運氣好的得一株極品藥材,一年的吃穿嚼用都不用愁了。當然,有這好運氣的是極少數中的少數,李元羲卻是另一個特例。
賀芝蘭跟在李元羲身後,只見對方采的都是最為普通的植被,或許就是幾株不知名樹上的幾片葉子,或許路邊一株不知名的野草,連掐帶摘又挖的,真跟自家菜園子一般的熟撚輕松,看的賀芝蘭不明覺厲。
李元羲不是職業采藥人,尋的不是那等極品珍貴藥材,自然不用四處細心察看而是看到什麽就采什麽,脫山裏植被豐富的福,沒兩個小時藥蒌就滿了,賀芝蘭算了下,大概走沒三公裏路。
滿心以為跟着神醫就能來個大豐收什麽的,結果山參、靈芝、石斛什麽的影兒都沒見着,就算賀芝蘭不懂草藥,這滿地可見的用膝蓋想都知道不是什麽珍貴藥材。眼見李元羲打道回府,就着院子整理背蒌藥材,賀芝蘭蹲在旁邊滿眼好奇:“元羲哥就用這些藥材治病?這些藥材随處可見,也能起到做用?”
“為何不能?好的藥材并不能代表起到好的作用,而一個好的醫者,必定能讓普通的藥材起到最不普通的作用。”見賀芝蘭似懂非懂,李元羲難得解釋道:“好醫者用藥就像豎起高塔,每用一味藥、以及藥的用量,都有其獨特的用處,高搭能否豎成以及堅固,并不是有好藥就成的。有時藥方能起到做用,往往不在那些名貴的主藥,而在那些不起眼的輔藥。”
賀藏鋒傷重一年,西醫看了不少中醫也沒少看,各種藥理理論賀芝蘭也聽了不少,西醫的什麽微觀論什麽細胞分化異變,中醫的什麽陰陽調和、什麽脾腑對症、什麽經脈走向,各種專業名詞聽的賀芝蘭都懷疑自己是個學渣。天地良心,他雖論不上‘學神’,但跟‘學渣’也完全不沾邊呀!
“元羲哥的意思是,用藥不在藥材,而在用藥的方法上面?”
“自然。”李元羲随手拿幾根木枝掰成幾斷,拿最長的一根微微傾斜。“這比做病患,想讓他立起來,需先放一根支撐的木棍;想讓其穩固不倒,需在其另一面再放一根;想讓其能經歷風雨,需再添一根。”
三角原理是最為穩固的,賀芝蘭似懂非懂,李元羲也不再多說,随手丢開木架去清理藥材。待采摘的藥材清理幹淨放到架子上晾曬,天色便不早了,李元羲洗手做飯,賀芝蘭幫忙燒火,動作不夠熟練但好歹把火燒起來了,不過在控制火候上就是抓瞎,好在就倆人吃飯也用不了多久。
一份飯,一份肉食,一盤小菜。米飯沒什麽技術含量,煮熟了就好,肉食是林中野禽,吃進嘴裏煮的酥爛,唇齒間一股淡淡的藥香可謂是絕對的美味,小菜是山下村民送上來的新鮮嫩白菜,有前者肉食的美味,按理最為簡單的小菜也應該有獨到之處才是,但事實上,小菜叫一個平淡無奇,淡而無味!
在這裏住了這麽多天,賀芝蘭也品出了一個謎之答案。
凡是可以加入藥材的膳食,李元羲做的那叫一個好吃,吃遍天下美食的賀少可以拍胸脯保證絕對排進美食榜十名以內,但除此之外的膳食,比如晚上這盤小白菜,賀少覺着他能入嘴完全是就着李元羲那張臉下飯的份上。
加入藥材就美味無比。
不加藥材就平淡無奇。
這謎之廚藝魔性的沒救都!!
對面賀芝蘭那複雜至極的眼神,李元羲難得遲疑:“或許明天你來?”
連泡面都沒泡過的賀芝蘭立馬慫了,讪讪笑下:“我也就勉強分得清油鹽,就不添亂了。”賀芝蘭從小到大就一個技能點練到滿級:自知之明。能幹的事,喜歡就幹不喜歡就不幹;不能幹的事,喜歡也不幹,不喜歡就更不幹了!